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夜晖》day day up

67、第 67 章

　　烈日当空，得胜的王军班师回朝，浩浩荡荡的队伍拉出好远，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而慵懒的微妙表情。

　　就像一帮强盗一样洗劫了这个昔日繁华的竟陵，如今是一座死城，城门口还有一座人头堆成的大坟。如此，刘宋王朝终于可以安稳一段时日了吧。

　　头顶的日头从含歌的头顶照到后背，她跌跌撞撞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只是隐约觉得膝盖骨头生疼，低头一看已是血肉模糊。

　　因为双手被绑住，拴在马尾巴上，队伍行进的快了就不免把她带倒，这不，又被绊倒了。

　　稳稳骑在马上的男子似乎有所察觉，停下来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狼狈女子。

　　刘义恭此刻是很头痛的，不知这来路不明的女人哪里惹恼了刘骏，被他扔出马车，想出这么个法子折磨她。

　　刘义恭对于这个差事自然是不屑的，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勉强接下。拿捏不住惩罚的力度，便顺着女子的速度，这不已经与王驾越行越远。

　　双手被缚，含歌费了一番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就看到这个容貌俊美却眼角阴沉的中年大叔冷冷瞅着她。
　　刘义恭看她似是无事，正要策马，突听的一声轻轻的叹息在耳边响起。

　　“刘将军请留步。”从后面的车驾中走出一人，男子白衫裹体，赤脚而来，正是那皇上身边的红人，国师汨罗。

　　汨罗行至含歌身边停了一停，看着她的膝盖似是有些心疼，“怎么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言语中颇有不满。

　　刘义恭听汨罗这么一说，问道，“怎么，国师认得此女子？”

　　汨罗微微一笑，并未作答，“将军，这几日见皇上与此女子相处诸多怜惜，可见此女在皇上心中非同一般，现今虽不知何事她惹怒了皇上，使得皇上要如此重罚她，不过...”

　　刘义恭面无表情，看着汨罗，只见他停顿片刻续道，“你我需揣度皇上的心思，适可而止。说不定皇上此刻已是后悔不已，只是抹不开面子。若是真罚重了，恐怕皇上之后还会怪罪于将军。”

　　“国师说的也有道理，那如今你看？”刘义恭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好直接去问刘骏，索性顺水推舟，就送这个人情給汨罗，顺了皇上的意，皆大欢喜。若是刘俊怪罪下来，也不是他刘义恭的主意。

　　汨罗动手解开含歌手上的绳子，直接把她抱起来向马车走去。“她膝盖伤的严重，我带她进我车驾疗伤，皇上问起还请刘将军代为禀报。”

　　汨罗抱起含歌的那一刹那，她霎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几乎立刻软倒在汨罗怀里。长时间的日晒已经使她严重脱水，如果不是汨罗及时出现，她相信下一次摔倒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鼻端飘过一阵清新甘甜的气味，含歌在马车内，看着汨罗撕开膝盖处的衣服，用湿巾清理着膝盖的伤口。

　　“你很能忍，摔得骨头都露出来了，不觉得疼吗？”汨罗低头忙活着，兀自问到。

　　含歌精神恍惚，倒不觉得疼，看到汨罗一头黑发垂在眼前，抓了一撮到鼻端，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头发的味道。”

　　感觉到头皮的撕扯，汨罗抬头看着神游的女孩，无奈撤回头发，“激怒刘骏，实在不够聪明，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含歌回想着被扔下马车之前的情形，“你应该问他做了什么吧，他还是人么？那么多人头堆成一座山，女人孩子老人都不放过？他还是人吗！”

　　含歌想起在城门口那一眼，只一眼，她回头再看刘骏，那俊美面皮霎时变成吃人妖怪，这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妖怪。

　　也许在那一刻她也变成了妖怪，含歌扑过去咬刘骏的脖子，被刘骏敏捷的躲过去，一口又咬在了前日伤的地方。

　　刘骏怒不可赦，立刻踢她下车，不杀她，倒是出乎众人意料。

　　汨罗看着情绪激动的含歌，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意图安抚，又似催眠“他是人，还是当今天下第一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言定生死。”

　　“我要他死，总有一天，我要他死在我手里。”含歌喃喃道，双眼无神地看着汨罗，那少年人一样光洁的面庞似是在发光，那炎凉的表情渐渐变成一个满意的微笑。

　　汨罗将含歌的头揽在胸前，含歌似乎听到了他急促的心跳声，那股清新甘甜的味道更浓了。“死是最仁慈的惩罚，而夺走一个人活着所追求的一切，才是最残忍的。”

　　“活着所追求的。”含歌重复着汨罗的话，马车内陷入一片寂静，汨罗面容宁静，只是手掌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含歌的后背，似是无声的支持。

　　“你身上的味道？”
　　“天竺葵，你喜欢？”
　　“恩，很安全的感觉。”

　　“休息吧，这一路不会再有人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