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在上》明仔

20、第 20 章

　　寒风凌冽的凌云殿外，卫沧澜跪在石阶上，低头等待。
　　“你还是来了。”凌云殿里传出来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疲倦和叹息。
　　“徒儿不懂。”
　　“你出生时便被送到青云山上。以你的身份，本不该送到凌云峰，”凌云道长缓缓道来，“可你上山后，我便感觉到有妖气。那时候连我的徒孙们都不曾觉察，因为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刚诞生没多久的龙子，竟会是个妖怪。”
　　听到师父证实自己的身份，卫沧澜难以压抑心情，激动地站起来：“师父，我不信！我到底是谁！”
　　“跪下！”声音威严而缓慢。
　　卫沧澜咬牙，还是再次跪回原位。
　　“你是皇族，却又流着妖族的血。我便让徒孙将你送上凌云殿来。这十几年来，我即是你的师父，也是你的监视人，凌云峰的阴阳交替并没有勾起你的妖气，可我知道这并不是安然无恙了，因此才会答应你下山的请求。毕竟山下与山上的环境并不相同。若是你能平安无事地度过余生，那便最好；若是不能……”凌云道长沉吟了一会，“若是控制不住妖性反噬，我便只能让徒孙们下山……”
　　“歼灭我？”茫然到了极点，就是最可怕的事情，也能淡然面对了。
　　“你是我收的最后一个弟子，”凌云道长轻叹，“我又怎会轻易下得了手？你在我手中长大，自小聪慧懂事，可性子里，到底存了些妖族的冷漠。我本想查出你为何留着妖族的血，线索却在你母妃那里断了。若不是后来你十二岁那年妖血觉醒，我也绝不会想到，你竟是……”
　　卫沧澜紧咬着下唇。
　　“你竟是上古蛇妖的后裔。”
　　泪水涌上，他不想听下去，再听下去就是要承认自己非人，就是要承认自己根本没资格在那个冷酷的皇城里争权夺位。
　　“为何其他道长都不曾察觉我的妖气？”他抖着声音继续问。
　　“呵，”里头的人居然低笑了一声，“这正是我的本事。你年纪尚小的时候，妖气不重，被龙气掩饰着，自然难以发觉，可随着十二岁那年妖血觉醒，我便只好借用昆仑镜的力量，将你封印。”
　　卫沧澜不作声。他想，现在即使告诉自己下一刻会长出尾巴，他也许也不会震惊了。
　　“当你说要下山的时候，我想，你到底还是个凡人，耐不住寂寞。只是你身为蛇妖后裔，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一个凡人，自然是算不到的。”凌云道长像是在教育自己的孩子般温善，“不管是是好消息坏消息，自你下山后本就该与我再无关系。”
　　“师父！”听到断绝关系的言语，卫沧澜激动得差点再次站起来。
　　“可我想，或许还会有第三种可能……”
　　少年终于又慢慢跪回去。
　　“那便是现在，你又站在我面前。”他有些无奈，“妖气反噬，封印因为你的妖气暴涨而泄露。若是处置不好，再过半年，你便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妖。于是我便只能在凌云峰等着。”
　　“……还求师父指点。”
　　“封印便如同在不停生长的幼苗上盖上盖子，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完全顶破。你身体感到不适，便是因为封印与妖气互相拉扯的结果。当封印破裂那天，你身为凡人的躯体变会因二者冲击而撕裂。到了这种时候，与其压制，倒不如将其炼化为自身所有，彻底控制他。这样一来……你还是一个凡人，只不过，多了一个上古蛇族的内丹罢了。”
　　“既然如此简单，为何当初不用这种方法？”他颇有不甘。
　　“此法极为冒险。稍有不慎，你便会真正炼化成妖。”凌云道长冷声道，“当你成为妖的时候，即使是为师，也不得不杀你。可如今山下阴阳混沌，群魔乱舞，天地不得安宁，作为我最后的弟子，你有义务担起斩妖除魔的责任。即使是冒险，我也不得不做出尝试。”
　　“……我不想死。请让我试试。”卫沧澜抬起头，坚定道。
　　“你去鼎峰台上，取下那面昆仑镜，随后下山，前往昆仑，去找那白虎神兽，唯有他，才能在你封印打开之时，让你避免受到天劫的威胁。”凌云道长的声音越发虚弱，“剩下的事情，就需要你自己去了解了。沧澜，我与你师徒十五年，如今，缘分已尽。”
　　卫沧澜大惊：“师父你是要驱逐我下山么！”
　　“我的阳寿已到，一直用闭门不出，只是为了不让阴司察觉。如今你已知晓真相，我也不必再瞒天过海，沧澜，好自为之。”
　　一阵狂风将凌云殿所有的门打开，端坐在蒲团上的白发道人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弟子，终于缓缓闭上眼。
　　卫沧澜终于忍不住，泪水淌了一脸。
　　山下，长生刚借了阴兵的刀将蛐蛐精砍成两段，就看到自家主子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浑浑噩噩地走下来。
　　“怎么了王爷？”将刀扔给阴兵，没发现阴兵正在渐渐消失，长生快步冲到他身边，手忙脚乱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他的眼泪。“被谁欺负了？你告诉我，我现在连蛐蛐精都不怕了，下回我们看谁不顺眼就砍谁！”
　　卫沧澜抬眼看向他。
　　突然抓着他的手，死死地，带着一种发誓的意味，狠狠地咬了下去。
　　凌云峰回荡着长生的惨叫，还有卫沧澜冷漠的咒语：“此生此世，只准与我同生共死。”

作者有话说

　　嘤嘤嘤……已经没人在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