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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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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助是被热醒的。

      夏季清晨的阳光已经很烈,透过纸门照进来,把整个房间烤得暖烘烘的。他感觉背上出了一层薄汗,想翻身,却发现动不了——和纱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手臂环着他的脖子,一条腿架在他腰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

      “和纱。”他推了推妹妹的肩膀,“热。”

      没有反应。
      和纱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绵长。
      很难得,和纱通常睡得很浅,一点声响就会醒。

      佐助放弃了挣扎,重新躺好,盯着天花板上的木纹。
      薄薄的汗顺着鬓角滑下来,痒痒的,但他不敢动,怕吵醒她。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佐助听见楼下传来母亲准备早餐的声音,刀落在砧板上的规律轻响,水烧开的咕嘟声。他听见父亲出门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渐行渐远和哥哥在玄关穿好鞋,出门的声音。他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和纱贴在他胸口处传来的、更轻微的心跳——两个节奏几乎同步,咚咚,咚咚,像两面小鼓在对话。

      这就是“双胞胎”吗?

      鼬哥哥说过,双胞胎之间会有特殊的连接。佐助以前不太明白,但现在,在这黏热的清晨,在这紧密到几乎分不清彼此的拥抱里,他好像懂了一点。

      就想和纱说的,他生气的时候,她也会感到愤怒;他难过的时候,她也会感到悲伤。
      可是,他很少感受到和纱的情绪。
      只有在和纱最虚弱的时候,心口才会窒息般的被人抓紧了一样。

      和纱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
      她的手臂收得更紧,鼻尖蹭过佐助的下巴,留下一点湿意。
      然后她醒了。

      女孩长长的睫毛扇动,眼睛睁开一条缝,又因为刺眼的阳光而眯起来。

      “哥哥……早。”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

      “早。”佐助终于能动了,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你昨晚像藤蔓一样缠着我。”

      和纱也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她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几缕发丝翘起来,在晨光里毛茸茸的。
      这样看,连发型都几乎和自己一样了,佐助这样想着。

      “因为哥哥暖和。”她这样说,理直气壮的。

      “现在是夏天。”

      “夏天也会冷。”

      佐助不跟她争辩。
      他下床,拉开纸门。
      清晨的空气涌进来,带着院子里泥土和植物的气味,清新凉爽。

      “今天要练习手里剑吗?”和纱问。
      她已经爬下床,赤脚走到廊下,和他并肩站着。

      “嗯。下午父亲要检查。”

      “我也想看。”

      “外面太热了,你在廊下看就好。”

      和纱撇了撇嘴,但没反对。
      她的身体受不了直射的阳光,这他们都知道。

      客厅传来母亲的声音:“佐助,和纱,吃早饭了——”

      “来了!”佐助应声,转头看见和纱还坐着廊下,看着院子里晨光中飞舞的蜻蜓。

      阳光照在她脸上,给她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她苍白的皮肤在光下几乎透明,能看见底下淡青色的血管。这个画面让佐助忽然想起昨天浴室里那个问题——她是女孩子,和他不一样。

      不过现在,这个认知不再让他困惑了。女孩子也好,男孩子也好,性别不一样什么的,都只是“外面”的样子。里面,他们是一样的。身体流着一样的血,有着一样的眼睛,在妈妈的肚子里,就在同一个子宫呼吸着,一条脐带连接着两人彼此,共享着从出生前就开始的、无法割断的连接。

      “哥哥。”和纱回过头,“发什么呆?”

      佐助摇摇头,伸出手:“去吃饭。”

      和纱握住他的手。她的手还是微凉的,即使在刚睡醒后。

      宇智波富岳和长子鼬天未亮便出了门。
      晨间的宅邸静得只剩下庭院里渐起的蝉鸣。

      早餐桌上只剩下母子三人。主位和侧位的碗碟已空,唯独和纱面前摆着不同的餐食:一碗熬得糜软的白粥,一盅洒了细碎鸡茸的茶碗蒸,还有滤得清亮的味噌汤。

      佐助很自然地接过和纱的汤勺,将蒸蛋细细搅散,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她嘴边。和纱启唇含住,眼睛微微眯起。佐助便就着那柄勺子,又舀起他碟中煮得熟透的番茄送入自己口中。

      “你们两个啊,都这么大了,还像小时候黏在在一起。”

      母亲的轻叹和话语让佐助的耳尖微红,美琴看着小女儿几乎将全身重量倚在小儿子肩侧的模样。她顿了顿,那句话便自然而然地滑出了唇畔,轻得像一声叹息:“万一以后......和纱嫁人了,或者佐助成家了,那可怎么办呢?”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了餐桌上。

      佐助握住筷子的手,不易察觉的收紧了一瞬。

      空气里,粥米香甜的热气似乎凝滞了。只有窗外不识趣的蝉,还在一声递一声地嘶鸣,把那个假设里的“万一”,衬得格外清晰,又格外刺耳。

      晨间的暑气开始渗进室内。

      和纱却在这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用宣布“今天想要穿那件带蝴蝶结的浴衣”一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那和纱做佐助的新娘不就好了吗?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呀。”

      晨光落在她翘起的发梢,毛茸茸的一圈光晕。

      那和纱做佐助的新娘不就好了吗?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呀。
      这样的话语,让佐助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美琴微微一怔,随即漾开温柔的笑意。她伸手轻轻抚平女儿睡乱的那缕头发,语气里满是怜爱的嗔怪:“小笨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哦。兄妹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夫妻是要共度一生的伴侣,是不一样的呀。”

      “就是一样的。”和纱立刻摇头,柔软的额发跟着晃动,带着孩子独有的、不容置疑的执拗,“我只要佐助。别人都不要。”

      她说着,更紧地往佐助身侧贴了贴,仿佛那是她与生俱来的领地。

      美琴笑着摇摇头,没再接话,只当是小孩子不懂事的独占欲。
      她盛了碗汤,推到和纱面前:“小心烫。”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佐助忽然抬起了头。

      “妈妈,”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平稳,“我是认真的。”

      他停顿了一瞬,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要做和纱的丈夫。这样,我就能一直、一直照顾她了。”

      餐桌上霎时静了静,只剩下筷子轻碰碗碟的细微声响。

      美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化作一丝复杂的无奈。她看着佐助严肃的小脸,那神情里没有玩笑,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不容置疑的认定。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柔和地责备:“佐助,别说傻话。照顾妹妹是哥哥的责任,但‘丈夫’是不一样的……”

      “一样的。”佐助打断她,语气固执,“没有什么不一样。和纱需要我,我也需要和纱。我们一直在一起,就不会有问题。”

      她摇了摇头,语气放得更柔,像是要拂去什么不该存在的念头:“佐助,你还小,不明白。丈夫和哥哥是不同的……”

      “我明白。”佐助却固执地坚持了一句,然后低下头,耳尖却不易察觉地微微泛红。他并不完全懂得“丈夫”和“妻子”的全部含义,但他本能地知道,那意味着最紧密的、不会被任何“别人”取代的连接,就像现在这样,甚至更紧密。

      既然和纱说了要做他的妻子,那他就做她的丈夫,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照顾她,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而且佐助不理解,到底哪里不同。

      “哪里不同?”佐助抬起头问,眼神干净而直接,“不都是要一直在一起,保护她,不让她生病难过吗?”

      他无法理解那个“不同”。,在他的世界里,情感的边界是模糊的。对和纱,那种想要紧紧抓住、不容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她、希望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心情,是如此自然又如此强烈,早已填满了他认知中关于“最重要的人”的全部定义。那是从同一个温暖黑暗的胞宫开始,由同一根脐带供养,共享过心跳与呼吸的、近乎原初的羁绊。血缘是既成的事实,而“丈夫”这个身份,在他听来不过是给这份“绝对不分离”的权利,盖上一个更正式、更牢固的印章。

      至于印章底下那些名为“伦理”或“世俗”的纹路,五岁的他还看不懂,也不需要看懂。

      美琴沉默了。她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孩子——苍白的和纱几乎要嵌进佐助身侧,而佐助的轻拍着和纱的脊背,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那种亲密无间太过天然,天然到让任何关于“未来分离”的假设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美琴只是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快吃吧,”她起身,为和纱的粥碗添了一小勺温热的汤水,“要凉了。”

      早餐在一种微妙的寂静中继续。

      佐助低下头,默默吃完自己碗里剩下的饭,耳根却泛着不易察觉的红。
      桌下,他的手悄悄握住了和纱微凉的手指,握得很紧。

      窗外,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嘶喊着盛夏的炽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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