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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秀女大选(一) ...

  •   秀女大选(一)
      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万木吐翠,新绿初上,春花怒放万紫千红,无一不预示着春天来临。凌府上下忙成一团,怎能不忙,今天是秀女大选之日,各府各邸都忙着把自家小姐装扮得花枝招展惊艳无双,毓晏却不,硬是把自个儿锁在芙蓉轩,禁止任何为她梳妆打扮的侍女进入,醒秋无奈,苦口婆心也没用,毓晏理直气壮:“要那么花枝招展干什么?反正到了宫里不都得统统换掉,真是多此一举。”
      她根本不想入宫,便悠闲自得地逛起了花圃,春鹃、小苍兰、马蹄莲、四季海棠都开得正盛,让人忍不住俯身吮吸花朵的芬芳。
      蓦地,一个黑影窜入她的视线,她定神细看,正是失魂落魄的弘羿。“嘿!你干嘛呢?贼头贼脑。”她调侃着。
      弘羿没精打采地驻立在墙角下,不知来了多久,袍裾已被露水打湿,他知道,她一去便回不来了,可他制止不了对她的思念,他压抑,每时每刻都在饱受煎熬,终于明白什么叫咫尺天涯。
      毓晏看见他的憔悴,明白他的担忧,不由得一笑:“怎么了?还怕我进一趟皇宫就不愿回来吗?放心吧!毓晏貌若无盐,皇上才懒得看一眼呢!”说完,自个儿先“咯咯”地笑了起来,其实她自己一点都不确定,一点都不自信,她像个瘾君子只是在赌,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把自己也赔进去。
      弘羿苦笑,失控地把她揽入怀里,那么紧,她几乎要窒息,却也没有推开,感受他身体的炽热,“毓儿,毓儿······”他低语,撕心裂肺地痛,再也·····不能碰触你了······
      “弘羿······”或许是感染到他的哀伤,她也哀伤起来,为自己担忧,为弘羿担忧:“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弘羿松开她,从怀中掏出一柄精致的笛子。
      她惊讶:“玉龙笛!”这是先皇与他母妃的定情之物,传给他是希望他能够将它赠给自己心爱的女子。毓晏羞红了脸,娇怯地望着他。
      “见笛如见人。”他定定地看着她,抚上她的脸,刹时探下身子吻上她的唇,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放纵自己,这次前来也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的爱,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再见。”他抚摸着她细嫩的脸颊,深深一瞥后翻墙而出,好半会儿,七魂六魄都飘散的毓晏才召回走失的魂魄,摸着还残留着他体温的嘴唇羞涩一笑。
      弘羿翻墙而出,刚站稳脚尖,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凌元棣令他惊骇,差点没站稳跌倒在凌元棣面前,还好,他轻功不错,只一趔趄。
      凌元棣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抱歉。”一句抱歉包含了太多。
      他愣了一下,终于虚脱地靠上墙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跌坐在地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他双手撑着额头,几滴晶莹的液体染透膝上的白绸,像梅花一样斑驳地盛开。
      望着眼前无助又憔悴不堪的男子,凌元棣悲从中来,这是第一次看见他这般失态,从来不会向泪水低头的人,今天屈服了,万箭穿心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痛不欲生?他想到醒秋,明了。
      “小姐!”醒秋喘着粗气:“您再不回去,夫人真得生气了。”毓晏笑的灿烂,算了,今天她高兴,她握紧手中的玉龙笛,嘴唇一阵灼热。
      醒秋好奇:“咦······这笛?"毓晏神秘一笑:“弘羿的。”“呃?就刚刚?”她指指围墙,毓晏俏皮地吐吐舌头。
      刘钰兰在厅堂急得坐立不安,只得踱来踱去缓解焦虑,这个女儿,从来都没有基本的自觉,这个样子如何能让她放得下心,还好,宫中还有位太后,毓儿还能拜托给她。
      “阿娘!”毓晏站在门口笑盈盈地唤了一句,刘钰兰来不及置气,不容分说命令四周的侍女剥下她的常服,毓晏虽挣扎却也无奈侍女的七手八脚,刘钰兰拣来一件金碧辉煌的绯红唐衣,她吓得忙躲开:“阿娘,毓儿不想太过招摇,还是淡雅一点为好。”越难看越好,她心里盘算着。
      刘钰兰不准,她便耍赖硬是不穿,刘钰兰只得妥协,任由她自己装扮。她挑了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直领缎袍,袍上撒绣着一些细碎的桂花,青丝挽成一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素髻,只消将头发梳通往脑后一绕,取一根素雅的桂花簪当中一卡就行了。刘钰兰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挣扎,她虽叹息却也由着她去,凭她的经验,毓儿这身装扮只会制造出“鹤立鸡群”的反效果。
      准备完毕,侍女揭开雕花拱门的青色帷帐,凌武寿沉默地坐在厅堂的正席上,毓晏袅袅走出,一身淡雅的装束配上一张不施粉黛依旧娇俏的脸蛋,令人如浴春风。
      “阿爹!”她徐徐行礼,郑重且诚恳,凌武寿上前扶起她,整了整她散落的一丝鬓发:“好······好······要进宫了,一切自当小心。”他依依不舍,他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
      刘钰兰见此不禁湿了双眼,忙拭了两下,转身端起案上备好的红参汤:“毓儿,来,喝几口,待会儿准没时间吃饭,别饿坏了身子······”她再也说不下去,泪珠子滚滚滑落,慌忙用绢帕擦拭,再次强颜欢笑。
      毓晏感伤:“额娘,毓儿又不是不回来了,别伤心了。”她笑得天真,刘钰兰好不容易筑起的围墙在这一刻坍塌瓦解,她抱住毓晏声泪俱下,毓儿是她的心头肉,要是在宫中遇上什么不测,她要怎么活下去呀!
      醒秋也红了眼圈。凌武寿走上前护住刘钰兰颤抖的双肩:“瞧你,大喜日子哭什么,这是好事。”刘钰兰勉强破涕为笑:“是是是,阿娘不好,该出发了······”
      凌武寿见刘钰兰心神不宁,劝她别去送行,留在屋里休息,她执意要把毓晏送到府门看着她上马车才安心。
      “小姐。”醒秋双眸含泪。
      “醒秋······等我回来。”她温婉一笑钻入车篷。本来是要跟随几个捧胭脂捧水粉的丫鬟,以免糊了妆好再补,可毓晏不施粉黛,一切也就从简。凌武寿跨上大马护送左右,鞭子一响,只听见马蹄声和轮轴的转动声。
      毓晏掀开窗帘子探着脑袋不住地向外眺望,凌武寿也不喝止,让她把外面的世界瞧个够,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了。直到四周接送秀女的彩车越来越多,凌武寿才命毓晏放下帘子。
      大约行了几个时辰,才来到皇宫——金陵城的宫门,红色的宫墙异常醒目,屋顶配着黄色琉璃瓦,显得金碧辉煌,一扇巨大的青铜城门威严大气,镶着富丽的金黄门钉,蓝纹的匾额嵌着金黄的“金陵城”三个大字,刺目耀眼。
      马夫熟练地置下台阶,凌武寿才扶着毓晏走下马车,一顶织金绣凤的软轿便毕恭毕敬地迎了上来,带头的一名公公打了个千:“奴才给凌大人、凌小姐请安。”凌武寿虚弱地摆摆手:“罢了罢了。”
      “大人,请小姐上轿吧。”
      毓晏奇怪,怎么其他秀女都得跟随公公嬷嬷步行前去,自己却有坐轿的特权。
      她四下张望,好一些秀女向她投来不解又嫉妒的目光,她又望向凌武寿,见他点头,便扶着太监的手钻入软轿。
      太监一声尖叫:“起轿!”毓晏迅速掀开轿帷:“阿爹,我会回去的。”像是在保证又像是在为自己打气,凌武寿一阵苦笑,唉!
      毓晏规规矩矩地坐在软轿里,轿子很稳当,不一会儿便停在一座宫殿前,毓晏抬头望去,“体和宫”,是两百多名秀女初筛的地方。
      偌大的宫殿站满了浓妆艳抹的秀女,她们着装华丽,衣袂宽大及地,裙裾摇曳坠地,斑斓的丝锦绸缎刺激人的眼球,摇晃的金簪步摇富贵逼人眼。
      穿着淡雅的毓晏站立其中,异常突兀,仿佛万花丛中的一片绿,清新雅致。她暗自心惊,后悔自己的独树一帜。
      秀女分为十人一组依次进入凝香房,由嬷嬷褪衣察体,容貌端庄,身材匀称,清白洁检者留下,否则一律淘汰。
      当毓晏招进凝香房被嬷嬷褪下衣物时,嬷嬷们也是吃了一惊,委实不多见这般肤质细腻光洁的身子。
      她肌肤赛雪凝白,身材均匀修长,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瑕疵,温润如玉,清幽的体香丝丝沁脾。
      众位嬷嬷的目光齐唰唰投向她,她羞涩地垂下眼睑,秋波盈盈,妩媚动人。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做出这副模样,而实在是惯性本能,被这样盯着看,着实羞赧。
      初筛过后,只剩下不足五十名秀女,入选的秀女安在偏厅稍作休息,再迁移紫泉宫由皇帝亲选。
      毓晏郁闷地端坐一旁,冷若冰霜,真是气极,怎么第一关就这么选进了呢?太可恶了,那些嬷嬷怎么就没老眼昏花把她给漏掉呢?
      初筛后,秀女都统一着装,却不改头上的发式首饰及艳丽的妆容,多少让人觉得有点庸俗,倒是不施粉黛的毓晏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偏偏她自个儿毫不知晓,她只期盼能让自己落选,一想到要是落选了就能和弘羿二厢厮守便不觉莞尔一笑,天然雕琢的美丽脸蛋愈发光彩熠熠,叫人好生妒忌。
      回过神的毓晏不经意地瞥见身旁的两名秀女正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她侧耳细听:“她就是枢密使凌武寿的女儿,号称什么邑邕城第一的美人,真是越看越碍眼,板着一张脸给谁看啊!”
 “就是,也太娇惯了,连入宫的规矩都敢违抗,她凭什么有权坐软轿。”更气愤的是,那张脸蛋不施任何粉黛依旧清丽无双,吹弹可破的肌肤,绝美的面容,端庄的气质,无一不让人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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