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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50章:惊变(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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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皇帝寿宴上宣布了太子和秦宓的婚事,这么多天来,秦宓还未和齐昭见过面。想来,他嘴上再怎么说不在意太子,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秦宓向后看了看齐昭的马车,心想,如果把事情跟齐昭摊开了,以齐昭的性子肯定装作没有这回事一样,但背地里却又解不开心里的疙瘩。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她并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说开了又有什么用呢?大婚时和他祭祖拜天地的人依旧是她。
秦宓撩着车帘的手僵着,凝视了很久才收回视线。眼神凉的让人不禁噤声,她原本得到的东西太少了,她不能再失去齐昭,更不能失去萧辞里。
行了四五日,马车的颠簸和孤独让她想起了两年前进京时的路途,张德胜怕她再逃跑竟令所有人不得同她说一句话。现在想想这个张德胜倒是个行事正派的人,那时候她为质子就连秦王宫的内侍都敢对她出言不逊,更何况一个武人?可他将她从柴桑山搜出来一句重话也没说,只是教人严加看管,并无怠慢。
想着想着,便又想起了萧辞里,皇帝命他护送卢然王子回卢然,顺便将濡州城的边防好好整治一番,想必如今已经快到攀州的地界了。
素月见她四五天了也没说过几句话,明白她是为着皇上赐婚的事情忧愁,可在这么下去,可是要得郁症的。她寻了时机跟素水交代了几句,只见没过多会儿素水从马车外钻进来说道:“奴婢听说今夜在险州城落脚,听闻险州城的杂耍闻名天下,就连上焱城里面最好的几个杂耍班子都是来自险州的,等下一切收拾妥当后公主不如出去逛逛。”
秦宓从手中的书里抬眼看了看一脸兴冲冲的素水,有些乏的伸了伸懒腰说道:“好啊,那就去看看,哈……”
秦宓张了个哈欠,伸手撩开了车帘,帘外一路的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更衬得她死气沉沉。走着走着一匹红鬃宝马映入眼帘,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会儿看看秦宓一会儿低头看路。
“这林间的鸟儿叫的可好听了,你不出来看看?”那马上的人忽然说道。
秦宓看了看谢文雍,怎么总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副城府颇深的模样,可总觉得那脸上的线条也太柔和了些。
谢文雍这次随御驾南巡,主要负责护卫,大多时候他都骑在那匹红鬃马上走在队伍的旁边或前面,偶尔有时候走在秦宓的车驾旁边。他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的在旁边走一会儿然后又离开去别的地方。
秦宓听他这样说,忽然也觉得车内实在是太闷了。于是起身出去坐在驾车的旁边,同骑马的谢文雍隔开了半丈远的距离。
有风徐徐的从裙底灌进来,秦宓晃着两截细长的小腿,或仰头看看枝头上叽叽喳喳的鸟儿,或低头看看明暗斑驳的树影,十分欢畅。
谢文雍低头看着这样的秦宓,无声的扬了扬嘴角。
他们在险州知府的府邸落脚,因着第二天要走水路,换乘舟舫就会舒适很多。所以众人便得了大赦似的松下精神来,就连皇帝用晚膳时候都叫了酒准备解解乏。
秦宓用了晚膳便溜达上了街,险州城内的大街上夜市尤为繁盛,杂耍卖艺的尤其多,几乎每走几步便能遇上一拨,有大馆的弟子为了克服怯场而摆摊儿,所以也不收钱。秦宓便东凑凑西凑凑的跟着看了不少热闹。正走到一个卖字画的摊子上挑挑拣拣,这时身旁一只手臂伸将过来拿起了秦宓面前的一把折扇。
那人端详着扇子上题的诗词念道:“春慵恰似春塘水,一片縠纹愁。溶溶泄泄,东风无力,欲皱还休。”
谢文雍念着念着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东风无力,欲皱还休啊……
秦宓看见他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惊讶,只见她很平常似的歪头问道:“你怎么在这?不用护卫御驾吗?”
他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得跟你走的近些,好让陛下早日把我打发的离你远一些。”
秦宓知道他是在说萧辞里,可不是打发的远吗!
她不在意的一笑:“那你可得对我好一些,这把扇子就给我买了吧!”
谢文雍低头看了看她选的那把,那上面题的是: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谢文雍的视线在那句词上停留了许久,然后喉结滚动了下,才声音有些发涩的说道:“好,给你买。”
谢文雍拿过秦宓手上那把和自己手上的那一把朝摊主示意,摊主说:“公子,一共五十文。”
谢文雍付了钱,然后两个人继续沿着街道走。秦宓伸手,他便悄悄地把那把题着‘东风无力’的折扇递给了秦宓。秦宓也没打开看,只顾着往前走着。谢文雍捏紧了手里本来是秦宓挑的那一把,指节泛白。
翌日上船时,秦宓正撞上齐昭。她见齐昭约莫是还有些尴尬,只略微的点了点头便神色有些匆忙的回了自己的船舱。
船行的很是平稳,秦宓倒也不晕船,只觉得比那马车不知舒服了多少倍。因着第一次坐船兴奋的到处啊看看逛逛什么都觉得新奇。
被一旁看着的皇帝笑了半天也毫不在意,却在看见甲板上有些惆怅的齐昭时面色冷了下来。他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就连刚才上船撞见时都有些欲语还休的样子。
夜里亥时,齐昭忽然来找她,秦宓隐隐有些不安。只见齐昭神色有些慌张,一进门便道:“秦宓,我觉得有些不对!”
秦宓从未见过这样的齐昭,不禁心也跟着越提越高,她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今晨上船前我将昨夜写的一封家信令人送到齐国去,后来又想起昨晚在夜市淘到了一方好砚便想让那人顺便一同送去。可谁知只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人已寻不到了。”
“到处都找了吗?”
“到处都找了,就连马厩的马都没有少一匹。”齐昭有些肯定的怀疑道:“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好像有人在拦截我的信!”
秦宓忽然想起临出发前齐贵妃有些倦怠的神色和洪五跟她透露的情报,发现有些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那洪五一向伶俐却从不僭越,何故那天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秦宓问道:“咱们临出发前,齐贵妃处可是有什么异样?”
齐昭一听她这样问便也觉得漏掉了什么似的,他问道:“难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不成?”
“到底贵妃那出了什么事?”秦宓急切的问道。
“姑姑宫里遭了窃,一个月接连三次!”齐昭说道。
“什么!”秦宓瞳孔震动,思绪一下子有些混乱,若是这样的话,那洪五为何要说谎?
“可知道都丢了些什么?”
“并没有什么遗失,是姑姑宫里的人看见了有贼人出入姑姑的宫室,她怕人放些东西在她宫里栽赃给她所以大肆的翻找过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遗漏。”
秦宓听着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接连三次都是这样?这个贼人进了三次贵妃的宫里,什么东西没多也没少?”
“对。”齐昭应道。
“这样的话……”秦宓沉吟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问道:“有没有可能被盗的也是信件一类的?”
齐昭心头一颤:“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是!”
秦宓又问:“你那遭窃了吗?”
“没有。”齐昭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惊道:“不对!好像我的印章被别人动过,我有每次用完都擦干净印泥的习惯,有几次我发现我用时印章上便已经有了印泥!”
“恐怕……是有人想在你还有贵妃和齐国的通信上做什么手脚。”秦宓思忖道。
“那现在怎么办?来来回回差不多已经有一个月了。若是有什么假的消息恐怕父王也已经收到了。”
“不好!若是齐王以为你在上焱城有了什么不测……一急之下岂不是要谋反?!”一句话说完两个人不禁都倒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是谢氏从中拦截信件再模仿齐贵妃和齐昭二人的笔迹将事情从无到有的编出来,再印上两人的印章那便天衣无缝了!再加上上次谢广强掳齐昭几乎已经人尽皆知。齐王爱子心切很有可能就真的出兵造反了!
这时,秦宓先反应过来说道:“齐昭你快走!现在就走!”秦宓起身急急忙忙收拾出一个小包袱递给齐昭说道:“这里面包了些银子和一身我的衣服,这边河道尚窄,你游到岸上去穿上这身衣服男扮女装。然后用这些银子买一匹快马去濡州城找萧辞里。”
齐昭一听萧辞里哼了一声,秦宓知道他两个一向不睦,但现在是紧要关头还耍什么小性子?!她嘱咐道:“目前情势尚不明朗,上焱城和齐国都不能去,你只能去萧辞里那!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