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都城记》衩布三爷

5、游，清都城

　　走了许久，感觉身上都已经开始渗汗了，我暗自摇头，这个世子的身子果真太不适合劳累。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从十个变成了一个，我拿在手里细细观察，这里的山楂虽然长得好看，却是没有大宅院外那个老婆婆卖的好吃，老婆婆可是很有一手，她时常在外人面前说的就是：做糖葫芦可是一番大学问啊。我第一次见到老婆婆的时候，她就笑呵呵的自言自语，说自己做了一辈子的糖葫芦，儿子上学时做，毕业工作时做，结婚生子了她还在做，如今儿子搬去了大城市，她自己却舍不得这一个小摊子。后来呢，我也不知道后来怎么了，只是在有一个早晨，我再路过那里时就发现那个摊位不见了，老婆婆也不见了。

　　山楂上有一些白色的小斑点，还有些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纹路，然后屁股那里还可爱的皱成了一团。

　　“若还想吃，便再买。”卫缙在一边看着我道。

　　我听了，毫不犹豫的一口吃掉了手中那最后一个山楂，然后拿着那根空荡荡的竹签在卫缙面前晃了晃，口齿不清的说：“不用了，吃多了会撑。”

　　他看着我的样子轻声笑着，然后指了指前面的一个酒楼，说道：“那里是清都城最好的酒楼，一会去那歇歇脚，顺便吃点清都城的特色。晚上城里的门楼有灯火表演，清都城离京都较近，所以我想表演应该会很热闹，你若是感兴趣，我们也可以去。”

　　听完他的讲解，我都有些跃跃欲试了，忙咽下口中的山楂，使劲的点点头，就拉着身后还在回味糖葫芦的斗笠男向着那酒楼踏去。

　　这个酒楼很别致，可以说得上是我上辈子加这辈子去过最好的酒楼了吧，是三个楼层，里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繁杂的声音鼎沸，倒是衬着我兴奋的心情，卫缙和那小二说了些什么，然后小二便把我们领到了二楼一个小隔间，靠着窗子，我坐在最里面，伸出头探向窗外，将外面街道上的人和事一览无余，我很喜欢这种类似于偷窥的感觉，因为你可以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很神秘不是。

　　我将点菜的权利很豪爽的给了卫缙，也不知他点了些什么样的菜，不过我向来不是个挑食的人，也不是个熟知自己喜好吃什么的人，因为在以前挑食对于没有钱的人来说真的是噩梦，只要能够吃饱，都不会管嘴里的是什么东西。这可能是我在以前养出来的一个改不掉的习惯了吧，毕竟这也许是刻在灵魂上的一个污点了。

　　我从窗户的视线移到了前方，看到斗笠男有些僵硬的坐在我的对面，他还是那天驱使马车时的一身装扮，头上戴着个斗笠，我便有点好奇的问他：“你为什么爱吃糖葫芦？”

　　斗笠男好像是因为不好意思，抬手把自己的斗笠拉的更低，然后才闷闷的说道：“并非因喜爱吃糖葫芦，只是喜爱吃山楂。在我家乡名曰赤爪宝，父辈不许叫山楂，称山楂不吉利，有山中渣滓之意。”

　　他说完我愣了楞，还真是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山楂竟有这么多的意思，随即说道：“原来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斗笠，你是不是想家了？”

　　我看见斗笠男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他摇了摇头说道：“主子若是喜爱吃，来日不妨尝尝野树上的赤爪宝。”

　　点点头，我正在想着什么时候去摘野的尝尝鲜，卫缙野性的眼神就向我扫来，我下意识的一僵，疑惑的转头看着他，眼神询问着什么意思。他那个微妙的嘴角又扩大几分，开口道：“糖葫芦好吃吗。”

　　我立刻对他无语了，这卫将军好像说的每句话都让我片刻反应不过来，我现在真的在怀疑，他除了眼神以外，真的是叱咤风云、血洗战场的将军吗？好像在我印象中的将军都是勇猛无比，然后严肃的嘴脸，说话都能吓死一头牛的人物。可是再反观眼前这位，哀叹，天壤之别。

　　“糖葫芦好吃吗。”

　　他不咸不淡的声音再次飘进我耳朵里，我才回过神来，然后无奈的看着他道：“就是有些酸有些甜，又有些好吃。”

　　他还很认真的琢磨了一下我的话，我看着他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吃过吗？”

　　然后他很给面子的说：“没有。”

　　我递过一个怜悯的眼神，这位将军绝对没有童年。之后便没有后话了。因为这家酒楼的上菜速度很不错，我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张从空空如也的桌子变成了丰盛大餐，我现在都开始肉疼，这么多又吃不完，得多浪费啊。

　　“尝尝看这些，哪个是你爱吃的。”卫缙却是一点没有发现我的异样，自顾自的说着，好像这样吃饭是常事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这人哪点可能都不好，可是唯一好的就是绝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粮食！然后对旁边还在上菜的小二说道：“能不能退掉一半，太多了，吃不完。”

　　小二明显有些为难，看了看卫缙的脸色，然后苦着一张脸又看了看我，端着盘子的手都僵在半空了。卫缙眼神沉了沉，然后看着我说：“你不爱吃？”

　　“只是太浪费了。”我摇摇头说道，怎么会不爱吃，就是因为太爱吃了……才舍不得浪费啊。

　　我说完这句话，看到卫缙想了想，正准备跟小二说话，那小二就已经急着抢先一步说道：“这、这可使不得啊。咱们老百姓人人都知道将军在边关打仗不容易，时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这好不容易打了场胜仗，不过是吃了我们这小小酒楼的一些饭菜而已，只要将军吃饱了，又哪谈得上浪费一说。”

　　我看那小二说着说着真情流露的都要哭出来了，顿时脑袋就开始疼，原来说来说去倒是我自己的不对了，我看了看旁边的卫缙，他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我有点尴尬的瞧了眼那个小二，忙解释：“我、我开玩笑，你把菜上了就下去吧。”

　　那小二听了我的话像是得了圣旨般，二话不说利索的就把剩下几盘全部都堆积到了我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像变了个人似的笑呵呵的对我们说道：“几位慢慢用，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

　　我叹了口气，那小二走后，我看了看满桌子的大餐，想到这可能是我前所未有的最大的一次浪费了。

　　我默默的拿起筷子，从离我最近的一盘开始试吃，既然注定要浪费，那就全都尝一遍吧。出乎我意料的是卫缙吃饭很是认真又规矩，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而斗笠男吃饭就是小心谨慎的那种，一口饭在嘴里嚼很多下，然后才咽下去，就好像这饭和菜里放了多少毒药似的。

　　这顿饭对于我来说吃得很好，就在我已经扫荡完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胃都有些隐隐作痛了。发现卫缙和斗笠男都没有吃多少，我有些沉重的趴在了桌子上，卫缙放下了筷子，看着我埋首在桌，问道：“怎么了？”

　　我头也没抬的摇了摇，暗恨这该死的身子骨，以前就算吃的比这再多胃都没有疼过，谁知这身体竟是这般嫶气。然后才抬起头看了看皱着眉的卫缙说道：“撑到了。”

　　卫缙和斗笠男都愣了一下，然后斗笠男把自己的斗笠往下压了压，默不作声，卫缙则是挑了挑眉，抓过我的一只手把起脉来，过了片刻才松开，笑着说道：“没有大事，安稳的坐着消化就会没事了。”

　　我看着他嘴边那个刺眼的笑，真想拿馒头塞进他嘴里，看他还笑的出来不。这么想着的我才一转头，就看见把脸全遮进斗笠里的斗笠男坐在那肩膀一颤一颤的，我可以想象到我现在的脸有多黑，一个明目张胆的笑，一个躲一边偷着乐。

　　我最后还是哀怨的把视线从他们两个身上转移，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才发现这时外面的人群好像比刚来时要熙攘了，好像小摊之间的间隔都缩小了。寻着人群望去，发现就在酒楼的不远处聚集着很多的人，还有着叫好的声音，我好奇的将头探出了窗外，还是看不太清晰。然后转过身对卫缙说道：“那里怎么了？”

　　卫缙眼神顺着我的手指望去，便道：“卖艺。”

　　我顿时眼睛一亮，说道：“我们去看看。”

　　卫缙没有拒绝，不过还是按住了我就要走出去的身体，道：“歇息一会再去。”

　　我不得已又坐了回去，伸手想揉了揉自己的胃，卫缙却及时拉住了我的手，然后细心的说道：“不能用手揉，忍一忍，一会便好。”

　　我有些不以为然，吃多了胃疼在我看来实在是小事一件，却没想到卫缙会对这些小事这么上心，让我对于眼前这个将军人物有点另眼相看。

　　这些事只是个小插曲吧，之后我们便出了酒楼，随着人群去看了卖艺，在酒楼的时候还对这个兴趣浓厚，可是看了眼前的表演后令我大失所望，如果硬要我评价的话，真的还不如现代那些小混混们跳的街舞好看，就是些耍把式却没有真正才艺的人，可能对于当地的老百姓来说这样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吧。

　　我最后还是悻悻的拉着卫缙和斗笠男从人堆里挤了出来。我转过头问卫缙道：“还有多久开始灯火表演？”

　　卫缙看了看天色，脸上带着笑说道：“应该没多久了。”

　　临近夜色的时候，我们寻了一个小茶馆，只是点上了一壶花茶。小茶馆规模并不大，根本比不上吃过饭的那家酒楼，可是却也是别具一格，只有一层楼，不大的厅里排满了桌凳，也有一些人在这里喝喝茶唠唠嗑。我们三人找了个偏僻靠边的位置，就准备在这里等着灯火表演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时候出去。

　　然后意外的巧合发生了，就听见了有人传闻说：

　　“听说鸿王爷竟然有意谋反，结果被皇上发现了，现在正在地牢里扣押着呢，几个郡王都遭受牵连了，还有说那世子都死了。”

　　“你从哪瞎听的，我听说分明是有人诬陷了鸿王爷，结果皇上不知情，抓错了人，然后那世子跑了，几个郡王均被秘密刺死，多渗人啊。”

　　“啧啧，现在说这件事的多了，也不知哪个真哪个假，不过皇上执意压下此事，怕是会让歹人钻空子。”

　　“唉，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说说醉风楼那个小娘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