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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枝】 情定此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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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山有两个山峰,面北低峰,面南高峰,两峰之间有一个巨大深陷的山谷,幸好这个时节,山谷里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开得正茂,形成了天然的软垫,展昭抱着白玉堂跌落谷底,但是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震荡。
展昭过了一阵,缓了过来才想着他还抱着白玉堂呢,不过心下有些奇怪,今天白玉堂特别安静?若是平时早打飞他了。他感觉有些不对,便低头去看他,白玉堂在他怀里脸色惨白。
这时展昭才注意了,白玉堂左肩有一处很大片的血印,鲜红的开在他肩头似一朵美艳的花,他一身染血,本来展昭没在意,现在看清了竟是白玉堂受了伤。伤口看上去颇深,足有五寸之长。
“白兄!白兄!”白玉堂没有反应,难怪这样安静。展昭急了,更大声唤他:“玉堂!玉堂!”声音里都是急切。
那人缓缓睁开眼,虽然脸色还是惨白,不过眉目间瞬间一股让人印象强烈的气息,“爷没聋,爷听得见。”
然后紧咬牙关不再说话,白玉堂就是这样,失了什么都不能失了那股傲气,再痛他也不会说,咬着牙硬撑。
展昭看他有反应了,微微宽心。幸好展昭身上带着公孙先生备给他们的创伤药,白玉堂可能是痛极了,也懒得去理他,仍由展昭给他解开衣服。
一片血红,触目惊心。
展昭慢慢给他上药,眼里有些莫名的痛。然后他撕了自己的里衣下摆弄成布条给白玉堂绑上。那人难得这样听话,静静的坐着,展昭弄好了,良久他冒出一句:“你怎么追下来了,不是还剩一个,跑了怎么办?”
展昭拿衣服再给他穿上,“跑不了了的。”南侠袖箭百发百中。不过一想他又道:“就是不知道还剩下几人,现在困在这,再上去怕是又要难找一番。”
“不用了。”白玉堂冷冷的声音,轻笑出来:“全部一十五人,一个不剩。”他轻轻说,爷全给杀了。
展昭心里又是一痛,白玉堂做事狠绝,但是他就是看不得他染上鲜血。
又是一阵相对无言,展昭刚想找话题,白玉堂却向他身上一倒,展昭莫名心乱起来,伸手接住他,“玉,玉堂。”却发现那人呼吸平稳,睡着了。
他一人独自对战这么多人,就算赢了想必也是累极,看他睡得安稳,平时那股狠绝的气息没有了倒是显出几分可爱,白玉堂毕竟年纪不大。展昭笑笑,轻轻将他放到花海之中,即便春日也有恐夜露霜重,展昭解了自己的外衣给白玉堂盖上,自己离开。
漫谷都是清一色的白色小花,这样看着仿佛一整个世界花色连了天,清风一阵阵都带了些香味,虽然美得让人心动,不过展昭却没那个时间去欣赏。玉堂的伤虽然做了简单处理,但是也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他必须尽早带他出去好好治疗。
他从刚才起就一直有听到一些类似水声的声音,他向着那个方向寻去,果然,有条不大的小溪,小溪是连接着两个山峰的,自南向北,他沿着水源一直向北走,来到日月低峰这边,看着低峰这边的山崖高度,展昭思量着,以自己的功力背着白玉堂上去应该也不是太大问题。
最大的的问题是那人肯不肯让他背!展昭踱步回去,心里盘算着等天明了怎么哄耗子听话才好。
再走回去,远远就看到白玉堂站了起来,他用刀拄着地,有些摇晃的站起来,展昭着急着跑过去扶着他,“白兄,你这是做甚?”
白玉堂抬眼看到他,没说话,但也没坚持再站着,又随展昭坐下去了。
“你去哪了?”白玉堂简单吐字。
他醒来时发现展昭不见了,担心他又会去做什么蠢事了。
展昭扶他坐下,这里连个靠的东西都没有,白玉堂又受了伤,怕他累着,展昭便坐直身,再让白玉堂靠着他,这样他该会舒服一些。
白玉堂今天真的很怪,这样也没反抗,不过他的性子一直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展昭也不多想,就说了他刚才去探了路,天亮了就出去。
风吹起就带了些香气,白玉堂的身上也有很清的味道,但是与这些花香都不同,比它们更强烈。他们现在距离很近,展昭不免有些出神。
“猫儿,你为何出来寻我?”白玉堂眼里闪烁了一下,良久,终还是问出口。
“展某一时没有明白白兄话里的用意,来得晚了……” 他想了想又道:“浪费了白兄的苦心了……明明是展某职责所在,却害白兄一人作战,展某真是愧对兄弟。”若是他早一些明白白玉堂话里的意思,他就不用独自对战了,也可能不会受伤,展昭话里全是歉意。
白玉堂却听了拧起眉,怒气一下就上来了,推开他,展昭不知他又闹什么,忙制住他, “白兄?”
他看着白玉堂的面上,不像平时一样只有狠戾,却像冬日里染上的阴霾,一层一层,最终化成一个自嘲的笑:“展昭,你这个伪君子。”
四海皆兄弟,兄弟之情,情深义重,可是你可知,我有多讨厌你这样唤我!
白玉堂猛力推开他,“展昭,你若不想爷杀了你,就放开。”
展昭没有再去拉他,黑夜逼仄下来,连空气中的清香都变得沉重。
“……白兄,我们现在这样不行么?”
一世为友,亲如兄弟。
“哈哈!既然为友,既然兄弟,你为何又这样对我?”白玉堂又是那样笑起来,却更冷了一些,“展昭,你未免想得太好了!”
他们何尝不知道,往日的心心相惜,早已有情愫暗生,只是人世间最普通的感情冠上他们的名字,御猫锦毛鼠,展昭白玉堂,统统的一切都变得可笑。
只有为友兄弟,才能一直在一起,哪怕若即若离。
可是白玉堂不要,白玉堂要的,必须都坦坦荡荡。他的眸子里容不下任何虚伪的东西,如他的一切,轰轰烈烈。
“白兄,你为何非要逼我不可……”展昭面色也沉了下来。
他又是这样唤他,白玉堂突然一种冲动,倾过去就吻住展昭,他的唇冰冰凉凉的,不带一丝温度,展昭一瞬间的惊心,忙推开他。
“兄弟间可不会这样。”白玉堂终是勾起一个意为痛苦的笑容。
他要逼得展昭再也不能这么叫他,白玉堂做事从来都那么狠。
说罢展昭不再说话,白玉堂良久吐出口气,便又是撑着想要站起来。
左肩火烧一般的热,可是他顾不上,他不想看见展昭。勉力用刀撑着站了起来,他现在才注意到脚下竟是一片花海,可惜白得有些苍凉。
他们在感情的路上一退再退,最终无路可退。
他仿佛在空中沉浮,身形有些不稳,身后却有股力量用力拉住他,他反应不及狠狠摔在地上。展昭忙按住他,欺身而上,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吻了下去,不似他刚才那般的蜻蜓点水,一个吻都带上了点狠意。
可是比起狠绝,谁又比得上白玉堂?白玉堂的吻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展昭刚探入,他便张嘴就咬,幸好展昭离开得快,不然指不定舌头都会被他咬断。
展昭擦擦唇边溢出的血,收起了平时的温文尔雅。
白玉堂一看他就火大,迅速一拳挥过去,展昭一手接住,加了力道按到地上,白玉堂就想双脚使力先支起身来,躺着对他不利。他双腿一动展昭就知晓他的心思,先他一步动了,化解他的劲道使力往前一钻,分开他双腿用身体限制他的行动,为预防白玉堂的拳头,他又不得不用手按住他。
这一下两人姿势变得更尴尬,白玉堂更火了,抬起膝盖照着展昭腹部就是一顶,还带了几分内力,平时他们打打闹闹但大多都是玩玩的,这下竟是动了真格的,一脚踢得展昭猛咳起来,腹部一个劲的疼。白玉堂眼尖。一看展昭吃痛收了力道,再抬一脚,用力将展昭往旁边踢去,他再就势一个翻身就将展昭压在身下。
丝毫不给缓冲的时间,对着展昭的脸就是一掌,用了蛮力,展昭唇角破裂,但气势却没变,转回脸瞪他。
白玉堂现在是居高临下,笑意全无,“展昭,你是不是想要我杀了你!”
话里下足了狠绝的凉意,他是认真的。
展昭却不答他,一手挥来,白玉堂本以为他是要报复回来,会攻击他的脸,忙转身一躲,可是展昭的目的竟是他受伤的左肩,展昭化拳为掌,击在他肩头并不放开而是转掌为爪,使力抓住他受伤的肩头。
瞬间疼痛入骨,展昭借机再用膝盖顶住白玉堂的腹部,借力翻身又将位置调转了回来。展昭压在他身上恶狠狠道:“这是刚才的回礼!”
白玉堂痛得一脸难受,暂时缓了下来,展昭抚上他的脸,低头又给他一个吻,比刚才还狠。为了防止他再咬下来,便用一手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口,一手制住他的左肩。若只是痛,白玉堂是不会屈服的,展昭没法再制住他的另一只手,他使足了劲道就向展昭的头挥去。
白玉堂功夫很高,若他发了狠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展昭不躲,以他的能力明明是看得清白玉堂的拳头的,他只一心吻住他。
一拳挥下,就要碰到展昭之际,愕然停止。白玉堂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缓缓放开拳头,攀上展昭的脖子。
他开始回应展昭的吻,白玉堂这个人,连甜蜜都来得莫名其妙。
展昭放开对他的桎梏,白玉堂便双手都攀了上去,良久之后两人稍微分开一点,就见白玉堂笑弯了一双眼,问他:“展小猫你可想清楚了,爷脾气可不好。”
展昭望向他黑白并不分明的眸子,月色下更是难分辨了,他就想,原来桃花眼会勾魂的传说竟是真的。
他也笑起来,对他道:“没事,展某脾气好就行了。”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展昭再给他一个甜蜜的吻。
既然怎样都逃不掉,不如承认了的好。
他们在漫天花海里热情相拥,紧紧相连。以天为幕,以地为席,长河星辰仿佛触手可及。
“玉堂,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分心?”
白玉堂回神,朝他坏坏一笑,“还不是你技巧太差。”
“那是比不上风流天下的白五爷。”声音里竟是听出了些酸溜溜的味道。
他使坏在白玉堂体内微微挑逗,白玉堂拍了他一掌,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自从爷对你……那个之后,就没找过别人……”
说罢他扭头一边,月色下展昭看到他似乎染上些微微的红,白玉堂身下是一整片的白色小花,此时所有美景都只能沦为陪衬,他即便置身花海之中也还是那样鲜明的存在。
他一直觉得他很像记忆里江南的那些花,却发现是自己错了,应该说是江南那满山遍野的花很像他,却没有一朵比得上他。
包扎好的伤口又浸出血来,想必是刚才又弄伤他了,一定很疼,但是白玉堂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展昭有些不忍轻轻吻在上面,真心觉得世上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会像白玉堂这般好了。
人间惟有白玉堂。
白玉堂却不动声色,突然有意为难展昭,展昭抬起头拧眉看他,脸都要绿了。他身下的人紧紧锁着,让他蓄势待发之际竟是进退不能。
“展小猫,想吃爷,也要看你有本事消化么。”白玉堂现在是咬牙的痛,若不是自己受伤了……怎会让猫吃了老鼠去?
他又和他较劲起来,白玉堂连这种时候都能做得那么狠。展昭咬牙切齿:“白玉堂,展某今天就是肠胃不适,也照吃不误。”
然后御猫扑上去,又与锦毛鼠扭打起来。猫吃老鼠,堪称天经地义。
日月为昭,白玉为堂,心系一人,情定此生。
谁都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天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