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国》落花有昳

12、秀女大选（二）

　　秀女大选（二）
　　毓晏哭笑不得，她招谁惹谁了？一心向善不愿张扬却还是招人非议，看来阿娘说的一点不错“善良是宫中最缺乏也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最让她生气的是，两个黄毛丫头竟敢直呼她阿爹的名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起身，踩着莲步走向她们，身姿婀娜，嘴角含笑，徐徐向她们施一膝礼：“妹妹见过二位姐姐。”
　　两名秀女确实被吓了一跳，尽管她们不怕被她听见，但还是担心会惹出什么麻烦，毓晏不在意，她本就无心进宫，根本不忌讳，她正愁没处宣泄呢！
　　也不待她们回应，她笑道：“想必二位姐姐是认识妹妹咯？要不怎会在别人身后乱嚼舌根。”两名秀女不做搭理。
　　她皱皱眉，冥想道：“可是妹妹记性拙，实在记不起二位姐姐是何人，也不知是哪两位大人竟能教出如此有礼数的千金。”她不露声色地讥诮，态度保持谦恭。
　　几十双视线幸灾乐祸地射来，人人一副看好戏的笑脸，众目睽睽下，两人羞红了脸，不敢动怒，害怕引起事端，只得狠狠瞪了毓晏一眼，拂袖离去。
　　毓晏又岂是甘受屈辱的人，她也毫不客气地狠狠回瞪她们一眼，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哼！祸从口出的下场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面无表情地坐回樟木凳，不失礼数地维护阿爹着的声誉。
　　坐在她身旁的一名女子掩嘴轻笑：“妹妹真厉害，要是换上我遇到这种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毓晏细瞧，女子生得眉清目秀，柳叶眉下是一双水灵的大眼，温秀端庄。
　　“姐姐过奖，妹妹是莽撞，并无可赞扬之处。”她回礼。
　　片刻后，看见两名太监走出夹室，径直走到方才的两名秀女前：“两位小姐可以回府了。”众人惊疑。
　　“······什······什么？”她们脸色惨白，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主子说宫中不需要指东道西没大没小的闲人，劝两位小姐还是回家学好礼数。”太监弯着腰恭顺地回话。
　　“放肆，大胆狗奴才，你家主子是谁？”她们恼羞成怒，艳俗的脸蛋涨得通红，一直烧到耳根。
　　太监未理会，向堂外大呼：“侍卫何在？”一群装着黄色宫服的带刀侍卫有条不紊地冲了进来，把抵抗不从的两人架出殿外。
　　四周鸦雀无声，众人惊诧地盯向毓晏，眼神如电，击得她打了个寒颤，她也莫名其妙把疑惑的视线转向夹室，心中止不住地惴惴不安，她不想往那方面想，却又不得不想，允琰？是他吗？
　　她心不在焉地与身旁的女子交谈了一会儿，便也熟识起来，得知她是平阳郡太守安广和之女安云苏。
　　听闻安广和为人倒是比较正直，想必教出的女儿也不会阴险到哪去吧！毓晏暗暗猜测。
　　她俩坐着无聊，安云苏便热情地牵着毓晏的手四处闲逛，厅堂中央花梨木的四方八角高案上摆置着一尊华丽的景德镇贡瓷，鲜艳的彩绘描画着繁花似锦，金黄打底显得尊贵至极，三层镂空雕琢，龙飞凤舞尽显皇家富贵。
　　她俩叹为观止，连连称赞着，安云苏忍不住伸手触摸，也不知怎么回事，贡瓷猛然坠地，“哐当”一声，四分五裂，异常刺耳。
　　众人再次将视线射向她们，心生不解，不明白毓晏到底在想什么，总是麻烦不断，不过，若是她能被赶走，对自己只会有利，毕竟消灭了一个对手。
　　安云苏惊恐，骇得脸色苍白，就连红润的嘴唇也顿失血色，她无措地看向毓晏，眼神充满绝望。
　　毓晏也慌了神，太突然了，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啊！这该置什么罪啊，打碎的可是贡瓷！
　　一名嬷嬷从堂外走来，看了看地上的碎瓷，并无惊讶之色，似乎早就料到了似的，只有秀女们不知道这个贡瓷是甄选的一道门槛，筛掉一些好奇又无知的秀女，终究是要有人领罪的，只是谁倒霉谁幸运而已，她眼神犀利地扫视站在碎瓷前表情恐慌的两人：“怎么回事？”语气虽恭敬，却令人不寒而栗。
　　泪珠子在安云苏眼眶内打转，毓晏瞧着不忍，突又大喜，反正自己不想进宫，这不正是一个机会，至于什么惩罚的，就让她罚一下好了，又不会掉脑袋。
　　她给了安云苏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便走上前谢罪一般蹲跪在嬷嬷面前：“嬷嬷息怒，秀女凌毓晏手脚笨拙，无意打碎贡瓷，请嬷嬷原谅，毓晏甘愿受罚。”
　　话一出口，众人皆惊，愈加不解，看得清清楚楚贡瓷是她身边的女子打碎，她却出来逞英雄，要逞英雄也不是这个时候啊！
　　若不是瞧见毓晏方才的伶牙俐齿，她们真会认为她是个十足的傻子，不过，既然她心甘情愿，没人会多管闲事地插一手，她们可不想自讨苦吃，只管乐得清闲看好戏。
　　“妹妹！”安云苏愧疚地望着她，悲喜交加，很是感动。
　　毓晏嫣然一笑，笑得清丽娇媚，即帮了别人又助了自己，何乐不为？
　　“来人，拉出去杖打二十大板，再遣出皇宫。”嬷嬷面不改色冷冷说道。
　　毓晏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浑身寒毛竖起，什······什么？二十大板？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对于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二十大板足以让她修养很长一阵子了。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谢嬷嬷不杀之恩。”额头还是滑落一滴汗珠，二十大板，千万要挺住，挺住了就能回家了，不能倒下去，一定不能。
　　“妹妹，我······”安云苏单膝跪在她面前，焦虑紧张。
　　毓晏握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姐姐别说了，妹妹皮糙，受得住，倒是姐姐身子弱，怎么承受得了。”再说，机会难得，她不想错过，就冒一次险，受一次罪。
　　安云苏感动得眼泪直流，她没想到，毓晏会这般仗义。
　　“小姐，请吧！”嬷嬷面无表情，两名跟随的太监走到毓晏身旁，毓晏自觉地站起，吸了一口气，大义凛然。
　　“慢着，游嬷嬷。”一道声音洪亮地响起，众人皆望去，这场戏还真是多波折。
　　只见一名公公又是从夹室走出，恭敬地给毓晏行了一个礼，毓晏细瞧，咦！这不是用软轿接她进宫的那名公公么！
　　她更加疑虑，目光寻向夹室，企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无奈从镂雕着西池献寿图的透窗望去里面黑压压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公公又转向游嬷嬷：“只是一个瓶子而已，不需要大惊小怪，都下去吧。”
　　游嬷嬷曲背行礼，恭敬道：“是，全公公。”退下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毓晏。
　　毓晏啼笑皆非，杵在那哭笑不得，允琰，果真是你，你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吗？她憋屈地向全公公行了一礼：“谢公公出手相助。”
　　全公公赶紧打千跪地：“奴才不敢当，让小姐受惊了。”
　　安云苏欣喜万分，挽着毓晏的胳膊笑靥如花。
　　夹室的人将她的举止统统看在眼里，得逞地笑着，他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是他不想放开她。
　　秀女们由全公公和游嬷嬷领着迁移紫泉宫，松木朱红镂空雕花大门缓缓推开，殿中的富丽令人咂舌。
　　雕梁画栋，富贵的摆设不失典雅，殿堂的四角各置着一樽鼎型香炉，鎏金铸造，富贵奢华，袅袅地荡着青烟，如坠仙境。
　　正前方是汉白玉的基台，台上摆着一架黄金玛瑙缀七彩宝石的御榻，榻上配着一方小型案几，案几上翠玉釉瓷茶杯升着白雾，两名衣饰华富的女子端坐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