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勾魂剑》（全）》阿塔[danheta]

7、七.红菱洲

　　七.红菱洲
　　倦鸟夜投林，长云风挽尘。

　　夜风卷动浮云，月影轻薄如纱，那黑影穿过几条长巷，在一短巷内站定，小心拉下面罩脱去夜行衣，露出好英朗硬气一张脸。那人将衣物仔细收好打起包裹，然后伸手自怀中掏出小哨一枚轻轻吹起，那哨声细短哀婉仿佛夜鸟啁啾，反复三声后远处有鸟声相和，仍旧是短短三声，细不可闻，那人面上便露出淡淡笑容来，朝那方向奔去。
　　那人在城北稍稍停留，自那中兴门外奔来一骑马少年，竟然是沉香街上借酒发难的怪人岸本，那人也不搭话，竟然攀着马上之人便跨上了马，两人在夜色中匆匆离去，街面上仍旧一片死寂，偶尔有小儿夜啼之声。

　　那两人一路骑过那太平门，沿那长堤朝那湖心小岛奔去，薄雾之中晨光初现，天际青白一片，仿佛那混沌初开天地未分时。只见那湖畔钟山烟气如霞，好似紫金织就风刀剪成，飞卷萦绕。软风自凉岸来，溶散一湖烟愁，粼粼波光上便现出那千里紫霞万丈云霄来。
　　原来这便是那玄武湖，那湖心岛名为红菱洲。

　　那长岛草长莺飞，绿意盎然，春去春来寻常过，只是不见夏秋冬。满坡的都是果林，两人便勒着马慢慢的前走，终于瞧见那袅袅炊烟扶风而上催那天光大白。

　　茅屋外空院里有株柿树，柿叶大如手掌，欣然可爱，树下下太师椅上躺着一个精瘦老者，握着个芭蕉扇，一下一下扑扇着，嘴里念念有词，左手捧着个紫黑色砂壶，有黄狗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那两人拴了马走上前去，见那老者正闭目养神，于是便默不作声的候在一旁。
　　那黄狗脑袋支在前腿上，懒洋洋一动不动，那双黑眼湿润可爱，骨碌骨碌的转，也静静的瞧着他们。
　　那岸本看着那狗又看看身旁那人，那人便瞪他一眼，岸本便又回过头去看那黄狗，那狗稍稍趴起，那岸本立刻后退两步，腰里系着的葫芦便晃荡个不停，那狗便嗖的站直，眼睛盯着那葫芦，跃跃欲试，岸本便瞪它，那黄狗便突地呲出一口尖牙，那岸本便也呲牙裂嘴作张牙舞爪状，这时那老者睁开双眼，芭蕉扇轻轻拍那黄狗的头，说道：“小月要乖。”
　　然后回过头来对岸本说：小月可是女孩儿，你怎么这样粗鲁。
　　那岸本红了红脸，楞在那里半天答不上话来，他身旁那人走上前去，口里恭恭敬敬的称道：师父。
　　那老者怔了一下，双眼不知看向何处，问道：是南烈么？
　　被唤作南烈的那人垂下头来，跪下来哽咽拜道：师父，是我，不肖徒儿前来拜见师父。
　　那老者便慌忙伸手扣住那人的手臂拉他起来，那人却跪在那里不肯起身，那老者便松开手，叹气道：“岸本。”
　　那南烈便道：此事不怪岸本，是我逼他带我来此。
　　那岸本强道：“师父，是我要带他来。”
　　那老者合上双眼，缓缓道：“你不在洛阳，跑来这里作什么。”
　　那两人眼神相交，心神意会，那岸本开口道：南烈来这里采办些药材，我便留他多游几日。
　　那老者露出欣慰笑容，点头道：这南边风光与那洛阳自是不同，叫岸本多陪陪你，只可惜我这双眼太不争气。
　　那两人脸上皆有痛苦之色，却又说不出口，那老者动了动站起身来，岸本慌忙去扶，却被一把推开，那老者朗声笑道：放手！

　　这时那草门被猛得推开，有帮小孩挎着竹篮拎着酒壶跑了进来，口里唤那老者师父，声音清脆稚嫩。那老者扇着芭蕉扇，听着那声音便笑呵呵的迎了上去，那黄狗也站了起来，摇晃着尾巴跟在那老者身后。岸本追上前去，那老者背对着他们笑道：回去罢回去罢，我教你们的都要记得，做人习武一样也不要丢，回去罢回去吧。
　　那两人便在他身后跪了下来，看着那小孩儿诧异的看着他们两个，那老者稳当当朝前走去，口里哼唱道：我站在城门观山景，却听得城外乱纷纷……
　　那南烈头一低，再也掩不住那两行泪。即便师父不叫他回去，他也终得离去，此地虽好，但毕竟不是他的归处。今日一别，或许再难相见。

　　只是他心意已决，再难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