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轻把一切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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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觞又几次停留在包括沈笑歌在内的几人面前，大家都畅快地饮下酒，继而赋上诗作一首，其中有一位年少的公子因为紧张未能做出诗来，便被众人罚去做今日聚会的笔录。
玩着玩着，有仆人来报说午饭已经准备妥当，沈笑歌起身洒然一笑道：“今日玩的真是痛快，也留下了不少佳作！午饭既已备好，我们就在续最后一次，不过这次的玩法有些不一样了……”
“哦？沈二哥又想出了什么好点子？”君洛澜活动下肩膀，懒懒问道。
“这次停在谁的面前，不仅要饮酒赋诗，还要表演个绝活给大家助助兴！各位意下如何？”沈笑歌言罢，立即取得一致通过，坐了一上午，大家都有些疲惫了，一听这话顿时又兴致勃勃地坐好等待着。
君洛澜半眯着星眸瞅着缓缓向下滑的羽觞，随着它的靠近，嘴角上扬的弧度愈来愈大。当羽觞转了个个儿即将再次停在他面前时，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微风，又托着它向下位移了一些，风停，杯止。
君洛澜闲闲开口道：“那么，就请鬼……”
话未说完，就听见柔和的嗓音轻轻响起，我生犹怜：“小女只有献丑了。”
君洛澜话音顿住，脑袋僵硬地转了过去，错愕地发现自己身边之人不知何时换成了一身矜持的姬如……
有些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下，最终在身后的大树底下找到了躺在那里的白衣人。一根绿草叼在她的嘴里，有节奏地一上一下地摆动，不多时朱唇向外一凸，绿草划出一道弧线，掉落在地，而后慵懒地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君洛澜闷闷地低下头去。
众人的掌声骤然响起，一片喧哗和赞美。就只看见姬如额际略微带着点香汗，轻轻喘着气回到君洛澜身旁。
“姬如的舞真是只应天上有才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洛澜你觉得如何？”沈笑歌识趣地问向君洛澜。
“的确，小如的舞姿可谓荥郡第一了。”君洛澜看着姬如微笑着道，很快就惹红了少女的脸颊。
可是，天知道他都看到了些什么……
君洛澜以拳抵嘴，轻咳了一声。
吃过丰盛的午饭，这群富家子弟又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下午又新来了几位女子，于是逐渐转变为女子一群，男子一群。
而白沁璃，哪一群也没有加入……（别问我原因-_-）
经常闹失踪的妙儿不知从何处跑了回来，用大尾巴缠着白沁璃的胳膊打滴溜。绿树婆娑，沙沙作响。
那边聚成一团的妙龄少女们，见此情景一个个被吸引了过来。其中后来的一位突然发现道：“啊，我见过这种小兽，在涿郡时随父亲拜访国威将军府，信昀君身旁也带着和这只一模一样的！”
“是吗？好可爱哦……”
“唉，可惜信昀君冷清的气质让人难以靠近，我都不敢上前搭话。”
“呵呵，那我们去求求鬼离君？”
“恩，好呀！姬如姐姐你去好不好？”
“……我？为何是我呢？”姬如一直在旁微笑着听着姐妹们的谈话，突然被点名有些不适。
“那还用说么？这天下的男子，谁人忍心拒绝姬如姐姐你呢？”姐妹们说着笑成一团，推嚷着把姬如挤到白沁璃面前。
姬如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施礼道：“原来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鬼离君，方才失礼之处，还望谅解。”
白沁璃把妙儿抱在怀中，闻言回过头去静静地看着姬如，嘴角一笑道：“不敢当，美人如何做都不叫‘失礼’。”
姬如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面上不做声来，依旧温和道：“多谢鬼离君大度。姬如受姐妹之托，倒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鬼离君可否答应？”
白沁璃抚摸着妙儿柔顺的白毛，轻轻一笑，没有搭话。
姬如继续道：“我一个妹妹在涿郡看到信昀君养的宠物，十分喜爱，今日得见鬼离君的爱宠，不知可否借我妹妹近赏？”
“我没有什么‘爱宠’，不知你所言谓何。”
“你……”姬如面上有些挂不住，抬头瞪了白沁璃一眼，但很快地又压制下去，柔声解释道，“鬼离君说笑了，正是您怀中之物。”
白沁璃低头看了看乖巧睡着的妙儿。
没有任何言语地，转身走开。
独留姬如一人呆在原地，美目里愤怒乍满，姣好的脸庞有些扭曲。
“姬如姐姐，鬼离君怎么……走了？”
“呵呵，他突然有些事，说是以后有机会再给你看他的宠物。”姬如转过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熟悉的温柔笑容。
“哦，这样啊……好可惜，不过，还是谢谢姬如姐姐！你的魅力真大，男人都要吃你的面子呢～”
“呵呵，妹妹说笑了。”姬如望着那白衣人离去的背影，嘴唇渐渐抿起。
日头渐渐有些下沉之际，沈笑歌把大家聚在一起，宣布道：“此时日色正好，该是去游船之时了！”
白沁璃无精打采地随着众人走出沈家别院。一下午的功夫君洛澜一直都在与他人闲谈，连眼神都没往她这边瞟过。
怀中的妙儿似乎被主人的情绪感染，也张大小嘴眯缝着眼打了个呵欠，肚皮朝上四只小爪子缩着睡去。
人们都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马车上，唯独剩下白沁璃一人站在门口。原先来时的两辆马车不知为何只剩下了一辆——君洛澜的身子下面的那一辆。
白沁璃左瞧右望下，见的确没有多余的了，心里不禁一喜。正待等他们都离去后自己好回去休息，沈笑歌略微尴尬地开了口：“都怪门卫看管不周，鬼离君请稍候，在下这就新派来一辆。”说罢斜斜瞪了眼一脸事不关己的君洛澜。
白沁璃正要说“不用”，姬如柔和的嗓音打断了她：“不必麻烦，鬼离君若不嫌弃，就请乘坐姬如的马车吧，姬如和别的姐妹挤挤即可。”说完，一双我生犹怜的朦胧大眼深情地扫过君洛澜，却显然不是时机，对方完全没有收到。
“不……”
白沁璃的话音刚起个头，有被人给压了过去。
“阿离，过来和我坐。”
不是疑问句，而是很肯定地陈述句，比一般事实更多了份毋庸置疑。神情冷冷，声音亦是冷冷。不大、不凶，却令人毛骨悚然。
白沁璃仰着脖子瞪过去，却被那不带感情的黑眸摄住很快地偃旗息鼓。
他不再重复说过的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周围人也都静静，一时间只有马蹄踩动的声响。
每次见他，要么神采飞扬的黑眸夺人目光，要么温润和煦的笑意暖意融融，即使是在生气，也是鲜活生动，不曾让人感到如此的陌生。
最终，白沁璃还是很没骨气地爬上了马车，谨慎地坐在一边。
沈笑歌见人都齐了，吩咐道：“我们走吧。”待他舒适地倚在软垫中时，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手心里竟都是冷汗。
夜色降临，一轮圆月照耀在上空，点缀着几颗繁星。几多神秘，几多无穷。
荥郡的夜晚依旧热闹，路旁的小店门口都点起了红灯，将黑瓦勾出点点轮廓。路人的面容都隐在了黑暗中，但那阵阵笑声和谈话声依旧清晰地传来。
此地，的确是个不夜之城。
一行人招摇过市，穿过繁华区，喧闹声弱了不少。
白沁璃本以为让自己上车没有什么好事儿，不料一路走来，君洛澜一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前面的路面似乎有些波动，离近一看方知是一面大湖。岸边，候着一艘巨大的游船，船檐上挂了一排小巧的红灯笼，勾出红色的弧线。船身很大很开阔，首尾都有露天的的场地，上面铺着奢侈的地毯，偌大的木桌椅，角落摆了数十坛未开封的陈酿。
几名婢女迎着公子哥儿们，将他们揽上了船，随行的女子也并未觉得不自然，一切都已司空见惯。
船缓缓行进，往湖中央移去。
酒觞畅饮，公子迷醉。几坛酒很快地就见了底，角落的的酒坛一坛坛减少，却仍然意犹未尽。人生得意需尽欢，年少几多轻狂，万千古，浮生唯有闲好，轻把一切抛了……
河岸两边，烟柳人家。树木的掩映下，石灰白的矮房鳞次栉比，屋内的烛火染染，浸出层层红晕，温馨又和美。
凭栏而望，夜风吹起月白色的衣角和几欲融入黑夜的长发。君洛澜一手举着酒坛，时而仰头畅饮一番。
“便无他，杜鹃催去，匆匆春事……能几，看来不见归时路，飞絮又随流水……留也是。”君洛澜轻轻饮道，又大口喝了口酒，随意擦了下唇角，星眸闪烁望着远方，继续道，“怎禁得，东风红紫还飘坠。天涯万里……怅燕子人家，沈沈夜……雨……”
“洛澜君，你少喝些。”
君洛澜状似未听见姬如的劝话，继续喝着酒，眼神半眯起，有些恍惚，扬声道：“嬉游事，早觉相如倦矣……梦里庭院犹记，闲情已赴孤鸿去，依旧……被莺呼起……”
“洛澜君！你……”姬如惊呼一声，上前扶住他向下滑落的身体，沈笑歌见状也急忙跑了过来。一看地面无奈地低骂道：“这小子，挑的全是烈酒，还喝了两坛！”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请大夫？”姬如急道。
沈笑歌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看风景的鬼离君，心里叹道：这两人还真是一个臭脾气……
“鬼离君！洛澜君醉了，麻烦你过来瞧瞧！”沈笑歌喊道。
白沁璃漠然地看过去，愣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走过去，蹲下身翻了翻他的眼皮，淡淡道：“没事，死不了的。”
“你这人怎么如此恶毒？”姬如气恼道。
白沁璃不愿理会这个女人，瞥了眼沈笑歌道：“你难道还不了解他？这个人可能会让自己醉倒么？”
沈笑歌怔了怔，低头注视着像是睡过去的君洛澜，脸颊泛红，面似桃花。
这副模样，他倒还真是见过一回。
“七年前，要不是我发现的早，他差点喝死……”
白沁璃闻言，心里骤然停跳了一拍。失神地看着手臂上枕着的人头……
然后，手一滑，那人的脑袋就华丽丽地“碰嗤”摔到了船板上……
“啊！洛澜君……”姬如心疼地牙痒痒，狠狠地瞪了明显在神游状态的白沁璃，小心翼翼地抱起掉在地上的脑袋。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醉醺醺地走路走不稳，挤在一处就乱作了一团。混乱中，白沁璃突然感到胸前一艮，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推，却无论使多大劲都打不走……
等到人群终于散开，姬如的头发散了，沈笑歌的衣衫被扯开了……而白沁璃的胸前，靠着一个人的脑袋……
那人的脸上已经青一块红一块的，很是壮观，可是依旧维持着无表情的模样，双眼合着……
白沁璃嘴角抽了抽。
她发誓，这次她真的很想把这个脑袋重重摔在船板上！
“咳咳，洛澜君似乎是醉了，那就麻烦鬼离君送他回府吧，我派人去驾车。”沈笑歌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说到，并吩咐手下返航。
回到岸上，因领口被某人死死拽住，白沁璃只得狼狈地把他拖上马车。马车渐渐移动，身后的人们半醉半醒地冲他们挥着手。
亥时已到，街角的打更人鸣锣走过。
白沁璃的腿被人霸占着，有些酸麻。
“谁料理……正乍暖还寒，未是晴天气，无颜自倚……想、旧时桃花……而今人面，都是梦儿里……梦儿里……”
低低醉呢从口中溢出，在夜色中漾开一片想念。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轻把一切抛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