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禛游记》天野羽纯

43、宫廷八卦

　　那日晚饭吃的很晚，这火锅并没有什么牛丸鱼丸蟹肉之类的，大多是些羊肉蔬菜，却让文盈吃出了比现代更好的滋味，这滋味源于身边的那两位好友。
　　特别是落雁，吃了没几口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十三阿哥。大约都是些十三阿哥去四阿哥府里的一些事，在文盈听来都是些小事，什么十三阿哥哪天与她撞见还认得她呀，什么十三阿哥箭法如神啊，什么十三阿哥哪天咳嗽了….听的文盈起身掀起门帘，一股冷风突进，让人冷的一缩，文盈才放下门帘豁然大悟道“原来还是到春天啊！”说着又转眼看向落雁，轻佻道“那怎么我们的落雁妹妹便开始思起春来了！”
　　一听文盈的话，正吃着的沉鱼扑哧一口笑出，差点没噎着！见他们这样笑话自己，落雁羞的刹红了脸，只道“你们这样取笑我，我….我….我不吃了…”说罢便嘟着嘴放下筷子。
　　“姐姐快别说了，落雁要生气了。”沉鱼虽这样说，脸上却没停止笑意，让落雁更是羞的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于是起身离桌“我才没有喜欢十三爷呢！”，说着坐到床上去了。
　　一见她如此，文盈与沉鱼相视一笑，文盈转转眼珠“哎！”一声叹息，故意叹的很重“还好我们落雁没有喜欢十三爷，沉鱼你可知道我听说，十三爷有喜欢的女子。”
　　文盈神秘的对沉鱼说，沉鱼也扫了一眼床边的落雁，而后夸张的说“是吗？”
　　“是的！”文盈点点头，注意到一边的落雁也偷偷竖起耳朵听着，便暗自偷笑，继续说道“听说是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子哟！说是与十三阿哥从小青梅竹马情比金坚呢！十三爷啊….一直很喜欢她哟！”
　　“真的吗？”沉鱼的眼里都泛着笑意，文盈点点头，侧脸对着落雁道“是真的哟！”落雁似乎有话想问，几次欲开口又给憋了回去，直到身边的沉鱼问了句“那那个十三爷喜欢的姑娘现在何处？是十三富晋吗？”
　　文盈钓着胃口没有回答，只见落雁也沉不住气，直起身过来，问道“姐姐，你倒是快说呀！”
　　见她也着急了，文盈心里闷笑，脸上却学着阿四的波澜不惊，吃可口菜道“他喜欢的人死了！”“死了？”落雁吃惊的看着文盈，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欣喜，而后又被忧伤取代“好可怜哦，那么喜欢一个人，却死了。”
　　“真虚伪，你明明心里就很开心。”文盈继续吃着火锅，还跟身边的沉鱼碰了一小杯酒。“我没有！”这句话倒是让落雁急了！
　　文盈斜眼楸了眼落雁，喝下杯中的小酒，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说“没有？那如果我说，我刚刚说的是骗你的，十三爷喜欢的人还没死，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啊？”文盈，甚至包括落雁自己，都注意到，此时她心底的失落。
　　“看吧，看你那失望的表情！”文盈放下酒杯，道“落雁，为什么要掩藏自己内心的情感呢？喜欢一个人并不丢人，只有欺骗才是最伤人的。”是的，喜欢一个人，哪怕有着身份地位门第的差别，但喜欢本身是没错的，错的，是依仗着一个人的爱而欺骗她！
　　看着面前的文盈，落雁喃喃道“好吧，刚刚你说她死的时候，我的心是觉得放松了，我是喜欢他，喜欢十三爷…”
　　“恩，既然几承认，那我刚刚都是骗你的！”
　　文盈的一句话，让落雁“啊？！”一声又搞不清状况了！文盈乐呵呵的笑着“我是说，十三爷喜欢的女子什么的都是骗你的，我根本不知道十三爷有没有喜欢的人！不过，下次要有机会要不要我帮你问问他啊？哈哈！”
　　意识到自己的上当，落雁轻打着文盈，文盈也乐得任由她发泄，这样的时光若是回到宫里，只怕是不会再有的了！
　　最终，文盈还是没忍心告诉沉鱼她姐姐的情况，一个女人若是喜欢一个男人，那便是交托了自己的心，若得知被骗，那心便会割裂，被心爱之人欺骗才是最伤最痛的！现在的沉鱼，恐怕无法承受这样的痛…
　　这一个冬天，宫里人都过的战战兢兢，前朝在捉拿前明朱三太子，康熙的眉头紧锁的厉害，后宫的人生怕被这把火给烧着个个伺候的小心翼翼。虽然历史稀烂，但明朝后裔最终是没有颠覆大清王朝的，这点文盈敢肯定！这朱三太子只怕也没什么好下场！太子还是时不时的过来找麻烦，甚至责问她为何没戴他赏的海棠步摇。听听，送就送贝，人家是太子，就偏爱用赏这个字！文盈倒也聪明了，只说太贵重了，怕戴着惹眼，太子便也没有过多为难，就一副非要把她弄到手的架势！可能因为太子的关系，八阿哥便没有什么举动了，只是平日若是碰到，还会记起那夜他的照顾之情，虽心存感激，但若然走近，未免会显得暧昧不清了。至于那支勿忘我发簪文盈也一直没有向他取回，只将头发简单的束起，直到快过年，不知是康熙觉得她未免也太过素净，没有过年的喜庆，还是犒劳她一年的辛劳工作，虽然她可能是这皇宫里奴才们中最轻松的一个，又或者算是年终奖。反正康熙赐了一支七宝珊瑚珠花，这粉色的颗颗小珊瑚被手工精致的穿成大小不一，层次有至的五朵颜色深浅斑斓的小花，在每朵花之间错落的点缀着七颗大小一至的珍珠，珠花碧簪，绾起青丝，插戴这支别致的珠花，实在是叫人赏心悦目。可这个新年文盈过的并不轻松，因为朱三太子的事，皇上的脸一直绷紧着，奴才们的心也跟着绷紧着。直到除夕夜，宫里有些热闹的气氛。
　　这个除夕夜，没有跟哥哥一起吃年夜饭、没有办法去江边公园看烟火表演、更加没有看到腻味的春节联欢晚会，有的是德妃、宜妃和宫里几个位份高的妃子搞的一个除夕晚宴，就连长年病榻的太后也来参加了。
　　虽说还在冬天，这夜晚还是充满寒意，只是皇家一大家子人齐集，明月高挂，加上这是除夕夜的气氛，便也就成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上座是皇上和太后，左边依次是德妃、宜妃等等妃子，德妃端庄，宜妃孤傲，惠妃艳丽，荣嫔机谨、良妃寡淡、襄嫔秀丽，可谓各有特色，右边坐着太子，依次再是阿哥们，因为今天是除夕家宴所以各位阿哥都是携带家眷迩来。自然，阿四也带了他的福晋，那个坐在他身边小鸟依人的女人一见便知是识大体、重礼仪的贤惠妻子，时时为他夹着菜，不时与身边坐的几位妯娌说着什么然后用帕子抚嘴轻笑。轻吸一口气，努力调节着内心五味的波澜，眼睛一扫不经意看到太子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如今谁都忌讳与她过于亲密，只有那太子不惧一切的表露无疑。
　　大家吃着山珍海味，嘴里全说着过年的话，在这样一个充满自私、争斗、算计的皇宫里，哪怕是血肉亲情间，也只让人觉得这些话如此苍白、虚伪。
　　晚宴的中间设有表演的场地。康熙年间，宫廷里的乐舞大都以阳钢之气的蟒式舞起头，大气辉煌，几乎把音乐、舞蹈、杂技都包括进去了，很是热闹，赢得阵阵喝彩，在结束时还得了康熙的打赏。
　　文盈听宫女们说过，每次除夕设宴的表演节目都很精彩。特别是众嫔妃为了博得皇上和太后的欢心都会搞些新意。这不，在几个节目后，荣嫔姗姗上场，十指芊芊下的一曲高山流水灵动，清雅有如天籁之音，一身桃红色舞衣女子长袖善舞，犹如这冰天雪地中的一枝开的最艳丽的桃花，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轻高曼舞 ，载歌载舞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间的褶裙；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蹈出这曲里的离合悲欢。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早就听说荣嫔善琴、襄嫔善舞，果然不假。光看大家目不转睛的神情便知其精彩。目光扫过众人，许是被酒水呛了一下，阿四咳嗽了几下，身侧的福晋连忙轻抚他的后背，如此琴瑟和谐之色让她心里猛然一刺。
　　宴会随着太后的离开宣布结束。太后本就在病中，这太医来请说是到了喝药的时辰便让宫女太监们伺候的离了场。这样一来，便是到了自由赏灯的时候了。
　　往年的灯会一般场面并不大，都是些后宫的嫔妃们参加，今年特意选在除夕夜，搞的更加盛大，为的就是想掀开朱三太子给清宫带来的阴云。这次的灯会，据说每个宫里的妃子都要做彩灯参加，虽已是入夜，外面的天色还很暗，空中零散着还飘着一点小雪。随着康熙的一句“灯会开始”。各宫人将灯一起点亮，刹那间整个紫禁皇城灯火辉煌！ 道路两侧，楼檐飞阁，彩灯高悬。宝莲灯、走马灯、玉兔灯、葫芦灯、西瓜灯、娃娃灯、孔雀开屏灯、子牙封神灯，造型各异，五彩缤纷，非常好看！犹如争艳的百花，各具神态，美不胜收。
　　康熙领着众妃子和阿哥们观赏着这些灯，大家争相观看，对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处处都是欢声笑语，热闹之极。那喜庆气氛想来在这皇宫里也是不多的。
　　文盈也就这样跟着，如此多神态各异的灯，虽然在现代也常去看花灯会，但更多也只是象征性的挂着些简单的灯笼，她看过最大的灯会也不过就是一百多盏花灯，可此景比起来，简直是不堪一提，如今置身在这花灯海洋中的文盈内心绝对的震撼！
　　过了一会，康熙见大家都这么高兴便让大家各自去赏玩，自己则在小亭里喝着暖酒看着这喜庆的场景。文盈跟着梁九功在一旁伺候，而文盈那个被宠坏的宫女，却被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花灯引得耳迷五光、目失十色，只顾目不暇接地赏灯，竟忘了身旁还有那么个要伺候的大主！
　　在几次召唤她都召不回她的魂魄的情况下，康熙便也随了她“盈丫头，没见过这样的灯会吧？那你也去玩玩了，朕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一听康熙这话，文盈也不客气，双眼变的贼亮，眉眼一笑成弯月，兴奋道“谢谢皇上！”说罢行完礼就嗖一声闪了！
　　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盛装打扮，就连在一些边角凑热闹的宫女们也都特意打扮过，大概除了赏灯之外也希望能博得皇上或是哪位阿哥的青睐，一跃枝头变凤凰。这飞上枝头也不一定能成凤凰，再说，在这样一个身不由己的皇宫里，就算成了凤凰又能如何呢？.自然她今日也是隆装盛饰了一番的，衣服也是康熙年前赏赐的，在这样的场合里梁九功嘱咐一定要穿上的。浅粉色的荷花旗袍，外搭一件米色背心，这背心上的毛摸着很是舒服，想来也是狐狸毛之类的了。扎然看去像是支在冬日里绽放的荷花，娇艳动人，又玉洁冰清。简单的旗髻上插着七宝珊瑚珠花，更映衬出肤若凝脂。旗头上粉红的蕙穗随着她的盈然一笑乘风飘扬。
　　一路上遇到几位阿哥跟自己的母妃一起闲聊，除了关心各自孩子的近况外，大多都是政治话题，出于避嫌，再加上文盈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不愿再听到或是看到那些隐藏在这华丽背后的龌龊，便躲到一边一块僻静地赏灯去了。
　　偶有几个结伴的福晋走过。因文盈所在之地有花挡着，光线又相对比较暗，所以都没有人注意到她。一位福晋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你看刚刚太子妃那脸色，真比这雪花还白！”“可不是吗？听说这太子最近又新看上了皇上身边的那个文盈，这太子妃成天在宫里闹腾呢！”
　　人家的谈话竟然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文盈不免耳朵一提，连忙躲到假山后面。细听着这宫中自己的八卦。
　　“是真的吗？”她的同伴不不相信。
　　文盈探出一点，偷瞄着一切。刚刚最先开头的应该就是九福晋，八卦到她身上的人正是十阿哥的福晋，这句真的吗？则是出自十四阿哥那位年纪尚轻的福晋。
　　“千真万确，是太子宫里边的人传出来的。”
　　“这太子爷的花名在外，太子妃又何必那么较真，有个太子妃的名分不就好了吗！”九福晋面上轻笑，语气里却对这位太子妃有几分鄙夷。
　　“这文盈倒也不知是个什么路数，听说皇上对她关照的很，虽说在御前伺候，可是这吃的用的可都是参照着宫里的小主的规矩，不安排什么差事，平日里连句重话都不对她说，几位娘娘想要去自己宫里，皇上就像揣着个宝就是不让。”十福晋凑近几位福晋，压底了声音。
　　“那还能是什么路数，只怕老早就爬上皇上的床了！”九福晋说着，引来几位福晋一阵笑。却让文盈听着五内冒火。
　　“你们几个休要胡说，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若是让什么人听见传到皇上耳朵里，我们做福晋的便是毁了几位爷的清誉。”讲话的这位正是八福晋，雍容华贵又端庄机谨，与这几位一起更显出她独特的气质。听她这样一说，各位福晋连忙住了嘴，收起笑容，谨慎的四处张望，文盈连忙躲好，在确定四下无人后，她们一行人才渐渐走远。背靠在假山后文盈心里的火气却被一股无奈盖下，她只得苦笑，怎么会有人传出这样可笑的谣言呢？竟然说她和皇上……这样的传言阿四也一定是有所耳闻，所以对她更是只能隐忍，现如今就连文盈自己也说不清皇上对她的用心。唉！处于是非之地的她，似乎怎么也避不开这些流言蜚语。
　　有人声传来，又渐渐安静下来，然后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近了，脚步声停了下来，“哎呀，这一会的功夫，小阿哥去哪了？”
　　几个宫人匆忙的四处寻找着什么，正当文盈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似时，只听到头上似乎有些什么微弱的声响。疑惑了一下，文盈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男孩爬在假山上，伸手想抓着树枝上挂着的宫灯。
　　“小阿哥！”宫人也看到了他，一声叫喊让那个孩子一慌，脚一滑眼见就要从这假山上掉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文盈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出双臂就在他要摔下时接住了他！等到接稳了这孩子，文盈提着的心才放下，垂眼一看怀中的人儿，大概就三四岁的样子，粉雕玉琢，又隐有英武风姿，从这身考究衣服就知道他也是位皇亲贵胄。他竟一点也没感觉到自己刚刚的危险，此刻目光还停留在树枝上的那盏宫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