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the seventh love let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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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雕花铜门，薄荷绿的霓虹灯管在磨砂玻璃上晕开朦胧光晕。空气里浮动着威士忌的烟熏味与雪松扩香的冷冽，祝星柚不太习惯闻这种味道，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皮革沙发缝隙间藏着的低声絮语，被驻唱歌手慵懒的爵士乐揉碎成细碎的光。
调酒师是个有些帅气的女人。
她手腕翻转，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越的声响，金棕色酒液在杯底荡出琥珀色旋涡。
祝星柚看入了迷，愣住了。
“怎么？喜欢？”李书之适时的声音响起，唤回了她的思绪。
他问的是喜欢看这种调酒的手法。
“嗯。”她点了点头。
李书之挑了挑眉：“我也会。”
“哦。”
两人去了吧台点单。
“您好，我要一杯‘明天见’。”祝星柚坐在那，细长的手指划过酒单，点了点那光是展示图就好看的酒。
李书之闻言，忽的抬眸制止了她：“别喝这个，换一杯。”
他在国外是这种清吧的常客，自然知道祝星柚点的这杯是烈酒。
“不换。”其实她没喝过这个，只是单纯被名字和颜值吸引了去。
祝星柚把“执拗”写在眉眼间，瞧着李书之轻叹了口气，知道那声无奈里，藏着纵容的妥协。
行吧，算他识相。
祝星柚想。
目光扫到他单手扒下黑色皮衣，随意往椅背靠垫一搭，褶皱皮革坠着夜风晃了晃——是被室内暖烘烘的气息催得嫌热了。
祝星柚望着那截悬垂的皮衣下摆，指尖悄悄蜷了蜷，把他这些小动作，全收进眼底、藏进心里。
调酒师挽起衬衫袖口，腕间的银链轻晃。
接着垂眸往长饮杯中倒入伏特加、龙舌兰与朗姆酒，澄澈的酒液如银河般倾泻，不同的基酒在玻璃壁上划出深浅不一的琥珀纹路。
金酒与白兰地紧随其后，在杯底翻涌成暗金色的漩涡，空气中顿时漫开浓烈的谷物香气与灼烧感。
冰锥破开方冰的脆响，瞬间惊起满室寂静。细碎的冰晶坠入杯中，激起冷冽的白雾。青柠汁飞溅出星星点酸涩，蓝柑橘糖浆滴落时将酒液染成了深邃的午夜蓝，像是把整片夜空都盛进了杯中。长勺搅动的声响如同细雨，杯口斜插的柠檬片在幽蓝的酒液中沉浮，宛如孤舟漂泊在神秘的海域。
最后，调酒师将少量橙味利口酒沿杯壁缓缓注入，看着渐变的色彩在杯中交融，那一刻仿佛晨曦刺破夜幕。
她推过酒杯，指尖轻点杯沿，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对祝星柚说：“小心哦妹妹，这杯…真的会让你期待明天。”
祝星柚接过，也同样笑着回她：“是吗？那我一定好好尝尝。”
她垂眸看着这杯中的“明天见”，幽蓝色的酒液裹着细碎的冰碴折射出冷光，柠檬片在漩涡中忽明忽暗。指尖触到杯壁泛起的凉意时，鼻腔先一步漫进了柑橘的甜香与烈酒的灼烧感交织的气息，喉间也不自觉的开始发紧起来。
拿起来浅抿一口，青柠的酸涩率先在口腔中炸开，紧接着是五种基酒的烈劲如火焰般的顺着舌根直直的窜入胸腔。
烈酒入喉的瞬间，祝星柚被呛的咳嗽起来，眼眶泛起薄泪。
李书之见状，伸出一只大手轻拍她的后背。
“这么辣的吗？”祝星柚微微带着哭腔问他。
“早都说了不让你点，你非不干。”李书之无奈道。
祝星柚鼻尖轻“哼”一声。
恰巧这时，背景音乐换成了前不久很火的法语歌曲——《Dehors》。随着前奏一响，弦乐的低沉嗡鸣好似那暮色中的薄雾，悄然间的漫过耳畔。
紧接着，细碎的鼓点仿若从远方传来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神经的末梢，节奏也逐渐清晰起来，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故事铺垫着紧张的氛围。
等到灼烧感化作暖流漫遍全身，柑橘的清甜又在舌尖回甘起来，像是在寒冬深夜突然间触到了篝火的余温。
她第二口又饮得稍微急了些，酒液滑过喉头时带起了细微的刺痛感，酒精蒸腾的雾气顺着鼻腔直冲脑仁，眼前的灯光都被晕染成了朦胧的光斑。
放下酒杯时，杯底还剩最后半口，晃动间蓝橙渐变的酒液如同流动的极光。
她舔去唇角的酒渍，喉间残留的辛香与微醺的热意，让心跳都变得迟缓而有力起来，仿佛整个人正坠入一片深蓝的、漂浮着星光的梦境中。
舞台上，驻唱歌手慵懒自如的嗓音轻轻的吟唱起来，好似那夜空中轻柔拂过的微风，带着些许的惬意与随性。发音咬字间，那法式的优雅与浪漫尽显出来，每个音符都仿佛裹着塞纳河畔的文艺气息，又好似普罗旺斯薰衣草田中的芬芳，飘散在空气中。
一杯酒尽，祝星柚已然醉了。
脸蛋上的那处红晕愈发的明显，原本清亮的眼睛也蒙着层拨不开的水雾，像是被揉碎的月光，连睫毛都泛着那朦胧的柔光，目光却散得厉害。
她盯着李书之的脸傻笑，像看见了喜欢的人，嘴角的梨涡盛满了醉意。
好在那时祝星柚点完酒之后，李书之便选了杯度数不高，并不烈的酒细细品尝起来。
此时喝醉了的祝星柚，让李书之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他急忙把杯里剩下的酒液饮尽，拿起搭在靠背上的外套，随手又搭在了臂弯处，然后有些距离的拉着祝星柚离开了清吧。
由于他也喝了酒，并不能再继续开车，两个人就只好散步回家。不过也好，趁着晚风习习，可以吹散身上的酒气，也可以让他们两个彼此都醒醒酒。
但看到祝星柚这离倒歪斜的样子，李书之实在是不敢恭维半点。
他蹲下身子，让祝星柚趴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弓着背托住她摇晃的身体，指尖隔着布料感受到她微微发烫的温度。
她歪在他的背上，像株绵软的藤蔓，滚烫的呼吸扫过他后颈，带着甜腻的酒气。发梢垂落，在他肩头勾出凌乱的弧线。
不知何时，脸颊沾着泪渍，还不时的蹭过他的白色衬衫，晕开小片水痕。
“祝星柚，你别乱动。”他有些乱了呼吸。
“混蛋…李书之，你这个混蛋！混蛋！”祝星柚开始无意识的呢喃，边低骂边捶打着李书之的后背。
她醉醺醺的，脑海中却全是当年吵架的一幕幕。
那句“这么多年，我从来就没有一刻把你当做我真正的朋友”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祝星柚的心。
“我怎么就混蛋了？你倒是跟我说说啊祝星柚。”李书之轻笑的声音借着风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却不再骂他，转而大声哭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明明……明明没有做。”
李书之闻言，眼里满是心疼的回头侧目看她。
“你放心柚子，我一定还你清白。”他喃喃道。
祝星柚没应声，泪水还在脸上肆意流淌，哭声渐渐弱下去，最后只剩肩头微微发颤，呼吸也慢慢趋于平稳。
早春的夜风还带着点涩，街边梧桐新抽的芽在路灯下泛着嫩影。昏黄光晕里，两人影子被扯得老长，像要融进还带潮气的柏油路。
晚风卷着新叶的清苦掠过街角，细碎阴影簌簌扑在身上，影子便跟着轻轻颤，恍惚是两颗心跳，借着光与暗的缝隙，在春夜的凉里，悄悄烫出共振的温度。
李书之踩着两人重叠的影子慢慢前行，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路灯一盏接一盏在头顶掠过，地面的影子便碎成斑驳的金箔，又在迈出下一步时重新拼凑完整。
这对依偎的身影，成了早春夜晚里最柔软的注脚。
李书之侧头看去，祝星柚已然趴在他的身上睡着了，呼吸均匀而又绵长。
他好想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
送完祝星柚，李书之回到家后便解锁手机，点进了好久没看的微博……
他最初知道祝星柚这件事并非来自于微博的推送，而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虽然他早就关注了祝星柚的社交媒体账号，但他还没来得及看。
这件事的舆论不小，他们律所的实习生都曾在茶水间悄悄议论过。
晨光透过薄雾斜斜洒落，像是筛了层琥珀色的轻纱。
微风缓缓吹动树叶，鸟儿正站在树上叽叽喳喳的歌唱着清晨最动听的音乐。
祝星柚宿醉的脑袋昏昏沉沉，正和枕头较着劲。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妈妈丁金华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到她的耳边：“西柚，该起床咯~太阳都晒屁股啦！”
她哼哼唧唧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囔着：“妈，现在才几点啊？再让我睡会儿。”手背蹭到床头柜上温着的蜂蜜水。
“还睡啊？都十点了。快起来吧，中午去你沈姨家吃饭，你夏姨、林叔、陆叔、江爷爷他们几家都去。”丁金华边絮叨，边伸手把床头柜上的水杯拿起来，“昨晚喝的那么醉，多亏了阿之啊，他也喝了酒没法开车，硬是把你背回来的。”
“今天大家都去吃饭啊？”她瓮声瓮气的问。
说完，她突然发现这话的重点，祝星柚困顿的脑子“嗡”地清醒，猛地坐起身：“妈！你说他、他背我回来的？！”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许多。
话落，只觉得刹那间一阵剧痛如闪电般地从太阳穴处袭来，脑袋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又仿佛有一面大鼓在耳边疯狂敲击。
祝星柚忍不住双手抱住头，紧闭双眼，眉头拧成了麻花，嘴里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她朦胧的听见妈妈丁金华的回答：“不止呢，还有逸晨、阳阳、然然、梦琪。”
见她这副模样，丁金华把蜂蜜水递到她嘴边，抬手按揉她的太阳穴，并理所当然地继续说：“可不，你醉成那样，不靠他背，怎么回得来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the seventh love let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