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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一章:苏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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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月,我已经俨然成了一个家庭主妇。即使,大宝让小米给我重新扎上了一条辫子,也掩盖不住已经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没想明白的事情有一桩,自己的肚子根本不争气,却还让人盖了一个大帽子。以为自己母凭子贵的日子指日可待,哪里想得到被人,被皇家的人,如此摆了一道,也不指望他们能遣人把我寻回去。若背后之事如大宝所言,不回去,我还留得了一条破命。
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我还是现在,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淡定,不慌不忙。偶尔发个小脾气,但是处变不惊的态度始终没变。从这个角度想,被送来清朝,我不会太想不开。如此态度,终是多亏了中英文化之间巨大差异,来来回回几年也都不介意了。于是乎,别人做什么事儿我不管,我做什么事儿别人也别管我。自己的做人的那一套自己留着就得了,让二十一世纪良好青年们和我有相同的思维都不大容易,这满洲子民怎么娶妻生子,怎么敬老爱幼,怎么惩恶扬善,怎么明争暗斗,我通通管不着。难听点总结,别人是死是活,和我真心关系不大。有说没说提点两句,或者被提点两句,也就足了。
康熙那一家N口到底玩什么把戏,我这个混混噩噩度日的人永远想不明白。Wills和我简略说了些他那富裕到变态程度的家庭里的种种勾心斗角,经济、政治、文化多方面的恶性斗争,最终的结果是被我绕晕了,而最终最终的结果我们没有走到一起。自古以来都如此,吾乃市井升斗小民,安稳度日最要紧。
难过?倒是试着让自己别想那些不可靠的,但要完全骗了自己,也不好办。现在的我,心里念的不是胤祥,却是胤祯。念的是他不再要我那件事情,多半儿也是有了这层原因。他是八爷一派的人,而八爷是何等聪明。我与他接触不多,不过他带我入宫的那段日子里,我也领教不少。那个细枝末节,面面俱到的人,也是那个在我梦里被认定输得什么都不剩的八贤王。四爷日后称帝,免不了现在也想着些阴谋诡计。除了侄子总是喊的什么游戏里面的“既生瑜何生亮”,我也找不到其它词语能够形容这两个人。
“宝哥哥你看,苏三姐姐她又玩着狗尾巴草发呆了。”小宝提了两壶水到院子里的水缸,又急忙跑出去了。
我现在的名字是苏三,只因为我本来就是Susan,这两小孩翘舌音又发不好,偏巧了我又不太喜欢苏珊大妈,还是苏三好!
“琕儿姐姐为什么要改名?”之前连着几日小米都问个不停,我不乐意了,狠狠地说:“我就叫苏三,没为什么!”
生活是过得安逸自由的,就是上茅房、洗澡这些和卫生有关的事情,我由衷不能接受!于是,还是想些法子多赚点钱。话说我这个二十一世纪来的群众,不多不少也该有些机灵古怪的地方,也就是说别人不知道的我知道,那么这市场缺什么我来补什么,市场份额就捞到了,也就有可能大笔大笔的银子来了。
“喂!发呆就发呆,还笑。傻了吧你。”
今儿个家里的大扫除,每个人必须把自己的领地给收拾地干干净净,四处撒上些老鼠药,小强药什么的。我和小米的房间本身就整齐,也没什么东西,女孩子家也不邋遢,我随手就搞定了,倒是苦了他们三个。
“拖你的地吧!我煮饭去了。”
起身,拍拍屁股上和大腿后侧的杂草,溜到小厨房开灶。
村里的生活平淡如水,日出而起,日落而息,货真价实的朝九晚五,可不是香港那的朝九晚五催命符能比的。日里,大宝回去官窑里做工,在我眼里就浪费了他极好的口才。小宝目前是帮着人在田里春耕,小米则是学着些针线活,都是能赚几个铜板就几个铜板。在过些日子,等学堂的师傅带着夫人省亲回来,小宝则要去上学堂了。
我问小米为什么不上学堂,他们三个都奇怪地看我。
“学堂里哪有女孩子啊。”回答我的还是嘻嘻笑笑的小米。此时我才想起来,我怂恿阿玛让缃琪去上学堂,也是让她着了男装去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小米学习了又如何,难不成当个女秀才,做个女先生。当然,我还是必须要说的:“小米倒是不需要学太多那些个诗词歌赋、大学中庸的东西,要不小宝你放学堂归来,都给小米讲讲师傅说了什么。一来,你自个儿也能温故知新,二来,小米也能多识些字。识字的好处不用我说那也是显而易见的。”
大家都觉得我说的没什么不可以的,也都点点头答应。
大概是春耕差不多了的那几天,小宝已经去上学堂了,大胡子也把早锻炼的时间给提早,也给缩短了。小米继续带着一小包细线去了邻村做事儿。大宝出门前,嫌我太闲了,调戏了我一番,让我给大胡子送膏药去。刚才一脚踏出门,扭过头来让我不仅把膏药送了去,还要给大胡子贴上!我径直上前揍了他一下,他才说是打趣了我。
村里也没几户人家。加上在紫禁城里那几年,我是不太可能迷路的。也多亏了大宝极强的描述能力,一棵草,一丛花,都能描述的极为周全。我所经之处,只见越发地花繁枝茂,扭身一转,似是进入了一个古装戏里才有的小小仙境,拼凑着清晨还未散尽的雾气,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为人粗犷的大胡子竟能住在如此有意境的人家。
竹楼之阁,有二层常楼,第三层为阁楼,底层离地而建,院落少说宽也有五丈,种着花花草草,比我在月儿家看到的还要丰富。琳琅入目的盆景中,名贵的兰花儿少说也有七八种,簇拥生长地蕙兰,紫边缃心的石斛兰,羞嗒嗒低头的莲瓣兰……
“怎么是你!”好一句冷冰冰的质问。
目光不经意掠过七八株我未见过的植物。细长青叶波浪纹,疑露几条暗红绳。没等看清,抱着胸前的膏药解释,却也未能开口。这个大胡子,胡子依旧颇长。不过是早上锻炼完后,像是冲了个澡,胡子和头发的末端都贴在了身上,外衣未系,内层的底衫略显颈下锁骨,果真还是邋邋遢遢。见是我来,匆忙把外衣给捂上。虽然我从几百年后来,却也得装着不该看的不能看,傻傻地又研究起之前没看清的植株,问道:“我送膏药来的。那,那个是什么花。”
他许久未回应,我用眼角偷偷看了一眼。见过他怒气地看我,却不知如此怒意盎然地看一株花有什么意思:“养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过它们开一次。你要进来就快点。”
踩踏着细长而九道曲折的鹅卵石路,不忍心踩到融入整个庭院的车边草,扑扑地踩上翠色竹制台阶,迎面而来的大厅,更是让我慌张不已。又是竹制的四方桌上,掩着一条丝质薄幂,竹凳上亦有软垫附着。四方桌上,有雏菊一盆,薄荷一篮,均在靠北一侧,而靠南是一盘茶具,鼎型紫砂壶陪着功夫茶大茶杯,空间中似乎还飘着一股绿茶的味道。
最夺人眼球的,算的下是朝门竹墙,赫然入目的梅画。
“有不落款梅花一幅,或见之极赞其真。问是谁真迹,答曰,张敞。”细细软软的声音袅绕耳尖,我猛地将目光避开,看向西北角落的另一摆设。果真,开着一瓶细长白地青花,青花瓷器上牡丹花枝旋转却不环绕,绵延不见根部。
而这摆设一旁正有大胡子,拨开珠帘,无奈叹道:“还不过来!”
心里一惊,不敢再多作研究。
原这大胡子住的是阁楼,一层不过是个厅堂,并无内间,帘后便是个雅致的书房。书房珠帘紧垂,不得见摆设,只隐约瞄见有书桌壁橱,烟台主笔。二层是姑娘的屋子,不随意让人进去,就直上了三层。
“你莫不是和姑娘家住在一起。”透过窗,朝向园子里,雾气已经散的只剩下一层薄纱,还能恍惚望着最远处山下的天地,山上倒是斑斑点点地略带着胭脂红。
身后的人没有回话,只是呼哧呼哧地将原有的膏药给撕下来。
“既然受了伤,为何还要教孩童们学拳,不多加休息?”
只听得他冷哼一下,蛮不在乎,我也省得自己费心找话儿说。
不久就听见油灯上兹兹地冒烟声,心里一想不对:“你该不是贴着膏药洗了澡,拆了膏药又不擦身子吧。”
又只听声后咯噔一声,不一会儿,冷冷来一句:“你,出去。”
避开他床铺的角度,一溜烟儿地往外窜,咯噔咯噔又到二层。正欲掀开轻帐探个究竟,不得楼上传来声响:“别进小姐房里!”
心里顿觉这大胡子真懂如何扫我的兴。不过进人房间本不该,也无处能出气。更不知这人平日里干什么活计,一介武夫,真搞不懂。
“东西送到,我走了!”
又很自觉地咯噔到了院子里,留恋地瞅了瞅植株,未觉阁楼上的人有什么回应,只觉着心中已经索然无味,扭头便走了。
既是家里花银子的一个新主儿,必定也得敲定主意拦下个什么活儿来做。米儿说的针线于我是万分不愿意做的,女孩子绣花儿花儿只是理该如此并非命该如此。那男子的活儿我也没法做的,既不懂种田,也不会放鸭放鹅的,好好地前辈子读了那么多经世济民之道,倒头来不过是在封建社会化成了一溜青烟,啥都不是。
第二日,米儿终是见我整日无所事事,打发了我给村里各户去镇上进货,今儿这家,明儿那家,志在没过几日能让村子里的人都识得我这么一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怪丫头。
不过江西此地民风倒也特别,虽有机会多次去江宁瞧见,但是街头街尾的热闹劲倒也是不同。南方竟是与北方大有不同,之前是不得空儿自个儿出门,现下竟是自由人一个,随处可瞧。最稀奇的之处,我该如何说。像是有几个西方传教士,即使走在中国境内依旧是西式装扮;恰逢瓜果购置处还有山上和尚姑子来送货买货,又见着好几个出家人四处化缘,周游四方;更有我辩不得的奇装异服者,甚是英武不凡,也不知是西藏人的打扮还是新疆人的打扮,倒像是以前满人的打扮,却又没留辫子头,身后跟着两个喇嘛和尚,说说笑笑。我怕替人买物会被人欺了去,便是跟在看似有经验的妇人身后多听了些物价,但凡多花几个铜板的物件非得仔细听了才罢。最多的,不就是时间嘛!
也亏得是大胡子这个懒人,天天托了大宝要去拿膏药,事儿反倒是落在我头上。正是有一天起糊涂了,晚了些日头出门,遇上药房里人声鼎沸。春日里,倒是有些早脱了衣物者,不免多有患上风寒的人,一个患上风寒,避不了多人受害。见掌柜的噼里啪啦打算盘珠,竟是好生让我等了几盏茶的时间,外厅还有幼儿啼哭的,老者咳嗽的,摔伤烫伤只管喊疼的,乱糟糟一大片。一个小师傅,是医馆学着抓药的,包裹了一叠的膏药给我送来,还没等我接过手来,竟是那个记账的师傅跌在了台后,呼啦一声,自个儿跌得不轻,顺带着瓶瓶罐罐也摔了个正着。我倒是整个屋子里少有的几个空闲者,必是上前扶了一把。
“多谢姑娘。”待账房站稳了身子,便不好多靠在我身上,弓着身子扶着腰,做到了窗子边,喝了口茶。
我见着没要紧的事儿,寻着那药包放在了柜子上,便要去取,回身听着掌柜和账房互相哀叹说了几句。掌柜回头不知道如何,唤来小子出去寻人。又见着那药房眼中瞳中,瞟望药房四周,多半是年事已高,不得不服老,而又无可奈何了去。
“老人家。”
账房抬头看我一眼,又颤颤巍巍拱手多谢:“刚才有劳姑娘了。”
不知从何说起,便问是否家里是否有子孙能来搀扶的,老账房却真又摇了摇头:“掌柜已经让人叫了轿子来,有劳姑娘费心。”
我见自己也帮不上忙,就想走了:“老先生注意身体,我不留了。”
看到老先生这样,我心里不禁躺着几条眼泪流成的小溪,亦不知继父一人生活如何。我又何苦这般烦恼自己,Wilson应该已经回去,哪像是我这般活在这不自在的地方,毫无出路。
“姑娘。”可老先生又从后叫道,回身只见他踌躇着想问些什么,又等他回顾了一下四周,“姑娘可懂记账?”
也罢,我看四周均不是能帮得上忙的人,我也略微算是会写几个字,不会的找先前记的也能凑合着看,便帮着老先生一笔一笔地对照写上。不懂之处,还有那忙活地张不开手只得张嘴的掌柜点头。老先生等到我略微上手,药房的人也疏疏散散地寥落开来,也听着掌柜的叮嘱,的去了自己家里。
待到西边涨红,掌柜怕我姑娘家一个回村不方便,不多留我,说是夜间病患也少,自个儿亦能闲出手来。顺手赏了我一吊钱,便送了我走。
就是来来去去几日,掌柜到是请了几个像模像样的账房试试,终是不如意,竟在我七八个日子来来回回后,问着我是否能试着做一下账房。
我虽然曾学商,但并非学记账的,却也有些会计课程打过底子。不好一口答应,想到自己也没啥正经的工作,便说先试着罢了。
每日未时一过,掌柜便放我先去老账房家里一趟查账,然后再回去。
原是这药房是掌柜的、老账房还有其它几户悬壶济世有钱人家各凑了一份儿开的,老账房向来是负责账面之事,掌柜只负责管理。听到这些,我不免感慨,原来我也成了个CFO的手下。
“他们都……他们都……”小宝一回来,就歪着嘴哭哭啼啼地说不出话,又哇得叫出声。
“男大当家,哭什么!”大宝倒也没有严厉训斥,让他缓过气,给我们说说。
“我,我本来就只懂读书,哪里识得算术,还不如米儿厉害呢!可偏他们平日里功课比不过我,偏要那我算术一门子事儿气我,非得说我连个算盘都拿不稳,心里的珠子不是多添了一颗就是缺了一颗,都……都……”
“好了好了好了。不懂得,让……”大宝看了我和小米两个儿,也说不出来。
我倒是会心一笑,问了句:“怎么偏就是你不会了。”
这一问,他也不知如何说。大家安逸下来,就先把饭吃了。
小宝哪是不会儿,他就只爱看算术以外的东西,一看先生给的算术题,免不了眯着眼睛就睡过去了。其实翻了翻他的功课,加减还算过关,乘除就已经出了问题,涉及了机械图案的篇章更是让他胡闹地写了过去。
我既替他写了一份简体字版本的九九乘法表,让他每日入睡前背一遍,每日起床再背一遍。捡着几道三角形,四边形的题目让他每晚做完了,听我些别的学法,才放他去背那中庸之学。哪想得到,才三四日,他倒是对算术放不下手了,觉着师傅给的题目过于简单。
其实小孩子学东西,哪里有适合不适合的。学问都要等学深了才有学得懂学不懂的分别。学堂里的师傅不过是谋个生计,闲暇也不给单个儿的学生答惑解疑,这下子他有想不明白的能问我,越发觉着兴致来了。
小米也对着上了心,每日除了多学会几个字,尽是想着如何挣钱,如何获利,如何谋生的事儿。我心里闹着些古怪,问了大宝他俩的事,才知道他俩被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遍体鳞伤,有一顿没一顿地饿了很久。从小就被卖来卖去,最后的主人非常凶,两人若是做不完事儿,便罚他们不能吃饭,还不能睡觉。于是他们想方设法地逃了出来,被一个姑娘救了,后又托给了大宝。等到我想问这姑娘是谁,大宝早已泛起睡意。
当家男人,日里不免劳累,还有隔壁奶奶常来串门,以为我是他新娶的媳妇儿,害着他解释了好几天。都我是他表妹,父母双亡,便来投靠了他。前几天,村里的奶奶婆婆们才安生下来。谁知道,晚饭时,还有前来提亲的,可把我吓坏了。我这身子,如何能嫁人了。
日子越过越寻常,这让我觉得非常奇怪。似是有什么事情被隐蔽在了这安乐的表象之后,等待我的或许是无法想象的深渊。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地做了几夜噩梦,无人能说。
“苏三,夜里未曾睡好?”
我提笔瞅了一眼黄伯,点了点头。就见他给我开了张方子,又念念有词:“在药房记账久了,也学会开几样常用药方。这个方子能安神,我可指望着你天天都来看看我这个孤老头子。”
“黄伯,说笑了。苏三感激不尽。黄伯这儿园子宽敞,又清新雅致,两个小厮对人也极好,想到这儿,必然尽了法子也让自己恢复过来。”
黄伯捋了捋胡子,又说:“怕是端午到了,姑娘水土不服,必然有一番调适;这里的人都会用百草水洗浴,饮雄黄丹砂酒开眼。苏姑娘跟着做就是了。”
我点点头,又听见院子里小子喊道:“苏姑娘这些日子可得操劳了,每逢端午重阳的,药铺子里人就多,都为了自个儿买雄黄酿酒,年年都将黄老先生折腾一番。你说,那客栈餐馆年复一年也都备着,也不贵,何苦自己酿着辛苦,喝着劳累。要不小的替苏姑娘去买些来带回去。”
“不用了,到节日再说吧。”
那小厮眯缝眼睛向我笑笑,回头又去剪那花花草草。
果不其然,端午前夕,药铺子多了好些的人,排队极长,还算有秩序。前日里老板就将雄黄和丹砂一包一包按量分了分,卖起来也到快。我仅负责记账,握着笔越发酸疼起来,忍了忍,也就下去了。
刚将一方子交给客人手里,还没来得及抬头,便被一男人在袖子里摸了一把。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退,只见他男人一身官兵头头打扮,模样一般,却是极其猥琐地笑看了我。我不好大叫,只得给下一个人记账收钱。
慌张惊讶中,边记账,边看着那官兵拿了雄黄还在厅子里兜着圈,掌柜见着不对,就去闻了一下。见他时不时猥琐地望着我,对着掌柜的说:“哟,冯掌柜,今年的货色不错呀!”
那掌柜见是马上懂了他说的是什么:“是不错,是不错,不过都是别人家先说了算的价格,官爷觉着不,不贵吧?”
谁知那猥琐男饶有意味地看了看他,贱笑着边说边离了去:“不介意。货不错就行。”
心里一紧,那掌柜也是回头甚是苦恼摇摇头,又继续管着药铺里的大小事宜。我的头顶似灌下一盆冰冷的水,就怕我想的祸事该来了。
掌柜亦是看出了我心里的焦虑,便放我早些回去,派人把账本送到黄伯那儿也就算了,不让我夜里孤身还在路上。果真路上,第六感是有人跟在身后,即便加快了脚步。连着几日竟都是如此,可又没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就怕自己狐疑太多,使得心里有鬼,多喝了些安神茶,睡得朦朦胧胧,却是无梦。
此是最后一遭给大胡子送药的日子。原是他外敷之后还需内调,可又是日日闷在屋里,也没见他多有出去走动,更没见过屋里另一位女子是谁。哪里晓得,这最后一日,那猥琐之人真的出招了,脚步声显然就在身后,心想着大胡子必是还在屋子里,便一路小跑去了竹屋。
“喂!”谁知,我一叫,竟无人回应,全身上下的寒毛全竖了起来。
“哟!小娘子。”
不觉背后一寒,丢下了东西,猛往屋子里面溜去,只有一个求救的念头。
“救命啊!”我冲进屋里,忙着就端起那盆薄荷,举到头顶,“你别过来。”
果真是那贱人,盯了三五日,只怕是打听清楚了我哪家哪户才出手,女人的第六感还真是准的该死!
“哈哈哈!就一盆栽想让我放你走?”第一面不觉着他可怜,如今越看越觉着他模样怪丑恶,“我可是习武人家的,你个娇身惯养,能斗得过我!”
他没犹豫,就扑了上来,倒是托住了我扛着盆栽的手,一弯腰盆栽脱手敲在了窗上。我这下就拱着身子和他在主厅里玩起了老鹰捉小子,尽是在方桌四周游走。
呼啦地一声霹雳,竟是桌子被掀翻,那人直接冲我撞来。
“别跑,我又不是吃了你。”
我虽转身想跑,终是被他逮了个正着。想着它的脏手想从我颈口往下探,就气得牙痒痒,想起胤祯教我的防身术,便是踩了他脚趾,痛得他呀呀大叫。我也不得闲,赶忙踢了他一□□子,让他以后休有这般□□念头。
“好你个贱人!”见他越发狠劲上来,我顾不得就跑,可怜天也不见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回过头就往院子里爬。可被他脚踝一抓,另一手一提,整个人飞了起来,趴在他肩头,晕晕乎乎真是恶心。
“啊!”他呼地叫了一声,屋子里石头落地声清脆可闻,我见他一手又捂了自己的脸儿,仍不肯放下我来,便死打他的背,还扯他辫子,让他叫个不停。自己嘴里,必然是继续喊着救命。
回过神,已被他正按在地上,倒是发了狠的样子,如狼似虎:“凭你反抗,等爷享受过了有你好看的!”
只觉这肩头一冷,拼命朝他脸上抓去,不理他脸上黑红的伤疤是何东西。
“混账东西!胆敢在本公子屋里造反!看我怎么收拾你。”嗤啦一鞭子甩在那身上,他跳脚的就从我身上离开。我只知应该躲到角落里去,虽还瑟瑟发抖,终是不愿意错过那自称公子的人给他个十鞭子,二十鞭子。只知大胡子在外悠闲自得地看着。也罢,看来又遇见一个女扮男装而且扮得一点儿也不像的。
“我会记住的!”那贱人一边叫骂一边离去,我真是恨不得他被鞭子鞭死算了!
不过心里又一笑,这不典型灰太狼的台词嘛!
“你真心好笑,都被人如此糟蹋了,还能笑得出来!”
这公子真生了一副好皮囊,与那贱人一比,特点更是明显了,曾听的“颜如玉”不正是用来形容她的嘛:“见你那么有趣,我赏你套衣服吧!”
她又一挥鞭子,攒在手里,先去了书房,放下鞭子,又催我上楼。
“小姐。”大胡子一脸不愿意的样子。
“让她上来吧!她这个简单人能有什么复杂玩意儿?”
应着来声,我就上了楼去,只知道自己头发也花了,衣物些许破碎,下身是在草堆里面沾了色,更有一只鞋不知哪里去了,真需要换套服饰。怪道大胡子不愿意让我进着小姐屋里,原是这屋里都藏着宝呢!瓷器、茶壶、玉器、挂饰,竟能比我在宫里见过的更加齐全。不过宫里的人,处处显摆自己节俭,不多有人显摆自己大富大贵,寒碜下来竟比不过住竹屋的小主子了。
她让我坐在梳妆镜前,置了一套衣服于一旁,轻手轻脚替我梳起头来,我的臂膀还疼,也未做客地想自己来。只凭她散了我所有的头发,一缕一缕细细屡清楚,终是堆成一个俏皮发饰,我看着甚是喜欢:“这个苏合香和我以前闻的不同。”
“你懂香?”
“原知道些,不晓得深的。”
听我这样一说,她脸上的得意也显露出来。好是高傲一女子,也不惺惺作态,正让我佩服。女人家必不要看人家的脸色行事,如她般做人逍遥自在,想骄傲便骄傲,想愤怒便愤怒,有何不可?又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