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神祭》一只木鸟

1、你当巫神，尊嘟假嘟？

　　祭天台高耸入云，身着玄黑冠服的皇帝立于祭台之巅。台下黑压压的臣民俯首在地，繁复的神帆在风中猎猎作响，低沉肃静的号角与锣鼓声回荡于天地之间。
　　皇帝低沉的吟哦：“巫神降世。”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万千臣民随即应和。声浪如排山倒海般震耳欲聋：“福泽人间，福泽人间，福泽人间。”
　　………
　　“阿木，你还愣在这里做甚？还不快去准备祭奠巫神的祭品！”一声粗暴的呵斥传来，紧接着顾玉后腰被狠狠踹了一脚，力道大得让她直接扑倒在地。尘土呛入口鼻，她捂着瞬间发胀作痛的头，茫然环顾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茅草屋、稀疏的林木和遍地的枯黄杂草，空气中一股霉味，这与她记忆中21世纪车水马龙、玻璃耀眼的都市景象落差太大，顾玉一时完全愣住。

　　阿木娘见她还傻愣着不动，心头火起，又是一脚踹在她腿上：“没用的东西！养你，还不如喂条狗能看家！”

　　接连被踹了两脚，疼痛让顾玉彻底回过神来。

　　她这是……穿越了？

　　【叮！救死扶伤系统激活成功。本系统旨在传播现代医术、实现救死扶伤。本次主线任务：治愈村中所有患病伤寒村民。
　　新手任务：立即治愈一名受伤患者。
　　任务时限：一炷香。
　　任务失败惩罚：直接抹杀。
　　任务成功奖励：五十点幸运值，可在系统商城兑换道具。】
　　顾玉抚了抚自己发胀的眉头，又看了看自己干枯黄瘦的胳膊。一瞬间，脑海中像是被无数碎片拼接成了连贯的场景。
　　“原来是这样吗……”顾玉低吟，她穿越了还穿越到一个以巫神为信仰的朝代。
　　她现在要按照系统的规定赶紧治好患者。顾玉迅速环视了四周，捂着发胀的眉心。
　　她现在正站在院落之中。正当她愣神之际，刚才那个将她一脚踹倒的女人已经从院落的房屋之中一步三晃地走过来。
　　女人同样消瘦，面色甚至已经乌青，还带着一股诡异的潮红，呼吸急促，时不时压抑着咳嗽，甚至干呕，显然是伤寒之状。
　　原主叫阿木，这人便是阿木的娘亲。
　　“……你病了，我帮你看看吧。”顾玉出于职业病，下意识上前一步，伸手去探对方的额头。

　　“疯了吗你？”阿木娘猛地推开她的手，“我没病，这只是巫神降怒了，别碰我！”
　　话音未落，一记狠狠的耳光差点甩在顾玉脸上，她没想这人的反应竟然这么大，要不是顾玉躲得快，这记耳光就结结实实地落在她脸上了。

　　“你胡说八道！你再诅咒我，信不信我打死你！”阿木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歇斯底里地吼道，顺便抄起一旁的扫帚，就往顾玉身上打去，“离我远点！”
　　顾玉连连退后，巫神的形象已然在阿木娘的心中生根发芽，顾玉心中苦楚。
　　想让一个迷信的人短时间接受现代理论知识，就好比去非洲执教般困难。
　　“系统，不能给一个简单点的任务吗？”顾玉试探着问道，“时间拉长一点也可以。”
　　可系统的电子播报音再也没有在她脑海响起，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顾玉浑身上下酸痛，不知该如何是好，踉跄地走出了那间低矮的茅房，身上穿着粗布麻衣。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腐气，让人难以忍受。
　　林间小道上，三五个村民正挤在一起低声交谈，个个面黄肌瘦，且都咳声不断，面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顾玉一眼看出，这就是伤寒之证。她想起自己的系统任务，快步上前，学着古人的腔调，拱手一礼说道：“诸位身体可还好？是有什么病在村子里传开了吗？”她试探着开口，心里却担心这群人也和原主的娘一样腐朽愚昧。
　　果不其然。
　　那几人闻声回头，看向顾玉的脸上满是怪异之色，仿佛看见了什么不洁之物。
　　“阿木丫头，休得胡言！这不是病，是巫神大人降下的惩罚。我们已经和村长说好，不日村长便会带领我们祭拜巫神，到时候病症便可痊愈，何须你一小女子来说三道四？”
　　旁边一个瘦弱的年轻汉子也皱眉喝道：“阿木，你莫不是昨日祭神时冲撞了神明，才变得这般胡言乱语？‘诊病’？‘病’是何物？”
　　顾玉听到那人说“病是何物”时，竟无奈地气笑了，这该如何是好！
　　【叮！限时剩余半柱香。】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在她脑海中炸开。
　　顾玉瞬间清醒——这个任务她怎么可能完成？先不说这群人都是认了死理，就算她说服了这群人治病，眼下也治不好呀。伤寒轻则需五日治疗，重则要十日，可顾玉环视一圈，这里极其落后，树上光秃秃的找不到几片叶子，遍地都是枯黄的杂草，连药材都找不到，如何医治？
　　“这阿木怕不是冲撞了神明，傻了吧？定是中邪了！快把她带去祠堂跪着祭巫神，离她远些，别沾染了晦气！”
　　“还是把她带去巫神庙比较好！”
　　正当顾玉心烦意乱之时，两个精瘦的男子起身上前。还没等顾玉反应过来，她的两个肩膀就被架住了。
　　“放开我！”顾玉极力挣扎，可原主这瘦胳膊瘦腿根本无济于事。她就这样一路被拖拽着，扔进了巫神庙。
　　说是巫神庙，也只不过是用料稍好些的简易木房。
　　一进门，一股闷热潮湿的香火味直冲顾玉鼻腔，让她连连干呕。带顾玉进来的两人还以为是巫神起了作用，便心满意足地把她扔在里面，接着关上沉重的门。
　　“扑通”一声后，周围恢复寂静。顾玉揉了揉发疼的腿，站起身来——眼前的巫神像实在怪异，竟是狗腿、猪身、人头，长着鹰眼鸟嘴，没有手臂，而是用翅膀代替，翅膀根部还怪异地伸出人手。
　　顾玉看得有些犯怵，视线向下扫，只见桌案上摆着些蔫了的苹果、几个梨子、白面、玉米，还有几个破坛子里面装的是酒想来都是村民拿来的祭品。
　　她饿得两眼发昏，看见食物顿时口舌生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祭台上拿起一个苹果，在身上蹭了蹭就吃了起来。苹果已经发蔫没了水分，但顾玉还是吃得很香。
　　她一连把供盘中的六七个水果都吃了，又拿了两个梨子，从侧窗跳了出去。这木屋年久失修，她借着冲劲直接跳出。
　　却万万没想到窗外竟躺了一个人，她收势不及，险些踩到对方身上，踉跄两步后，狼狈地趴倒在地。
　　顾玉起身，心中怒不可遏，回头查看时却发现这人衣着讲究——顾玉一眼就断定他不是村里的人，毕竟村里百姓都穿着粗布麻衣。这人是段呈，他原本有些秀气的脸此刻惨白如纸，再往下看，他的腰腹部竟中了一支箭，鲜血正不断渗出。
　　顾玉探了探段呈的鼻息，还有呼吸！
　　她心中一喜：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但眼下的处境又让她犯了难——她既没有消毒工具，也没有趁手的医治物品，该怎么办？
　　她思来想去，目光落在巫神庙上，随即把段呈抬到一旁，又跳回庙中。翻找一番后，发现那几个坛子里装的竟然是酒。她把酒拿出去，又抓了一捧香灰。
　　顾玉仔细查看了一番段呈的伤口，幸亏箭头刺入得不深，且无腐臭，并未涂毒药。顾玉心中一定，深呼一口气，回忆起现代的无菌操作——尽管条件简陋，她还是将酒倒在手上消毒，再把剩余的酒涂抹在伤口周围。酒精的刺激感让原本昏迷的段呈瞬间恢复意识，他嘶了一声，疼得抽搐了一下。
　　没有刀具无法扩大创口，可伤口不算深，顾玉心一横：“得罪了！”
　　她一手按住段呈的伤口周围，另一手用力，硬生生将箭头拔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段呈即便在半昏迷中也发出一声嚎叫，身体一沉，鲜血顿时涌出。
　　顾玉顾不上其他，立即撕开段呈身上的衣物，用酒浸泡后压在伤口上，再把香灰敷在上面止血。做完这一切，她累得气喘吁吁，神经始终紧绷着——她救的不仅是段呈的命，还有自己的命。
　　【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奖励五十幸运点现已发放到邮箱，您可解锁商城功能。】
　　段呈缓缓睁开眼睛，从嘴里淡淡吐出一个字：“疼。”
　　他说着就要动，顾玉连忙按住他：“别动！伤口刚止住血，再动就麻烦了。”
　　段呈顿了顿，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和那群村民的眼神如出一辙。顾玉无奈，只当他是不懂医术，懒得计较。
　　“是在玩cosplay吗？”段呈茫然道。
　　顾玉听到这句话，瞬间回头，眼皮抽动：“你说什么？”
　　段呈被她的反应吓得一时愣住，顾玉却激动地抓住他的手：“你是现代人！”
　　“啊我是吧”段呈下意识接话。
　　顾玉心中涌起难以言说的情绪。
　　“我们这是在哪？”段呈艰难地坐起来，虚弱地问道。
　　顾玉想了想，说：“古代？不对，是封建古代……也不对，是架空、封建且特别迷信的古代。”
　　段呈愣愣点头，似懂非懂。
　　【恭喜宿主段呈绑定辅佐系统。您的任务是辅佐面前人。
　　首要任务：辅佐顾玉治好此地村民的疫病。奖励50个幸运点，解锁商城可购买道具。限时二十日。】
　　段呈一字一顿地复述着，像是在传达陌生的指令。
　　顾玉正迷惑段呈在干什么，脑海中立刻响起那道冰冷刺耳的系统音：【请宿主完成第一个主线任务：治好此地村中百姓的疫病。限时二十日。奖励50点幸运积分。失败惩罚：直接抹杀。】
　　“我刚才脑子里莫名其妙多了这个声音，是传说中的系统？”段呈说道，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抽离。
　　顾玉点点头。
　　“那这个系统的意思，就是让我帮你治病？”段呈像是在问顾玉，又像是在自问自答。
　　顾玉皱眉问道：“你也有系统？”
　　段呈点了点头，顾玉摩挲着下巴，缓缓说道：“辅佐系统……”
　　两人在此交换了信息，虽有信息断层，但也拼凑出了在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原来段呈是这个大乌王朝的一名闲散皇子，平时常游山玩水、看似游手好闲，没想到这次来到此处，却遭了贼人的埋伏。
　　顾玉打开系统所说的商城，发现里面简直是个百宝窟——上至能“救活人的仙丹”，下至全套崭新的现代科技医疗设备，品类繁杂得有些扯淡，而且卖价都极其昂贵！
　　她筛选了价格较低的道具，突然看到一个叫“百变草药”的物品，介绍写着：“可变成任何草药，数量不限”，且物美价廉，一次只需十个幸运点。
　　一个绝妙的计划瞬间在顾玉脑中成型。
　　“对了，我叫段呈。既然我们俩都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都有系统绑定，不如正式认识一下，顺便讨论下该怎么完成任务？”段呈说道。
　　顾玉唇角扬起，她眼含笑意看着段呈：“很简单啊——我成为巫神不就好了？”
　　“巫神？”段呈皱眉思考了一会儿。
　　“你想怎么做？”
　　顾玉仰头望天，伸手指着天空，认真的看着他：“我言风至风便来，我言雨落雨就落；我令万物皆生春，万物应声生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