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老和天荒》越宝

6、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韩方一见面已开诚布公，这季的订单她们已经与这边的公司谈好，所以很抱歉没机会合作。
　　纪明宇看上去很淡定，没有半分失落，他笑着说没关系。
　　这居然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他笑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带点点可爱的孩子气，他的手托在下巴上，拇指放在嘴上，哦，真是迷死人的小动作。
　　接下来他绝口不提合同订单，只是不停的劝对方多吃菜，少喝酒。他与麦子杰两个人一边一个，坐在客户代表旁，由麦子杰出马，从护肤到保健，舌灿莲花，直说的韩国客户代表心花怒放。
　　我的人坐在那里，一颗心却不知道神游何方。
　　我只听到最后，纪明宇对客户代表说：“虽然这次合作不成，但没关系。至于你们的航班，由我来为你们改签，坐晚上的飞机，剩下的时间，还是由我们陪同好好观光一下。”
　　我们陪客户逛街，麦子杰不知去了那里，而我好像只需要负责提东西就好。
　　纪明宇和客户代表走在前面，他们说的很开心，而我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的后脑勺，竟然也很开心。
　　要不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抢匪，这一天应该算圆满。
　　其实那个抢匪看上去也就是个小毛贼，不知怎的利欲熏心，竟然的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抢东西。
　　当然，也有可能，他已经观察了很久了，因为我们陪同的韩国客户代表打扮的很显眼，一看已知是有钱人，手里的包包又拿的很随意。
　　反正，就是有一个人窜了出来，抢走了韩国客户代表手中提的包，我还没反应过来，纪明宇已冲了出去。
　　我怕他吃亏，紧跟着也追了上去。
　　那个抢匪以前大概是练长跑的，人流如潮的大街上快步如飞，纪明宇也不弱，紧紧跟在他身后，只有我，累的死去活来的，居然还有时间在心里寻思，这电视中常见的烂桥段居然会让我碰上，除了说倒霉还真没什么可说的。
　　那个抢匪也是个倒霉的角色，在跑了五条街还没有甩掉我们的情况下，他做了个错误的判断，钻进了一条死胡同。
　　和电视里常见的一样，他的手里也神奇的变出了一把刀。
　　纪明宇率先冲了进去，后面远远的跟了十多个看热闹的人。
　　他们两个就那样僵持在那里，我终于赶了上来。
　　我看那个抢匪把注意力全集中在纪明宇的身上，定了定神，突然在纪明宇身后发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飞出一脚将他手中的刀踢到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又一老拳打了出去，和纪明宇一样，他的鼻子也有血流出来，确实的说，是喷了出来。
　　有旁观的人鼓掌，我开心，不忘抱拳还礼。
　　纪明宇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客户代表拿到失而复得的手提包，一激动居然主动提出这个季度追加订单，也就是说我们有订单到手。
　　哗，怎么看都像好事，可我们纪明宇纪总看上去表情却不够兴奋。
　　从我挺身而出勇斗歹徒后，他的表情就一直很耐人寻味。
　　在回去的路上，我在绘声绘色的向麦子杰讲述完自己的英雄事迹后，终于忍不住问纪明宇，那个抢劫的桥段，是不是他设计好的？
　　他瞪我，翻白眼给我看。
　　我再接再厉问他，为什么我打歹徒他看上去就像自己挨揍一样？
　　他的表情更古怪。
　　还是麦子杰给我答案。他说依他的判断，应该是因为纪明宇本来想把我从他这里占去的便宜占回来，这会大概觉得无望，不是懊悔上天无门，就是庆幸还没下地狱。
　　这天后半夜才到家，纪老总开恩，让我放假休息，我一觉睡到中午12点，赖在床上不起，想起那个拥抱，突然自己也困惑，为什么没有推开他再给他一老拳，那样才附合我一贯做人做事的风格。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我再给他一老拳，大概他的鼻子就要报销了吧，对弱小下手不附合我一贯做人做事的原则。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就好多了。

　　隔天上班，我刚走到公司楼下，有一个男生从后面叫我的名字。
　　我转头看，是以前隔壁办公室的阿刘，他是一个极秀气的男生，清淡的面孔，小眼睛小鼻子，正是韩剧里流行的那一卦，办公室里很多女生喜欢他。
　　我站定，等他走过来。
　　他今天穿西装打领带，看上去很正式，我笑他：“穿这么整齐，可是要相亲。”
　　“不是，我想今天下班请你吃饭。”他不理我的玩笑，话说的再认真不过。
　　“为什么？”我好奇。
　　“晚上我请你去‘朗奇’吃西餐。”
　　‘朗奇’是这附近很有名的一家西餐厅，东西地道且气氛一流，当然收费也很一流。
　　“为什么是‘朗奇’？”我更奇怪，和这小子吃饭倒没什么，去这么高级的地方不免让人有负担。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反正我已经定好位子了，你一定要来。”他不回答我。
　　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威逼利诱：“快点告诉我啦，不说，就给你个过肩摔。”
　　正是上班时间，不断有人从我们身后走过。
　　阿刘急的脸都红了，慌忙想从我手下挣脱，我加力。他拗不过我：“今天我生日啦。”
　　这个理由不错，我松开手，搭着他的肩膀往里走，半真半假的抱怨：“你小子，真不够意思，姐妹我搬到20楼后你就忘了我了，都不来看我。”
　　阿刘的个子其实还蛮高，他被我这样搭着，看上去一脸无奈：“我不是你姐妹啦！”
　　到了公司的大门，我终于松开他：“那就哥们好了。”
　　说完，我对他吐了吐舌头，快跑几步赶上电梯。
　　阿刘这家伙超级介意我喊他‘姐妹’。我觉得不错啊，人生得一知己多难，小子不知道珍惜。
　　电梯里人拥挤，我站在门口，心里盘算要买什么样的礼物送给知己。
　　人终于变少了，想到就要到20楼，再次见到纪明宇那小子，我不由在心里给自己做辅导，一定要做出很自然的样子，那家伙存心耍我，若心虚会被他看扁，我在心里一遍遍给自己打气。
　　“你和电梯有仇吗？脸上的表情要不要那么狠？”我身后有人说话。
　　居然是纪明宇，他老大不是应该做专用电梯的吗？我在心里嘀咕。
　　“专用电梯今天维修。”他似会读心术，主动解答我的疑问。
　　“啊，哦，我没想问的。”
　　“你脸上写的清清楚楚，还用问吗。”他表情嘲讽。
　　我不理他，决心忍字当头。
　　“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对着电梯也能摆出数种表情。”
　　靠，这厮今天话多的让人讨厌。
　　“沉默抗议吗？这不太适合你哎。会忍出内伤的，我都替你辛苦！”他居然还‘啧’了一声。
　　我终于爆发：“辛苦你个鬼哩。”
　　这个纪明宇究竟是要怎样，他一大早就存心要把我惹毛，我修养不够，索性翻脸。
　　这一天我都很气，我们两个大概八字犯冲，不然为何总也不能和平相处。
　　中午饭时间我抽空去逛商场，因为是“朗奇”，所以我也大出血，为阿刘挑了一条我认为很不错的领带。
　　新订单到手，纪明宇和采购部一起开会，直开一个下午，我做记录也做到手疼。
　　下班时间已到，我想起还要回家换行头，不由有几分着急。
　　好在，会议在半个小时后结束，我赶的及去赴生日宴。
　　只是没有时间再去换衣服，索性穿着工装匆匆赶去。
　　西餐厅里客人不多，我一眼已看见阿刘，他坐在一个角落里。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咦，其他人呢？”我坐下才发现不对，怎么会一个人没有。
　　“我只请了你一人。”阿刘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为什么？过生日人多才热闹。”我觉得奇怪。
　　这阿刘平素最得女孩子喜欢，如果他说生日请客，大概要坐上几桌。
　　“我只想和你一起过。”。
　　我反应再迟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顿时紧张起来。低头翻看菜单，不敢乱说话。
　　这家餐厅真没话说，服务一流，菜品一流，我却吃的辛苦。
　　好在，阿刘也没说什么，只不停劝我多吃一些。
　　终于上到甜品，我暗自松口气。
　　阿刘却在这时开口：“我第一次见你，是在10个月前，那天你第一次上班，在走廊上碰到，你主动招呼，不忘自我介绍。”
　　我有吗？我会这么神经和陌生人打招呼。也是，那时候，能进蓝天这样的大公司对我来说，的确是件值的兴奋的事。
　　“我记得你当时站在那里，看上去神采飞扬，一双眸子黑亮，宝石一样。”
　　第一次有人这样夸我。
　　“后来，我去你们部门找资料，下午茶时间，你站在那里和莉莉她们说话，说到兴奋处，开心笑，声音似银铃。”
　　有这样的事情，为何我都不记得。
　　“还有一天，我们一起聚餐，大家笑我不会喝酒，齐心灌我。是你站在我这一边，替我喝了一杯又一杯。”
　　这件事我记得，那天晚上喝醉，我拍着阿刘的肩膀，对大家放话：“这是我姐妹，以后我罩他。”
　　往事一幕幕，由他缓缓说出，让人感动。

作者有话说

　　难得的想做一回标题党，会不会有人上当呢？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