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梅》秋秋叶儿

15、第 15 章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陈景的车停在林愿住的公寓楼下，自从十五分钟前他挂断于诗诗的电话、并对她说了那几句话之后，车内就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没有人说话，空气仿佛凝住了，似乎谁先开口，就会打破这份默契的沉默。
　　陈景熄了火，解锁了车门，但林愿并没有动。他转过头，正好对上她望过来的目光。林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还有话想问你。”
　　“嗯，你说。”
　　她直直地看向他，眼神认真：“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让你特别不喜欢、甚至反感的事情……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陈景轻轻笑了一下：“会。”
　　“这么肯定？”
　　“嗯。因为你不会做我不喜欢的事。”
　　“……万一呢？”
　　“答案不变。”
　　林愿皱起眉，“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是真心的。”
　　林愿不说话了。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个问题现在根本不会有真正的答案。可她没打算停手，但她也不想因此失去陈景。
　　她不想二选一。
　　鱼和熊掌，她都要。

　　林愿推门下车，陈景也跟了下来。两人走到电梯前，林愿按下按钮，瞥了一眼身旁的人，语气里带着点调侃：“你就这么直接跟我上去，不太好吧？”
　　“你不愿意？”陈景侧头看她。
　　“那倒不是。”想起表弟李知这个时间一般还没回来，林愿也就没拦他，只是轻轻“啧”了一声：“就是觉得你现在挺霸道的。”
　　陈景低笑：“怎么讲？”
　　“不打招呼就进我家，不算霸道啊？”她话音未落，电梯门‘叮’一声打开。轿厢空间宽敞，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丝毫不觉得拥挤。
　　“那你喜欢吗？”陈景忽然问。
　　“啊？喜欢什么？”
　　“喜欢我这样……霸道？”
　　林愿脸一热，别开视线：“……才不告诉你。”
　　陈景嘴角弯了起来，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随后手指滑入她的指缝，稳稳扣住。林愿只觉得整只手被他握得发烫，心跳一下子快得压不住，耳根也跟着烧了起来。
　　电梯门打开，林愿走到家门口，小声嘀咕：“我得拿钥匙开门，你先松手。”
　　陈景低笑一声，松开了牵她的手。
　　林愿从包里摸出钥匙，刚插进锁孔，动作却突然停住，脸色一僵。
　　“怎么了？”陈景留意到她的异常。
　　她扭过头，一脸懊恼：“完了！我今天去你那儿本来是要拿你拍摄要用的衣服的！完全忘了这事！”
　　陈景却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宠溺：“衣服我提前让陆纤真拿走了。”
　　“啊？”
　　“她下午会直接送到你公司。”
　　“……所以你本来就没打算让我拿衣服？”
　　“当然，”陈景眼角弯了弯，“就是找个理由见你一面。”
　　“那你想见我直接打电话约不就好了？”
　　陈景表情顿时有点委屈：“发消息你都不回，打电话万一被你拉黑了怎么办？”
　　林愿忍不住笑出来：“那你天天发消息就不怕我拉黑你？”
　　“有道理，”陈景顺势拿出手机，一脸认真，“趁还没拉黑，加个微信？”
　　“科普一个热知识，”林愿转动钥匙推开门，进屋前回头朝他俏皮一笑：“微信也是可以拉黑的哦。”

　　林愿住的这间公寓比陈景家小了一半不止，陈景没走几步就已经转完了一圈。林愿放下钥匙和包，打开冰箱看了看，虽然已经搬进来快一个月，但她对冰箱里有什么其实并不熟悉。毕竟她不会做饭，平时也很少开火，偶尔几次下厨也都是李知动手。二十五年来，林愿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清汤挂面，谈不上难吃，但也绝不算好吃，仅仅能填饱肚子罢了，所以她几乎从不自己做饭。
　　但今天，她决定试一试。
　　刚才在电梯里她就意识到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不过当时谁都没提要去吃饭，那种气氛下，她根本想不到这茬。可现在人都已经进门了，总不能还让饿着肚子。

　　冰箱里的食材不多，有青菜、鸡蛋和牛肉。林愿看了半天，决定还是不要去触碰不属于她的赛道，于是直接跳过了牛肉，拿起青菜和鸡蛋走进厨房，她记得李知之前煮过面，橱柜里应该还有挂面。
　　她正低头整理食材，陈景走了进来。
　　“看完了？”林愿打开水龙头，冲洗着青菜。
　　“嗯。”他应得很轻，但林愿还是听出了他情绪不高。她关掉水，把洗好的青菜放进沥水篮，转头看他：“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陈景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没有。”
　　林愿擦干手，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你明明就有，刚才还好好的。我不喜欢你连这种小情绪都瞒着我。”
　　陈景沉默片刻，终于抬眼说道：“我看到这里只有一间浴室。”
　　“对啊，”林愿愣了一下，没明白这有什么问题，“怎么了？”
　　“但这里住着两个成年异性。”
　　林愿顿时笑出了声。她走上前，伸手环住陈景的腰，把脸埋进他肩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每次这样抱他，她的身高刚好能靠在他胸前，听见清晰的心跳，陈景也立刻收紧手臂，把她牢牢搂进怀里。
　　“你知道吗？”林愿的声音闷在他胸口，带着笑意，“我长这么大，像这样紧紧拥抱、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异性，只有你。你根本不用担心那些。”她顿了顿，语气轻快了些，“我可乖了。”
　　陈景迟疑了一下，声音有些紧张：“那你在国外那八年……交过男朋友吗？”
　　“没有，”林愿抬起头，看着他眼睛，“连像你和于诗诗那种程度的，都没有。”
　　陈景眼神一暗，“对不起。”
　　“别这么说，”林愿轻声打断，“你一说，我就会觉得你和她真的有什么。所以，不要道歉。”
　　陈景扶住她的肩，目光温柔而坚定：“好，以后都不说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暧昧，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酵。谁先凑近的已经说不清了，等林愿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嘴唇已经贴在了一起。
　　陈景的嘴唇看起来薄薄的，有点冷淡，可真的亲上去却很软，软得让她有点懵。她下意识地揪紧了陈景的衬衫，刚想试着再靠近一点，却突然被对方反压了回来。
　　陈景一只手用力按住她的后脑，不让她后退，另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带向自己。这个吻一下子变得又凶又急，他撬开她的牙齿，薄荷味瞬间冲进嘴里，又凉又提神，林愿只觉得脑子嗡嗡响，整个人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全靠陈景揽着。
　　她喘不过气，心跳快得发慌，手指把他衬衫揪得死紧，腿却软得直往下滑。就在她觉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陈景放开了她。
　　林愿大口大口呼吸，心跳咚咚地敲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抬眼，看见陈景正笑着看她，眼神是从没见过的温柔。
　　这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的初吻。
　　而初吻的对象，是陈景。
　　一股压不住的开心猛地窜了上来，甜得她忍不住抿嘴想笑。

　　林愿稳了稳心神，觉得自己可不能在这时候输了气势，于是大胆开口：“这可是你第一次亲我。”
　　陈景略微一想，点头承认：“是。”
　　“那以前怎么都不亲？”
　　看着一脸认真的林愿，陈景忍不住低笑出声：“是我的错，以后一定记得多亲。”
　　“乱理解，我才没说要你经常亲。”
　　“嗯，是我想亲。”
　　林愿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说不过陈景了，肯定还是刚才处于弱势时的亲吻导致的，她耳朵有些发热的把陈景推出了厨房，“在外面等着，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十几分钟后，两份青菜鸡蛋面被端上餐桌，陈景看着面前卖相很好的面，很是意外，“原来你真的会。”
　　“我当然会。”林愿很是得意，而后又找补：“我好久没做了，但没有关系！它一定可以吃的，尝尝看？”
　　陈景在林愿并没有很期待的目光中，吃了一口，有一点点咸，面还是面的味道。“不错。”陈景客观评价。
　　“不错？”林愿怀疑：“你不会是在哄我吧？怎么可能不错。”
　　林愿自己吃了一口，还是以前那味，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这次的好像盐放多了一点，但也不影响吃。林愿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厨房水平，不难吃，但也不好吃。
　　可以吃，这就是林愿对自己最高的评价了。
　　所以林愿也不期待对方会说出什么很好的话，说了也是瞎说的，但陈景竟然说不错？
　　……一定是在哄她。

　　“比我想象中要好，也可以吃。怎么不是不错？”陈景笑盈盈的说，继续吃着面。
　　林愿跟着吃了几口，还是越想越觉得不对，“你刚开始难不成觉得我连煮面都不会吧？”
　　“没有，只是认为你不擅长这些。”
　　“那不就是觉得我不会。”林愿有些不高兴了，“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再不会做饭，煮面这种有个手就能做的事，我不至于都不会。”
　　“嗯，是我看窄了。”陈景语气温和，带着歉意，又轻声道：“高中生林愿，真的变成了大人林愿了。”
　　“很欣慰？”
　　“不，是遗憾。”
　　林愿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遗憾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林愿转头看向玄关，门被推开，李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