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夜晖》day day up

68、第 68 章

　　殷盈这一早起来就觉得左眼皮隐隐地跳动，心不在焉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麻木地在侍女的服侍下梳洗，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那满满一桌子的发钗一点点隐没在自己盘起的乌黑秀发中。

　　“娘娘，您看这样可好？”侍女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殷盈的神思，她看着镜中可称得上国色天香的脸庞，伸手覆上微微上扬的眼角，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迷茫的笑容。

　　“便如此吧。左右是老了，再打扮也就那样。”殷盈恹恹地说道，近半月因刘骏迟迟不归，她在宫中无聊的紧。再加上她从来也不跟其他妃嫔走动，皇后又看她不上，如此寂寞的深闺生活，好像把她的活力都抽干了。

　　“娘娘如此明艳动人还如此妄自菲薄，这可让宫里真正的庸脂俗粉们如何自处。”婢女轻笑着说着恭维话，殷盈听听着，嘴角不禁又牵起自满的微笑。

　　这时门口跌跌撞撞冲进个太监，是平日在刘骏跟前贴身伺候的，“娘娘，娘娘，大好的消息，这千盼万盼总算把圣上盼回来了呢。”

　　殷盈一听这，激动地腾地站起来，“他回来了？在哪里？怎的不来找我？”

　　小太监看着殷盈这满面春风的艳色，也不禁一阵心驰摇动，“圣上刚在前殿召集群臣议事，怕是要有一会才能过来，小的是怕娘娘等不及，先来通报一声。”

　　“做得好。”殷盈豪爽地褪下手上一个玉镯，“拿着，赏你的。摆驾启德殿，我要给圣上一个惊喜。”

　　刘骏见完群臣，揉了揉酸涩的肩膀，招来近身太监，低低问道，“人呢？”

　　小太监上前在他耳边偷偷回到，“秉圣上，按您的吩咐，人在侧殿，已经收拾妥当了。”

　　刘骏听罢心领神会，露出难得期待的表情，大步向侧殿走去。

　　一推门，便看到个宫装美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手无意识地搅着衣袖上的流苏，貌似有些紧张。

　　难得又变得这么乖，好像以前的明心又回来的感觉，只是更美，更诱人。

　　刘骏一时间有些心驰荡漾，尽量温柔地向女孩缓步走去，看到她抬头，那双眼睛让刘骏想起自己狩猎的第一头小鹿，湿漉漉地透着无辜的表情，真可爱。

　　“明...”情不自禁地叫了那个名字，刘骏一拍脑门，“错了错了，你不叫明心，你叫含歌，对么？”

　　他慢慢地靠过去，靠过去，看着那双湿漉漉地大眼睛从无辜变为警惕，刘骏一双手臂紧紧地箍上少女纤细的腰肢，把她抱了起来，“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含歌。”

　　本打算装装柔顺把今晚忍过去，听得刘骏如此说，含歌心里压下的火又有点蹭蹭地往上涨，想了又想，竟说了句，“我是你一人的含歌，你却是百人的刘骏。”

　　说完这话含歌真是有想扇自己一耳光的冲动，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说出来倒有点撒娇的感觉。

　　刘骏没忍住笑，看着怀里少女低头咬唇，耳后一片潮红，心情大好，豪迈地单臂夹起含歌，笑道，“今晚，朕是你一人的刘骏。”

　　殷盈一人躺在龙床上，从白日等到黄昏，正欲昏睡间，听得外间一片走动。

　　“圣上，殷妃她正...”
　　“走开！没看见朕这有正事要办，你们都退下，这不用伺候了。”

　　听得刘骏的声音，殷盈内心一阵欣喜，多日不见，不知他是否如己般相思之情溢满胸怀呢。

　　“陛下！”这一声婉转娇吟在看见刘骏臂膀下夹着女人时变了味道，刘骏也没料到这么晚了，寝宫竟然有别人，再一看竟然是殷盈，也不免愣住了。

　　“陛下。”殷盈稳了稳情绪，又柔柔唤了一声，待看清那女人的脸时，她心上不禁咯噔一声。

　　脑海里像倒带一样，刘骏进来时那志得意满的语气，他还未看到自己时，那一脸满足像是小孩子得到最想要的玩具时那种兴奋的表情。

　　刘骏从一开始的错愕冷静下来，脸上闪过一秒的内疚，然后放下含歌，叫了一声“盈儿。”便有些尴尬地看着她不说话了。

　　这样子的刘骏，又有些像做错事怕家长责罚的小孩子。

　　殷盈心中流过一丝疼惜。

　　含歌也早已认出了殷盈，她有趣地看着刘骏难得有些幼稚的表情，再看看殷盈变幻莫测的表情，也是不说话。

　　“妹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面。”殷盈淡淡一笑，假装娇嗔地瞪了刘骏一眼，转而向含歌道，“看来我们三人，真是有缘呢。”

　　这意有所指的“三人”，这暧昧的语调，让含歌都没来得及感叹殷盈的大气，便陷入一种掉入陷阱的恐慌中，她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看殷盈恢复了那一贯混不吝的的调调，刘骏暗松一口气，继而被殷盈勾起那段少年荒唐经历的回忆，两个狗男女相视一笑，然后刘骏那精光四射的眸子便投向身旁的含歌。

　　“经盈儿一说，朕也想起那一夜，以后的日日夜夜，好像都不如那一夜，像做梦一样美好。”刘骏刻意放低的语调，好像羽毛一样划过含歌的后颈，引起一阵鸡皮疙瘩。

　　美好个屁！含歌掉头就要往门口冲，被刘骏一把扯住，殷盈见状扑哧一笑，“妹妹还是那么有趣。”
　　刘骏把含歌拉向怀里，“她啊，就算治好了脑子，还是那扑面的傻气。”

　　殷盈凑过来把身子靠在刘骏一侧，含歌问道那股熟悉的异香，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殷盈，算你狠！不要脸！

　　看着两个女人一个云淡风轻，一个草木皆兵的样子，刘骏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不小的满足。“对了，她不是明心，是含歌。”

　　听得刘骏如此说，殷盈转目思索一番，了然一笑。

　　一直没出声的含歌，手臂死死地抵在刘骏胸膛，恶狠狠地抬头看着刘骏，“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听到这句“你们”让殷盈无比受用，之前那点小失落霎时一扫而空，“我们怎么会欺负妹妹，多年不见，我们三人也该好好叙叙。”

　　刘骏突然打横抱起含歌，向内室走去，“盈儿说得对，长夜漫漫，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等会跟我俩好好说说。”许是觉出自己这话从头到尾透着虚情假意，刘骏没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放开我，你们要好，我走，我不愿意！放手！”
　　“别闹，乖一点，这也是为你好。”
　　“刘骏！你说话不算话！”
　　“哪句？奥，朕是你的，不只朕是你的，盈儿今晚也是你的，你说，我们对你好不好？”
　　“你们不要脸！走开...”
　　吵闹声渐渐弱了下去，然后低低的咒骂，喘息，在那鬼魅的黑暗中盘旋。久久不散。

　　前庭的灯灭了，内室的灯也灭了，只剩前殿回廊处，影影绰绰。外间守夜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对里面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