17、书铺（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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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古人有云，人生四大喜事为久旱逢甘露，它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对于穿越前的莫汝而言，最大的喜事莫过于清晨惊醒，一看闹钟，居然才４点，然后美滋滋地裹回被子里，继续呼呼大睡。
此时，又一觉睡到自然醒的莫汝，只觉浑身懒洋洋的，昨日的沮丧一扫而空。
穿越到诺亚星球，已经过去了十二天。莫汝已经开始习惯没有电脑，没有高科技，却拥有一堆动植物“自动化产品”的生活。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然后动作敏捷地从叶子床上跳下来，“贝贝，章鱼，早上好啊。”
“主人……早上好。”贝贝糯糯的声音响起，只是语气似乎有些奇怪。但正在想着今天行程的莫汝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自顾自地钻出贝壳，去响应大自然召唤了。
一边嘘嘘，莫汝一边在脑子盘算：上午还了章鱼后，得去临镇自荐找些简单的体力活工作。此外，顺便打听一下关于史少爷的事情——昨天他离开得早，也不知道后来这位被刺激了的娃会不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希望植物都是和平爱好者，也不会太在意这方面的冲锋陷阵的能力指数。莫汝暗暗祈祷。
完事之后，莫汝心满意足的踱回贝壳小屋，“贝贝，开门吧。”
面前的贝壳一动不动。
“贝贝？”莫汝又叫了一声。
贝壳小屋有反应了，缓缓地划着水，退得离岸更远了。
莫汝：“……”
贝壳停下来后，怯怯的声音传入莫汝脑海中：“主人，可不可以，不要把章章送走？”
章章？念书章鱼？莫汝怔了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两日，他早出晚归，和贝贝说话的时间少得可怜。每日都是念书章鱼在陪着贝贝，念书章鱼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对贝贝有求必应，被欺负得很惨忍无可忍时，也还是忍气吞声地念《诺亚法律简章》某一章有关禁止家庭暴力的条规而已，和貌似萝莉声音实有暴力海兽潜质的贝贝，很是登对。两个小家伙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如果没有了念书章鱼，贝贝每天就只能听听广播，然后眼巴巴地盼着他这个主人早些回来了。
莫汝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贝贝，对不起，但是我们没有叶币了。”
贝贝不吱声。
“贝贝，如果不把章鱼还回去，我的手上会长一个菠萝蜜哦。”莫汝无耻地用上了苦肉计。
果然，贝贝犹豫了一下，还是游回池岸，慢吞吞地把贝壳张开了。莫汝走过去，用手摸摸她光滑细腻的壳身，似乎许下承诺般，一字一顿道：“我会尽力，让它早日回来。”
“嗯。”贝贝小小地应了一声。
莫汝准备出门前，贝贝伸出两只肉肉的触手，似乎想拥抱念书章鱼。念书章鱼又把八爪都翻了过来，所有眼睛直愣愣地注视着触手。但最后，触手还是缩了回去，贝贝也没有再出声。莫汝读不出章鱼的表情，本想伸手拎它的嘴，想了想，改成了双手抱起它篮球大小的头，放在自己头顶，踏出了贝壳。
出了贝壳，贝贝没有像往常一样沉入水里。莫汝刚要迈步，头顶的章鱼兄忽然小声念起书来：“蜥蜴人面不改声地将假话果吞入口里，伸手揽过心上人的头，彼此双额相抵，然后他斩钉截铁，没有迟疑地说道——”
“我、爱、你。”
莫池微微一愣，忍住想把章鱼扔回贝壳小屋，不，是送回贝贝怀里的冲动，有些无奈地想：这年头小孩怎么都早恋……
再怎么心软，手上长菠萝蜜也是不可接受的。莫汝轻车熟路走向珊瑚台，发现一路上所见到的人们，似乎心情都不太好的样子。有意路过几对闲聊的镇民，莫汝大概弄清楚了原因。原来昨天下午的测试里，两位一等公民裁判所出的题目都非常“诡异”，导致鹿角镇今年又没有任何人通过晋级。当然，相应的，整个珊瑚集中营晋级人数较往届也大幅度下降。有小道消息声称，这或许是海之洲打算又一步提高二等公民进入门坎的信号，让集中营的居民都很沮丧。
此外，记者采访时，左翊矢口否认自己是为鹿角镇镇民Ｆ６９９５８而来，史少爷声称已有目标担保对象，对镇民而言，也都不算什么好消息。
听到史少爷做个如此声明时，莫汝幻想了一下史瑞克绿森森的脸和咬牙切齿的神情，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
“打听”完一圈消息后，莫汝来到了上次租章鱼的摊点，此时正坐着另一个卖动物骨头制品的人，口若悬河地推销地上的装饰品。这儿的三等公民多数都直接穿叶子衣，人人的款式都一样，乍看起来和网络游戏的新手村一样。但也有少数人会花钱购买不一样的叶子衣设计，或是佩戴奇形怪状的装饰品。
莫汝站在原地四处张望，寻找面瘫脸。忽然头上一轻，章鱼从脑后栽下去了。莫汝连忙回头，入眼却是一人正把扑过去的章鱼抱了个满怀。
那人背着个大号葫芦，仍然顶着张面瘫脸，但目光落到章鱼身上时，透出了一股暖意，打量几下后，又冒出些许疑惑，似乎是觉得念书章鱼有哪儿不一样了。
“嗨，”莫汝上前打招呼，“我正找你呢。”看了一眼扒住面瘫脸脖子的章鱼，忍不住道：“没想到它先看到你，果然还是小家伙和自己的主人比较心有灵犀啊。”
“它是我亲自开发的，自然如此。来，结束协议。”面瘫脸言简意赅，变魔术一般捧出了上次的协议菠萝蜜。
莫汝伸手摸向协议果，随口问道：“这东西贵吗？”
“１００叶币。”面瘫脸答。
莫汝吸了一口气，开始纠结要不要干脆让手上长个菠萝蜜出来，卖了换钱算了。但他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右手在菠萝蜜上按了一下。
等他按完后，面瘫脸淡定地问道：“确定上次是这只手？弄错的话，两只手都会长东西。”
莫汝：“……”
结束完租赁协议，莫汝向面瘫脸提到了续租或者买下念书章鱼的想法。
“我……妹妹很喜欢它。”莫汝给出理由。
“可以。”面瘫脸道：“租，原价，一日两叶币。买，算你２００叶币。不过我给它注册了半开智动物证，所以买卖需要到注册中心公证，公证费用１０叶币，你出。”
这么贵！莫汝咋舌，转念一想，又觉理应如此。这儿有植物人和动物人，必然格外爱护低等动植物，它们即使成不了王国公民，进化出一半智慧后，也应当受特别的法律保护。
不过，莫汝本以为面瘫脸会犹豫一下是否割爱卖掉念书章鱼，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
“我现在没钱，只要找到工作，就会开始租它。对了，你不是鹿角的镇民，我去哪儿找你？”莫汝问。
闻言，面瘫脸似乎想起了什么，细细打量了一下莫汝，双目隐晦地亮了。
一分钟后，莫汝抱着一叠书，眼角抽搐地看着面瘫脸边悠哉悠哉地走远，边回头和章鱼一起冲自己挥手(爪)告别。这叠书是面瘫脸需要交给小书铺老板的货。托付莫汝替他跑这一趟时，面瘫脸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道：“这个书铺老板，是我的老主顾，定期会和我联系。你以后要找我，告诉他即可。让你送书，一来可证明你我的确相识；二来你也可以趁机和他熟悉一下，正好合适。”
一起去然后你顺便介绍下双方难道不会更和适？莫汝用眼神无声质疑。
他的无声眼神控诉，在对手的面瘫神功前，毫无疑问败落。
算了，好人有好报，莫汝自我安慰，哼着“学习雷锋，好榜样……”，按照面瘫脸的描述，寻往小书铺。
书铺坐落在修练场的东北边，位置非常隐蔽，只有一条幽深窄径供人出入。径旁遍生茂密的嫩黄海草。莫汝躲着双侧支棱出的海草，抱着书弯腰走在窄径上时，发现足下珊瑚颜色颇深，似乎来住的客人还不少。
生意似乎还不错，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在这儿打打下手？莫汝思量，余光不经意扫过路旁，有什么东西一闪，绿幽幽的。
嗯？莫汝停下来，退了一步俯头寻觅，片刻目光落到一样东西上，不由一怔。
那是一个水滴状的花囊，由黄色花瓣层层裹成，伏在嫩黄海草上，乍看很不起眼。囊口处露出了什么物什的半边，之前一闪的正是它，似乎——是一片叶币？
莫汝立马捡起花囊，入手沉甸甸的。他忍住激动，快走到光线明亮的地方，低头查看。只见花囊里果然满满的全是叶币，数量远超财务官那天分发的份额。
这、这路边捡宝，天降横财，难道真是好人有好报？
莫汝心跳加速，双眼发绿，恨不得立即搂着花囊冲回去把它藏在储物椰子里。原谅可怜的三等公民，他实在是穷疯了。
不过莫汝头脑发热得快，冷静得也快。毋庸置疑，这应该是某人掉落的钱袋。那个人也许是书铺的老板，也许是某个客人，估计此时就在店中。很有可能，那位失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丢了花囊钱包。
而莫汝此刻面临的选择很简单：
把钱囊归还失主；
或者，私吞了。
这其实本不是一个难题，跟据莫汝来自的□□的教育，这甚至不是一道选择题。
但莫汝的确犹豫了。他一手搂着书，一手捏着钱囊，脑中一边回放着“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的童声背景音乐，一边喃喃自语：这个失主显然很富有，没了这一袋叶币或许也就心疼个两三分钟；但是，如果是自己有了这些钱……嘿，这钱袋也许是财务官的也说不定，他可坑了自己五十叶币……
莫汝杵在原地，感觉自己犹豫了很久，实际上只过了几十秒钟而己。最终，一丝贪念占了上风，莫汝心一横，改用左手执着钱袋，右手伸入袋内，摸出一把叶币。快速点了点，有二十二片，莫汝回忆了一下家中的食物果数量，放回二片叶币，然后把其它的一股脑塞进了裤兜。
这笔意外“收入”加上家中的存粮，可供莫汝和贝贝一个月伙食无忧。如果一个月后，他还是没有任何工作或收入，那还是饿死算了。
长出了口气，莫汝恢复了平静的神情，把钱囊往另一个兜里一塞，继续沿着小径前进。
“喂老板，新一期《三等公民那些事儿》到了没有？”门外传来一声喊，随即五六人蜂涌而入，当头者年纪轻轻，个子不高，块头却很大，头发似刺猬般向上立着。身上穿着件棕色的对襟马甲，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肌。
“来了来了，早来了。”老板模样的人从一棵书树后晃悠出来，笑吟吟地迎上前。
这儿正是鹿角镇小书铺的一层，十六方见开的房内，种了两排一、两米高的书架树，这种树被人催生后，进化出扁平坚硬，角度斜上的枝桠。此时每根枝桠上都垒着不下五本书，棵棵如此，书以百计，大部分是常见的叶纸书，还有少量树皮甚至兽皮书。
小书铺为天然珊瑚小楼，二层是老板一家居住的地方。整座小楼呈乳黄色，玲珑可爱。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哦，您看的这本书有人要买了。”老板和来客打了个招呼后，施施然走到一棵树旁，开口唤道。只见那树下屈膝坐着一个模样普通至极的青年，一手举着本书看得正入迷。
“亲爱的客人，这位客人？”老板和颜悦色地又叫了三四次，一直纹丝不动的青年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手，“哗”，又翻了一页书。
老板：“……”
刚入门的几个客人不耐烦了，彼此对了对眼神，刺猬男大步流星走过来，毫不客气一伸手，将书从青年手中抽了出来，“穷鬼，没钱就去图书馆看书！这儿是书铺，不是你家书房。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说完，把书往老板手中一扔，“结帐。”
“慢。”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响起。书被抽走的青年站起来，随手拍去身上的泥屑，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老板的脸上，“这本书，我要了。”
老板一怔，还没说话，刺猬男先火了：“嘿你这人找岔是吧？没听见老子说要买它！”
青年也不生气，语气平静：“凡事讲究先来后到。”
老板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刺猬男嘿笑一声，意含威胁地向青年迈了一步，然后他发现自己的鼻子才到对方的下巴，忙又恼羞成怒地退回原位：“放屁，你这是强词夺理！”
“呵，”青年淡淡一笑：“我向来只与懂礼者说理——对阁下，似乎没这个必要。”
尽管他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但说的话，已经很明显是挑衅了。刺猬男沉下脸，几个哥们也面色不善地围上来。老板用书捂住嘴，眼珠左右转了转，双脚开始偷偷向后挪动。
莫汝捧着书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对峙的两伙人，及正在可耻逃跑的老板。
“亲，买书？”逃出战场的老板侧头看见莫汝，笑吟吟地对他招了招手，和招财猫的动作一样。
不会吧，诺亚王国也有淘宝体？莫汝摇了摇头，心中斟酌着该怎么开口，目光却忍不住看向对峙双方。刺猬男一方背对着门，没人回头，青年感受到莫汝的注视，倒是点了下头。
他虽以寡对众，却一派从容不迫，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浅笑。扮猪吃虎？这边莫汝瞎猜着，那边刺猬男一伙把他打量了一番，自个儿气势也降了一番。
“头，他不是镇上的人。会不会……有什么来头？”
一人有些胆怯，忙凑到刺猬男耳边小声说。刺猬男皱了皱眉，心中也没谱，便忍住干战的冲动，冷冷道：“你要买书，哼，这书２０多叶币一本，你付得起吗？”
青年也不回答，抬起左手，摸向腰间。他穿的也是最平常的布衣，裤子上端是两指宽的腰带。他的手停在一个位置，然后，微微一僵。
没那么巧吧？一直瞄着他的莫汝也一僵。
青年神情未变，却低下头查看衣服，似乎在找什么。刺猬男见状，心中稍定，讥笑道：“怎么，想搞出钱丢了的戏码？穷鬼就是穷鬼，想装有钱，唬个屁人？”
搞什么，要上演纨绔恶少讥讽勤苦学子的剧情？莫汝大汗，摸了摸还没捂热的钱囊，随手把抱着的书搁在地上，蓦地扬声：“小哥，原来你在这。你的钱囊落我这了。”
他一出声，众人齐齐望过来，一人立马喊道：“Ｇ５４００７？”
那人喊完，青年看向莫汝的目光一动。莫汝只当他是见自己送钱送得巧，边走近，边状似无意打趣：“钱囊很帅气嘛。”
青年凝视他片刻，方慢慢笑道：“过奖。其实我更钟情黑色，可惜买时，只剩这个黄的了。”
唉唉唉，是他的无疑了。
心理建设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莫汝依依不舍地掏出钱囊，却没注意囊口的朝向。他手一扯，“哗”一声，无数叶币从黄色花囊里掉出来，霎时撒了他脚边一地。
众人：“……”
“不好意思！”莫汝赶紧弯腰捡钱。刺猬男一伙瞪着地上绿幽幽的一片，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钱囊不可能是Ｇ５４００７那个废材的，卖了他也不值这么多钱，显然真的属于这个青年。看他穿的是最普通的免费叶子衣，没想到还挺多钱的。
不！不至是挺多而已——一人用手肘推了推同伴，大家的目光落在叶币堆最上面，顿时死死黏住，目瞪口呆盯着那儿露出的一抹白色。莫汝捡完弹远的叶币，回身，正好也注意到了白色物，便伸出两指衔起，随即，他也一愣：
这不是拉风翅膀恩人留下的羽毛吗？
青年状似专心捡钱，却不动声色地把诸人的反应收入眼底。
那几个年轻人面上闪过的嫉妒震惊，老板用脚踩住一片叶片悄悄向后挪的动作，还有少年拾起白羽时的一愣。不过那少年很快回过神，把羽毛往囊中一扔，继续捡钱。
青年的位置正好对着他撅起的屁股，不由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目光扫过少年裤兜时，青年神情微微一动。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清晰地看见，莫汝裤兜里胡乱塞着的数片叶币。
另一边，刺猬男脸色很难看。
他代号Ｃ９９９１１，是修炼老师Ｄ１１１１１的独子。因为其父甚严，平素刺猥男修炼自然开发力颇为用心。这次喇叭城自然亲和力测试，他得到小镇最高的成绩--Ｃ等级的顶峰。这意味着，如今，他与Ｂ等级只是一线之隔。而他现在不过１９岁，还很年轻，只要勤加修炼，早晚可以迈过这一线，晋升二等公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小镇为了鼓励他，测试后额外奖励给他３００叶币，美名其曰提前支付下一年的晋升奖金。于是Ｃ９９９１１一夜暴富，今天立即喊上自己一帮兄弟，出来放松放松，也顺便享受一下镇民的奉承。
也因此，看见掉了一地的叶币时，他很不以为然：切，那些叶币看起来多得晃眼，撑死了也就１００来片，他可是有３５０多叶币的人！
不过，他的不以为然在看清莫汝拾起的白色羽毛时，消失得无隐无踪，冷汗立即冒了出来。
白色羽币一片可兑换１０００叶币，只一片就比他的全部家当多了好几倍，但这还不算什么。
重要的是，正如所有人都知道的，羽币这种货币，从来都只流通于一等和二等公民之间。
莫汝捡完所有叶币，仔细瞅瞅再无漏网之鱼后，直起身来，旋即发现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青年手抓着一把叶币，看着自己，似笑非笑。刺猬男几人站姿僵硬，眼神惊疑不定，先前气焰全无。连最远的老板也目光游离，脸上分明写着：我没有做坏事你们看不出我很心虚看出了也别告诉我啊亲。
莫汝一头雾水，觉得很诡异，不明白捡了个钱怎么大家就都变了个状态。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走了两步把钱囊递给青年，随口道：“要不要查查看，叶币有没有少？”
话一脱口，莫汝就后悔了，心想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青年似乎没看出莫汝的心虚，语气诚恳：“谢谢。我一会儿就查看。”
最好还是别查看了这么多怎么查看得过来！莫汝干笑：“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然后，他看了眼僵硬着的刺猬男一伙，迟疑道：“那，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你们了。”转身往自己搁书的地方走去。
莫汝一转身，青年的笑便稀释成了嘴角浅浅的一抹。他不紧不慢地把钱囊挂回自己的腰带，方好整以暇地抬起头。刺猬男几人被他望着，喉结上下挪动，却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刺猬男硬着头皮说：“嘿嘿，你、你钱够，很够。这本书，我、我不买了，让给你好了。”
青年还是心平气和的样子：“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刺猬男忙不迭摇头：“不不……”
“后天，清晨５点，修练场门口，”青年道：“到时我会好好感谢你，我们可以顺便交流一下感情。”
刺猬男简直要毛骨悚然了，声音都有些发抖：“真不用了大哥，要不我帮你买书？交流感情就……”
他的话戛然止于青年的抬眼一瞥。
“我不喜欢等人。你最好不要迟到。”
刺猬男苦着脸和一帮兄弟垂头丧气向外走时，莫汝正好想出了怎么开口勾搭老板。刺猬男走过时，有气无力瞪了一眼莫汝，那眼神极其幽怨，看得莫汝差点以为青年要把他ＸＸＯＯ了。
青年去左顾右盼的老板那儿付了钱，拿过书，也向书铺外走去。和莫汝擦肩而过时，他对着莫汝点了点头，莫汝则回了个干笑。
待青年走出去，莫汝和书铺老板各自松了一口气，然后惊讶地发现对方也松了一口气，顿时大眼瞪小眼。
下一秒，两人勾肩搭背，缩在一棵书架树后，交换心得。
“你看，我私藏了１叶币！”老板神秘兮兮地挪开脚，果然有一枚叶币。
“咳咳，实话说，我私藏了２０叶币……”莫汝交代。
老板：“……”
“我其实也很纠结。”莫汝叹了一口气，“但是我现在状况不太好，这２０叶币可解燃眉之急。”
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如果我捡到了这个钱囊，谁都别想把它从我这儿夺走！”
莫汝：“……”
“喂，你你你那什么眼神。我只是贪财而已，本质上，我还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老板奋力挽救自己的形象，开始和莫汝絮絮叨叨说起书铺惨淡的经营情况。
原来，这个书铺只是一个寄卖行。人们把书送来，定好价位，由书铺老板负责把书卖掉，然后收取五分之一的中间费。例如方才那本《三等公民那些事儿》，卖出２０叶币，老板便赚了４叶币。但是，因为许多写书的人都生活潦倒，老板当初一时心软，便许诺了他会先预付价位的一半给卖书人，待卖出书了，再支付剩下的部分。这心软的结果，便是他收的书越来越多，预付的叶币越来越多，但卖出的书也不见增多。于是老板的书铺常常入不敷出，经营得格外惨淡。
莫汝听得一头瀑布汗，无奈地道：“难道你收书没有标准？你这样预付售书费，若是无良之辈，岂不是会拿烂书定高价，挣你的预付费？”心中暗想，我要不要也写本书拿来寄卖？
老板苦着脸：“其实我认字很少……”
莫汝：“……”
老板见莫汝表情比自己还痛苦，连忙安慰他：“无良之辈毕竟是少的。也有不少人体谅我一个孱弱的三等公民，经营不易，所以平时比较照顾。比如说冷眼这个作者，他的书卖得好，也不要求预付……”
冷眼？莫汝脱口道：“就是写《三等公民那些事儿》的坑爹作者？”
“是的。平时我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冷眼’。”老板笑道。
这个称呼哪里亲切了，莫汝嘴角一抖。
“就像他们平时都亲切地称呼我的书铺为‘黄书’。”
莫汝：“……”
果然‘冷眼’还是一个比较亲切的称呼。
莫汝放弃了来这儿打工的念头，跟着这么一个没有商业头脑的老板，下岗是迟早的事情。他把一直捧着的书往一个空的枝桠上一放，道：“老板，这是一个人托我给你的。他说你是他的老主顾，叫我以后要找他的时候，就来告诉你。他叫——”莫汝句子一卡，顿时傻了，那个面瘫脸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说过。难道要说他是面瘫脸？章鱼主人？
“小弟，你帮我看看，这标题是不是‘三等公民’？”老板翻了翻那几本书，终于瞅见眼熟的字体，兴高采烈地叫道。
莫汝挂着三根黑线凑近，只见最下方的一本书封皮上，豁然写着——
《三等公民那些事儿·第二十四卷》。
莫汝揣着老板热情赠送的一包干果走出“黄书”时，脸上还遗留着几许吃惊。
原来，面瘫脸就是《三等公民那些事儿》的作者“冷眼看诺亚”。其实，第一本《三等·序》就是他赠送的，而他长着的一张面瘫脸，和这个笔名吻合度很高，的确应该很容易把两者联系起来。但是，莫汝被他当初“吟游诗人”的自称给误导了。尤其，他的诗作，惨不忍读，和《三等》的文笔实在是天壤之别。
莫汝随手翻了翻冷眼的其他几本书，从杂文到游记，从评论到小说，俱都文笔老练，内容精彩纷呈，作者的功底可见一斑。
难道上次那本诗集，不是他写的？莫汝回忆了一下，开始怀疑那是不是念书章鱼的杰作。
得知莫汝是面瘫脸介绍而来时，老板很是热情，虽然他之前也很热情。为了让莫汝能体会到待遇的改进，老板盛情邀请莫汝留下来用午餐。莫汝挂念找工作一事，委婉拒绝了老板。一脸遗憾的老板拉住他的衣袖反复强调了好几次，要莫汝有空时一定要多来黄书转转。最后还塞了“见面礼”给莫汝。
其实自己也不算过得太糟糕啊。
莫汝带着莫名其妙的安慰感走上窄径。
走了没多远，莫汝若有所感，一抬头，只见一人站在一处稍微宽敞一些的弯道处，正含笑望着他。模样普通，布衣朴素，腰挂钱囊，神情自若，不是书铺里的青年又是谁？
莫汝条件反射捂住右侧的裤兜，心虚。
青年似乎没有看见他不自然的动作，只淡淡笑道：
“我等你很久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书铺（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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