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爱丽丝》大写DF

7、Six

　　两三片轻盈的东西落在发梢上，我放下木制手推车的手柄，仰头望天。蔚蓝的天空几乎被厚云覆盖，零零星星地飘着的轻盈的东西缓缓向下落，左右摇曳。而后，越来越多。
　　咔嚓~我扭头看后方，有些残旧的木门开了，爱丽丝抱着一件外套走出来。
　　“约修斯，你总是忘记穿外套。”
　　当爱丽丝抬起头的时候，脚步止住了。伸出一只手停在半空，几片白色的东西落在上面，融化，冰凉从手心散开。
　　爱丽丝慢慢地说：“下雪了…”
　　雪又赶在圣诞之前造访了，带着寒意的风在院子边沿的橡树头顶吹来。在院子内回旋着。毛孔紧缩一下，几乎打了个冷震，雪花好像瞬间带走了些许的温度。
　　接过外套后快速穿上，感觉暖和了许多。外套只是由非常普通的面料裁剪而成，简陋、单薄而且廉价。但却非常合身而且温暖，因为那是爱丽丝做的，她拥有压过城里最好的裁缝师的技艺。
　　“那我走了。”我从新提起手推车，上面绑满了货物，确实有些沉。
　　“等我一会。”爱丽丝飞快地窜入屋内，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风“现在可以走了。”
　　越过我走向大门。
　　“天气这么冷，你就别跟着去了。”我叫住爱丽丝，口里哈出白色的雾气。
　　“要买那么多东西，如果只有约修斯一个人的话，估计会亏很多呢。”爱丽丝转过身，朝我吐舌头。
　　“你这话怎么说得我好像很笨似的。”
　　“嘎嘎~”爱丽丝掩嘴偷笑“本来就是啊，快点吧。”
　　我哭着脸拉着手推车追上去“你来拉一下，很重的。”

　　高大的橡树梢上挂着零零星星的雪白。追上爱丽丝后，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巨大而且孤独的影子。在雪中，他孤独着。
　　回想起那年，我拖着饿了3天的肚子来到这座建筑物的门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的，好像是跟着牛肉的香味跌跌撞撞的就来到了这里。厚实的黑色木门内传来依稀的欢声笑语，靠在那扇门上，声音和香味要更明显了。而且都充斥着快乐和幸福。靠着的木门传来了丝丝温度，连你也欢呼雀跃起来了吗？
　　我抬起手，无力地敲响了那扇厚实的木门。我想他们应该是好人吧？应该会给我一个面包甚至送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吧？今晚实在是太冷了，这样的话，我应该就能够睡上一个好觉和做一个好梦吧。然而，雪在我眼前不知道飘落了几多片，身后的温度也没有了。连自己也记不清楚到底有没有敲过那扇木门。反正它就是没有打开
　　眼皮变得越来越重，已经很困了，我还在等待什么呢？睡觉吧，睡着了就可以感觉不到饥饿了，或许还可以做个好梦呢。
　　雪染上了火光之后原来是很美的，嫣红嫣红的，不停跃动。耳边传来沉重的隆隆声，非常烦人。身后也失去了支点，滑落在雪地中，我好像被什么抱起了，看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然后晕了。那时我在想，我是死了吗？原来天使是个老女人呢。
　　没错，我被带走了，被一个慈祥的老天使带走了。
　　然而，那时欢呼雀跃的你也变得孤独起来了吗？在珍妮安修女离开我们以后，在我们将来也必须离开的时候，你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孤独老人一样，坐落在梵赛德森林的边缘，直到永远了吧。

　　雪花弄湿了发梢，我举起袖子抹了抹，但好像于事无补。雪还会一直下，抹干了，一会儿就又湿了。
　　爱丽丝从手推车的后面追上来，在我旁边打开一把黑色的雨伞。
　　“现在知道我跟着来的好处了吧。”爱丽丝得意地朝我做鬼脸。
　　“你不撑也没问题，我口袋里有帽子。”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爱丽丝嘟起嘴，用力地踩我一脚“带你的帽子吧。”
　　这一脚却是有下功夫，踩得我骨头都咯咯响。我咧着牙叫住已经走到前面的爱丽丝。
　　“开玩笑的，爱丽丝。其实我口袋里根本没有什么帽子，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雪砸病了。”我确实没有帽子，你再不回来的话，也真的会被砸出病来。
　　慢慢地，我追上了你。然后你把伞子偏了过来。几片雪花落在你的披风上。然后我靠近了几步，在几乎碰到你柔弱的肩膀时停住。
　　在那一片雪花飘不到的范围内走着，我尽量行得再慢一些，但身后车子的重量确实是越来越轻了。路怎么就好像短了那么多呢？
　　我把桌子卸在一间木屋的门前，叩响铜环。不久，一个满脸胡渣的大叔开门。一边用力地拍打着我的肩膀，一边大放豪言壮语“约修斯，一大早的就跟爱丽丝出来约会啦。”
　　“要不是你的桌子我现在还窝在被窝里。”我白了胡渣大叔一眼，揉揉肩膀，那两下的力道可不是盖的。
　　“你小子是有办法哦，爱丽丝可是大美人呢。”
　　爱丽丝打着伞站在手推车的旁边漫无目的地张望，亚麻色的头发漫过肩膀，垂到胸前。湛蓝色的眼睛和清秀的脸庞，望向我们的时候挂起了淡淡的微笑。爱丽丝真的很美呢。
　　“小啰嗦，快点付钱，80纳克。”我从他手上接过银色和铜色的钱币，清点了数目“嗯，够了。”
　　看着他那张老脸就知道一定又想说话，于是一手帮他把门关上，我可不想搭理这个年过中年的大叔，他可以喋喋不休两个小时。
　　“巴菲鲁大叔和你说了些什么？看你们很开心的样子。”爱丽丝继续帮我撑着伞。
　　“没什么，都是瞎扯的。”
　　然而在没走了多远之后，身后传来了一把洪亮的声音“好好享受这个浪漫的约会吧，年轻人。”
　　爱丽丝吓了一跳，红晕蔓延到脖子。低着头，蚊吱般的声音说“大叔还是老样子呢。”
　　“嗯~”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好在你低着头，不然你一定会发现我也脸红耳赤，那样一定很好笑吧。
　　雪还在无声悠长地飘落，已经下了将近4小时。街道两旁，那些鲜有人到的地方已经堆积着小丘小丘的雪，树桠间不时掉落一块。
　　我提着大袋小袋站在一个水果摊的布檐下，和老板瞎扯着。
　　“平安夜改善生活啊？”水果摊的老板盯着我手上的东西说。
　　“对，前几天猎到了一只熊，买给酒楼捞了几个钱。”说着，有意没意地把一只手伸向一个最红最大的苹果。
　　用谈话引开那个山羊胡老头的注意，右手悄无声色地直击目标，满以为万无一失。谁知，在即将成功之际，被另一只长满皱纹的手拍开了，快如闪电。
　　“得先付钱。”山羊胡冷漠的说。
　　“我只是想帮你赶苍蝇而已。刚才有只苍蝇在上面。”我理直气壮的说。
　　就这样，我们继续僵持。直到爱丽丝提着雨伞回到放在广场上，铺满积雪的手推车旁边。
　　把车上的雪拨去，将买来的东西放到车子上，在车头空出一片干净的位置。
　　“坐吗？免费的。”我把车子压低到一个适合的高度说。
　　爱丽丝轻轻一笑，坐在上面。
　　木车轮隆隆地辗过雪地，拖出两条浅槽。男孩在前面拉着手推车前进，缓慢平稳。女孩坐在车上，尽量把手中的雨伞伸向前。但雪花还是铺在男孩的头上面，于是女孩轻轻叫唤男孩。
　　“约修斯，靠后一点。”
　　“怎么了？”我微微靠后。
　　“再后一点。”
　　我再靠后一把，然后一只手把我头上的雪拨干净。重重地，什么东西套到了头上，暖暖的好像是帽子。
　　“送给你的，幸运的帽子。”当我停下来扭头看向爱丽丝时，她俏皮的对我吐舌头，说。
　　我摸着柔软的边裙。是上好的布质。即使现在下雪，也感觉不到多少的寒意。
　　“刚才在弗莉莎小姐的店里做的，时间很赶，所以不怎么好看。本来打算回到家里再改好一点才送给你的。”爱丽丝低着头说。
　　“不用改了，它现在就已经很漂亮了。我很喜欢它现在的样子，很好看。”而且温暖。
　　“爱丽丝，你也靠近点…”

　　是一个吊坠，木吊坠。像一滴水珠，两旁串着几颗彩石，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那颗水珠上刻画着一个人，长着翅膀。
　　“精灵，是生长在梵赛德河尽头的精灵，因为太小了，所以刻得比较难看。”
　　爱丽丝从我手上接过这条简陋的吊坠。“送给你的，幸运的吊坠。”
　　“你干嘛学我？”你眠着嘴忍着笑意，假装不满地对我说。
　　我会是它如珍宝的，这是你第一份送我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