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禛游记》天野羽纯

44、狠狠一巴掌

　　“你想要那个？”文盈问他，“恩！”孩子点点头。文盈一笑，将他放下，脱下自己的盆底鞋，丹田一提气，纵身便跃上假山，轻易的将那宫灯拿下，还对着下面的小孩得意的挑眉。那孩子一见她这样的身手乐呵呵的拍手，文盈轻易跳下，蹲下身子，将宫灯交到孩子的手里。那孩子高兴的接过，满足的将宫灯拿起来左右看着，文盈心里只觉得可爱，果然是做孩子的时候最好，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宫灯就能如此满足。
　　“小阿哥。”那群宫人眼见小阿哥无恙，这才放松，一副谢天谢地的样子，这便是宫里的下人，生死只在这轻易间。
　　“弘时，又在这里调皮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充满母性。
　　“额娘”小阿哥听到这个声音，拔开众人，拿着他的宫灯便朝那声音的方向跑去。
　　宫人们也连忙跟过去。
　　“额娘，你看这宫灯好看吗？”小阿哥将宫灯举起，灯光照印在那位女子脸上，温柔娴熟、端庄漂亮这八个字也不足以形容这名女子，那满眼的慈爱是母亲独有的光芒。“好看”她说着从怀中拿出帕子擦着小阿哥脸上残落的雪花。“这假山很危险，往后可不许再爬高了。”她的语气温和，虽有几分职责，却没有半分气恼之色。
　　小阿哥被这样宠溺着，直笑着点头，手里还不忘把玩着宫灯，并拿给女子身侧的男子看。“阿玛，你看，好看吗？以后弘时也要学功夫，学很厉害的功夫，等我学会了，就能跟她一样自己上去拿了！”
　　小阿哥似乎很想讨得父亲的欢心，说着自己的雄心壮志，当说到这里，这一家三口的目光便落到了这位小阿哥口中的“她”身上。
　　被这一家子看着，文盈的心似被拧着，有些透不过气来。是的，那是他们的孩子，她是母亲，而他，是父亲！而自己，却是那孩子嘴里的一个代词——她。
　　苦苦一笑，可内心的苦却怎么也倒不出来，纵然心里犹如刀割，却还要努力调整呼吸，礼仪周全的行礼“奴婢给四阿哥请安，给四福晋请安，四阿哥吉祥，四福晋吉祥。”
　　“咦，这位姑娘看着好生眼熟。”四福晋站起身子，将弘时交给身边的宫女。她这一说，文盈便记起，从前与她和阿四在路上的偶遇。“哦，那不是——”
　　“十三弟在那边，我们过去吧。”四福晋正要说着什么，却被身边的四阿哥打断，他的脸上以后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如这冬天般冰冷，只是文盈知道，此时他的心情应该与她是一样的吧，难受、困饶、尴尬、隐忍。
　　四阿哥与四福晋向十三阿哥的方向走去，目送那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内心的疼痛却一丝也没有减少，所增加的，只是失落罢了，站在他身侧的不是她，纵然他们相爱，纵然她也知道，抛去身份、地位、俗世的眼光、三百年的差异，他们只是相爱的两个人，单纯的相爱的两个人，可，这皇宫，有着能把一切单纯、简单变的复杂、压抑的魔力！
　　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那人影在眼前消失，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仰天一叹，才发觉天空中有一颗星星也在那独自发亮，看起来很遥远，很孤寂，此刻让她觉得就像地上的她一样……
　　可无论它如何努力在呆在那里，散发着自己的光芒，到最后，终还是被乌云挡住了…..她与阿四会有将来吗….这个问题她从来不敢正视的回答自己….
　　她的心很痛，急喘，似乎身体也变的冰凉。这喧哗的热闹之声也觉得离自己渐渐遥远，算了，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
　　这原本让她欢心愉悦的灯会，她也没心思再看下去了。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屋，静静地躺在塌上什么也不去想，燃起阿四送来的银碳，盖上阿四送来的斗篷，想到这里她露出一丝笑，身体似乎也不再那么冰冷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今夜宫里的道路两侧也矮矮的放了些小灯，虽然混暗，但照路还可以。回到屋里，她点起灯，便从柜子里拿出阿四送的那件斗篷披在身上，手紧紧握着披肩上的玉佩，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她内心的波动。
　　忽然，她听到院内似乎有些声响，虽然声音微弱，但身怀武艺的她还是听到了脚步声。心被不安和紧张提起，这么晚了，大家都在看灯会，谁会进她的院子？她前脚刚进来此人后脚就到，难道是一路跟踪至此？太子？老八？心里惶惶不安，吹灭了桌上的灯，轻手轻脚的开门，探头出来环视院内，并无异常，便垫着脚走出屋，四处巡视也并没发现异常，心想着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刚才垂口气放下心，一只强有力的臂膀猛然将她拥住！
　　心瞬时被吓的心律不齐。等缓过神来，方才感觉自己已被拥在怀里，听着那一声声的心跳，这熟悉的怀抱，这熟悉的气息，是他….阿四….当阿四的名字闪过自己的脑海，那滴压抑很久的泪水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怕皇上知道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就那样紧紧拥着她，仿佛内心里无数的话，内心里的情感惟有这样才能传递给她，直到感觉到她的抽泣。“盈子，对不起…”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他对她有着很深的感情，在此刻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好，他知道刚刚的那一幕有多伤她，只单单看到她当时的眼神，他就知道，他又伤了她，伤了那个他最想保护，最想怜惜的她。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抚平她的心，让她能好过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
　　“别说对不起，我懂，我全都懂。”文盈靠在他的怀里，擦干自己眼角的泪水“因为爱你，所以才会妒忌可以正大光明站在你身边的女人，因为爱你，才会难过不能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你也爱我，所以，你与我的感受是一样的，你心里的难受、你心里的矛盾、你心里的痛苦，我们，是一样的，所以，别说什么抱歉的话。”文盈说着，话语中的苦涩，恐怕也只有这两个人能明白。
　　“盈子”轻唤着她的名字，将怀中人儿拥的更紧。“我保证，有一天，我一定会带你走，让你正大光明的来到我身边，让你分享我所有的一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阿四强忍着鼻尖上的酸楚，心疼、抱歉、愧疚、爱这些感情混饶着堆满了他的心，让他根本无法战胜他的理性。他的心一直想着她，恨不得马上来到她的身边，告诉她，他是如此爱着她。等他们回到德妃处时，他便让四福晋和十三福晋陪德妃，自己则找了个借口和十三阿哥出来了，十三在外面守着，他便进来找这个让他魂牵梦饶的女子！
　　“四哥快走，太子哥过来了！”十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听到太子，院内的两人都紧张起来。“他来干什么！难道传闻是真的，太子哥真的对你？”四阿哥担忧的问。
　　一听到太子，文盈便没来由的心升烦躁，为他之前的举动，也为自己因他而起的流言，“他是他，我是我。”文盈便冷冷一哼。
　　“太子素来张狂，欲达目的无所不用其及，特别是皇阿玛又宠溺他，盈子，我担心——”
　　“四哥快走，太子过来了！”四阿哥的话还没说完，院外十三催促的声音更显急促。
　　看着阿四紧皱的眉头，他的手死死紧握着她的手，千万的不放心，让他不愿意离去。“放心吧，我会保护自己，有皇上在，太子现在还不会对我怎么样，你快走，若是被太子看见了，我们之前的辛苦不就白废了！快走吧！”文盈情急的苦劝他，并努力的收回自己被他紧握的手。
　　“我不管了！也不想忍了！我要带你走！”说这话的时候，阿四的眼里泛着爱恋的神采，让文盈的心里如山泉洗涤一般清新。说着他就要拉文盈离开，文盈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质疑的看着她，文盈摇摇头“我不能走，此刻你来找我，你说要带我走，我的心里好高兴，刚刚灯会的一幕我全都已经忘了，我不难过，也不伤心，我能忍，我也能等，我也向你保证，我会拼尽全力等你兑现你方才对我的许诺。相信我，所以你快走！”
　　文盈的眼神坚毅、执着，透露着欣喜，在这样的眼神下，阿四才缓缓松开她的手。“快走，来不及了！”文盈说着推着阿四向外去，“快走！”
　　在文盈的催促下，阿四也无奈离去。
　　阿四刚走，太子便怒气冲冲的进来，一见院内的文盈，一脸怒气，一把将文盈的手腕抓起，力度大的似要将文盈的手腕抓断“刚刚是谁？”原本心里就被太子妃闹腾的烦躁，那个女人他给了她位分，竟还如此不知足，他可是堂堂太子，将来是一国之君，每每看上哪个女人她都要不高兴，如此心胸以后还如何做一国之母，她不让他找女人，他非要找给她看！在灯会上找不到文盈的踪影，宫女们说看到她回来了，他匆匆赶来，却只见一个人影站在她院门口，一见他来便弄灭了道路周遍的小灯，而后又一个人影从她的院内出来，匆忙离去！这代表什么？！这个女人，这个难得被他太子殿下看上的女人，竟然背着她与男人私会！再想到平日里她对他的冷淡，想到太子妃的纠缠，心里的气恼、不甘、不服，全数涌了出来！
　　他看到了？！文盈心里一惊！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多少？文盈心里被这样的问题弄的心慌意乱。见她眼中的惊慌之色，太子更加气恼，那被怒气充红的双眼，直直的瞪着文盈。“告诉本太子，那个和你私会的男人是谁？太监？侍卫？还是…..阿哥？”当他说到阿哥时加重了语气，这一声阿哥也便重重的落到了文盈心上。
　　太子冷冷一哼，怒气全然不减，还加了几许讽刺“看来是位阿哥！我倒想知道是哪个不想活的敢抢我的女人！”他高傲的鄙视一切“本太子已经让人去追了，若是追到了！哼！本太子今天就让你知道本太子的手段！”
　　看到他这个样子，文盈一阵鄙夷，她一把想推开太子，却因对方是男人力度远大于自己，而没能成功，手腕却因为这样的挣扎而更加疼痛了。太子将她抓的更紧想以此来制服眼前这个不顺从的女人，他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狠狠的说道“告诉我，他是谁？”
　　文盈也回以他愤恨的眼神，她直视着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可一世的天皇贵胄，一字字说的铿锵有力“我，文盈，绝不是你的女人，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可能是！”
　　这样的对峙在两人的目光下持续，直到一个太监进来。“追到了吗？”他显得得意厉声问到。那太监战战兢兢，垂着头，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抖抖唆唆的说“让…让他给跑了…”
　　话音刚落便迎来太子一腿，那瘦弱身子在那一踢下扑倒在地。“狗奴才，追个人都追不到！要你们有何用！”他似乎还不解恨边怒骂着边愤恨的在那太监后背上一阵踢。“够了！你还有没有人性！”文盈使出全身力气猛的将太子一推，终于将太子推离了那名趴在地上任他踢踹的小太监。
　　“下贱！”太子回过身，大手一挥，只听“啪”的一声，一片五掌金龙便显在文盈的脸夹上，因为力度太大，她也便顺着这一巴掌的力度倒在那名太监身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嘴角似有什么液体流出，暖暖的，腥腥的….
　　文盈抬起头，怒视着这位自傲超凡的鄙夷男子，此刻他已被气的青经顿起，眼里窜出的火焰几乎可以将这院子烧个干净！
　　她冷冷一笑“太子殿下还真是可笑，既然认定我是下贱的女人，为何还要如此苦苦纠缠，岂非比我更加下贱吗？！”
　　此话一出，气氛中的火腥味更重，太子的面部似乎都在微微抽搐，他仰起手，又要一巴掌下来，文盈迅速起身，一抬手，就在那电光火石间，太子殿下的龙爪便被她抓住了。“太子殿下，这打女人的习惯可不好。”文盈哼之以鼻，轻蔑之色让从来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更是气恼。
　　可很快，他的怒气却被得意所取代，昂天长笑，这笑听的让人心慌，不知这龌龊太子会做出什么举动。他傲气的神态，眉目间是满满的自信“好，很好，本太子就喜欢你这张嘴。”太子说着，从文盈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轻抚文盈受伤的脸夹，此不屑之色让文盈很不舒服，她想挣脱，可下额却被太子死死摁住，因为文盈的无法挣脱让太子心升满意，那得意的笑容出现在他那让人讨厌的脸上，直叫人心中恶心。太子将脸逐渐凑近文盈，他的鼻间呼吸出的气体细细的浮出，鼻间几乎贴在文盈疼痛的脸上，让文盈只想后退，却无奈被他摁着无法动弹。
　　“疼吗？….”
　　“你可知打你，本太子的心更疼…..”
　　“爷看上的东西就是爷的，这点，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等你来了太子府里，爷一定好好治治你这张嘴….”
　　他的话一句一句听着让人心慌，他的气息随着他的鼻尖在文盈脸上来回磨蹭，让文盈的底气也一点点的被抽空，他是太子，从小备受皇上疼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天下在他看来，连皇位都是他的，哪里还有他得不来的东西，纵然是有四十年前的萍水之缘，说到底哪里能比过这父子亲情呢，何况在康熙眼里她还不是他的仙子姐姐，只是个替身罢了！
　　当那抹担忧出现在文盈美丽的瞳孔里时，太子知道她害怕了，就在她陷入对未来恐慌的那个空隙，太子突然从她的脸颊附上她的唇，任她如何反抗死死的将她控在怀里，文盈只觉得屈辱，当某个湿滑之物启开她的牙齿想强行攻入时，一股恶心让她五内翻滚，她猛的一咬，那物一缩离开她的唇。当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她一双厉目直瞪太子！
　　太子只觉得舌尖一阵痛，一摸嘴角竟还有一丝血迹，再看向面前的女子，也只是冷冷无谓一笑“那个男人本太子一定会把他揪出来！”说完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拂袖而去。
　　太子一走，文盈便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院内的储水大缸边，也顾不得冰冷，双手捧出里面的水就灌入嘴中“咕噜噜、咕噜噜”的漱着口，再全数吐出来，这样反复了不下十来遍，再哈口气到手掌，探鼻闻闻，似乎还能闻到那股子恶心的味道，便不满意的皱皱眉，又漱了几遍。直到察觉到那趴在地上的小太监艰难起身的动作，这才停止漱口快步来到小太监身边，想将他扶起。可是手才刚刚碰到他，他便“哎哟”一声，身子一缩，文盈便知他伤的不轻。“疼吗？”她关切的问着，“太子下手重的很，你这身子骨，只怕是真伤着了！”她小心的不再触碰到他刚刚受伤的地方，将他扶起。“你叫什么名字？”她问。“奴才小七子。”他恭谨的回答，却不抬头，有着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