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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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睿砚在小院里住了三天后，而他离开时，顾之惜的病也已痊愈。罗睿砚走得无声无息，顾之惜也仿佛这个人没有来过般，不闻不问。
三天里，罗睿砚就像他自己所说的，只在旁侍病，并不再提起其他，晚上则坐在床边依着床头靠一会儿，顾之惜稍有点动静，他都会惊醒，倒茶，起夜，无微不至。白天，顾之惜看书，他也在一旁随意的拿本书翻阅，到了吃饭时间，总是先喂了顾之惜吃饭喝药后，才自己吃几口。
三天里，顾之惜的表情一直似笑非笑，看着罗睿砚忙进忙出，不出声拒绝，也不主动提出要求，仿佛罗睿砚服侍的是其他人，他只是旁观者一般。但不可否认的是，罗睿砚的离开，让他松了口气，早已习惯一人独处的他，实在很难接受连睡觉或如厕这类私密事时，边上一直有个人看着，这让顾之惜全身神经都紧绷，看似习惯随意，实则难受得厉害。
离开小院的罗睿砚并未回宫，而是去了西门的一座府邸，那是今年生辰时，他父皇赐下的，以他的年纪，还未能出宫开府，但府宅却已赐，不止是他，包括他下面的四个，连刚出生只有两岁的八皇子都赐了府邸，这件事，他并未对顾之惜说，其实心下也明白，即使说了，顾之惜也不会给什么建议，这两年多来，对方虽然教导了他很多东西，但也没尽全力。
挥退随身伺候的下人，罗睿砚独自坐在书房回想这三天的事。
他不是没发觉顾之惜的异样，每当自己伸手扶他起身时，他可以感觉对方的身体绷得紧紧的，睡觉时也总是在假寐，微颤的睫毛，不稳的呼吸，在在表示出对方未能安心入睡，入厕时，脸上浮现的淡淡红晕，也表示出对方的尴尬，但他就是觉得有趣，这三天里，他发现了不同的顾之惜，不是那个表面恭敬，有礼有节，心思慎密，足智多谋的顾之惜。
出生于皇家的他，比一般孩童更为早熟，从小便被母妃教导，他的目标是那张天下人都想要的椅子，身边的人，包括他手握重兵，军中声望极高的舅舅，也一直对他甚是恭敬，从未把他当孩子看待，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聪慧的，心智手段不比其他兄弟差，直到遇见了顾之惜。
顾之惜只比自己大四岁，但不论是学识，见识，或是大局观，都非自己可以比拟。见到顾之惜时，他就知道，这人是他的助力，但对方表现出的淡然，却也让他无从下手。从一开始的棋局，到后来连续一年多，每次都要拉他一起下棋，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试探什么。眼见着三年约定的时间将至，他内心焦急，却毫无办法。
三天的相处，罗睿砚发现自己对顾之惜心态的变化，却并不理解，他只觉得这段时日的顾之惜很可爱，不是外表的可爱，而是表现出的举动和感觉，让他不由想去多照顾点，更温柔，更体贴点，但追其原由，却想不透，这是他未曾经历感受过的感觉。
罗睿砚起身看向荷塘，看着荷花簇簇，荷叶摇曳，他清了清心境，目前主要的还是如何才能让顾之惜留下，并且是作为他的幕僚留下，至于这淡淡虚无的感觉，既然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索性不去想了。
另一边的顾之惜也端在书房内，手中的书，半天也没翻过一页。他的心下却是茫然，自小母亲病重，父亲除了工作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照顾母亲上，母亲亡故后，父亲的身体也一夜倒塌，虽然会教导提点自己的学问，却从未曾像罗睿砚这般周到体贴。
顾之惜合上书本，呆呆的坐着，他也想不清楚，自己那一瞬间的悸动，是因为从未感受过的温柔体贴，还是因为罗睿砚这个人。
摇了摇头，自嘲的笑笑，自己再聪慧，心机再深沉，毕竟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也有自己想不通，道不明的感觉，算了不想了，不管是对哪种心悸，自己只要离开了，这感觉也就会淡了。
顾之惜坐在一来香的包间内，面上仍带着微微的笑，但心里却很是杂乱，一半是高兴，一半却是担忧，前天收到卓凡的信中说道，他已来到京城，这个月可以碰面，对于可以和许久未见的好友碰面，顾之惜很是高兴，但信里提及的另一件事，也让他对好友的处境很是担忧。
“隐之，”顾之惜闻声抬眼看去，卓凡已入座，细细打量，卓凡虽然人比上次碰面瘦了点，但精神却很好，面上也有着喜意。
“怎么突然来了？”顾之惜为他倒了杯茶。
卓凡似是很享受的一口喝尽，自己又倒了一杯：“任务结束就来了，也想来看看你。”
一来香的茶虽然好，但也没好到可以让卓凡露出这样的表情，顾之惜看着他，面色严肃的道：“一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卓凡倒茶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笑叹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这次的任务是要去次大漠，护卫一个商队过去，去的时候虽遇到些危险，但都没什么，回来的时候却被那个女人摆了一道。”顾之惜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女人是他的继母，不动声色的等他说下去。
“先是入关的条文不对，需要重换过，又要核实身份才行，这样一来一去，起码要三个多月，而我家老头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三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这段时间家里会发生什么变化，谁能说得清，所以我拿了同行其他人的入关文件先走了，他们则在那里等新的批文，一路上虽遇到一些行刺什么的，但也没大危险，呵呵，也或许我那继母太过小看我了，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结果在临近蒲寨城的时候，我得到了消息，消息是我父亲身边一个近侍传来的，说是我父亲他已经口言无能，我那继母联合了几个管事想篡位，估计是想在我未回前，先把事情弄成定局。我当时即使日夜不分的赶路，也来不及阻止，只能先让人传信到各个管事那里，现在想来，这次也是侥幸，从几年前你提醒后，我就一直与各个管事交往密切，那个女人能联合的，也不过是几个在洛城当地的管事，不足为患，而那时又恰好是每年管事回事的当口，基本都已经快到家门口了，接到我的消息后，更是加快速度，阻止了事件的发生。
后面的事，也就那样了，我上了位，父亲养病，那个女人和她的子女被逐，当然，我不会留下隐患的。”顾之惜看着他的表情从嘲讽到悲伤，自也知道事情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简单，也知道他的继母和她的几个子女，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但既然卓凡不想细谈，自己也不会再去问。
顾之惜想了想道：“既然你家的事情已经结束，你又怎会这么狼狈？”
卓凡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但你在京城，我实在担心，所以那边事情一结束，我就赶过来了。”
“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顾之惜的表情未变，但心里起伏颇大，估计这就是卓凡在信里未言明的事了。
卓凡点了下头道：“我在回关内前，绕去西北驻地探望罗逸唯，消息是他告诉我的，最近一年多，三皇子频频与各地的驻军接触，有几个地方已经动摇，但皇上似是毫无所知，我担心京城局势有变，所以赶过来告诉你一声，你如果手边事情已经结束，不如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再说。”
顾之惜并未答话，思考了半晌后，才开口：“卓凡，你我是知交，这事本不该瞒你这么久，一开始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自己心思还不定，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已有所决定。”
顾之惜见卓凡认真的听着，嘴角划出自嘲的笑容：“我现在是四皇子的西席，过段时间可能变成他的幕僚。”他见卓凡想要张口，伸手阻止：“你不用劝了，我已做了决定。”
顾之惜叹了口气，看向窗外，幽幽道：“我一直希望的就是过平凡安逸的生活，也一度以为自己会离开这里，不参与那些事里，但现在不一样。”顾之惜转头看向卓凡，一字字认真的说：“我想搞清一件事，或者该说是一个感觉，我曾想过离开后，或许这感觉就会消失，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它像是生了根一般，越是抵抗，越是让人在意。
卓凡，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我可以准确的掌握时事，掌握朝局走向，预想事态的进程，并能在所知的信息下，分析任何人的性格，度测那人的心理和想法，但这个感觉，并不是我可以分析出来的，或许这也是老话常说的当局者迷。”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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