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我猜你也想靠近 ...
-
十一月七日,星期五,是周叙白的生日。
这是苏晴在帮班主任整理档案的时候发现的。
其实没什么,主要是苏晴的生日是十一月八日,她们两个就差了一天。
对,还有陈默,他是九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哈哈,老陈默,叫姐吧你。”
“不!可!能!”
苏晴发现之后狠狠的用这招嘲笑陈默。
这天是十一月五日,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五天。
“天呐舒禾,明明就差一天,智商为什么相隔十万八千里啊。不学了,我要累死了。”苏晴趴在桌子上,虽然吐槽着,还是拿出了一张化学卷子。
“天呐,明明就差两天,智商怎么相隔十万八千里啊。不学了,我也要累死了”陈默学着她的语气。
“陈默其实你也可以说差一天的。”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差一天啊。”
“我去苏晴你居然敢阴我。”
好像两个小学生,林舒禾在心里默默说。
“为什么要在十号考试,我的生日都没办法好好过了啊啊啊。我怒了,我狠狠的怒了。”苏晴在草稿纸上无聊地画着圈。
“好啦,别悲伤了,期中考完,我把给你的礼物带来。”林舒禾轻声说。
“你还给我准备礼物了!”苏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抱住了林舒禾,“我前几天刚告诉你,你这么快就行动了,行动力Max啊。”
“那当然啦。”
林舒禾早在刚开学就通过翻苏晴的朋友圈发现了她的生日,这个礼物,是在体育课晕倒的那天,就准备好的。但她没有说,只是笑了笑。
“小舒禾你人真好,认识你太好了,咱俩就是天选搭子。”苏晴用两个手疯狂给林舒禾比心。
“停停停,我要写作业了。”
“我也给你准备礼物了啊苏晴,你怎么不这样感谢我?”陈默学起来了刚刚苏晴的动作。
“你是说你昨天挂在我书包上的那个长着胡子的老大爷太阳挂件吗?”苏晴翻了一个白眼。
“对啊,多好看。”
“送我们家狗了。”
苏晴只是开玩笑,林舒禾明明刚刚还看见她从书包上摘下来。
陈默却沉默着起身从身后的方向离开了。
苏晴马上捂嘴偷偷笑了起来,小声对林舒禾说:“他可终于走了。”
没想到陈默来了一个回马枪,把苏晴桌兜里的挂件拿了出来。
“当我没看见吗哈哈哈,我就知道。”
“陈默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跑。”苏晴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表情。
苏晴说完这句话,陈默把挂件轻轻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好的,我先走了,你要对它好一点啊。”
十一月六日早上,林舒禾刚起床就收到了苏晴的信息。
苏晴不幸发了烧,今天请了假。
林舒禾问她来不来期中考试,她扯着一个公鸭嗓给林舒禾发语音。
“烤,当然烤,烤的就是这个试,我跟你说有可能我烧着烧着就烧出系统了,小心我超过周叙白吧。”
“那唱歌比赛呢?”
“啊啊啊啊,我忘了有这件事了,完了,本来想着学习比不过了比比艺术,这下艺术也比不过了。”
“算了,我不在你记得不要太想我啊……”
“放心吧我不会的。”
“林舒禾你好狠的心。”
不想她吗?
假的。
平时干什么都和她一起,所以这次她一不在满满的孤独感席卷在林舒禾身上。
她也被传染然后逃避,但是苏晴在微信上狠狠地警告了要帮她记笔记,所以自己在有人的场所里都带着口罩,以及经常在周围经常喷她特地留下的酒精。可能是去年已经得过很严重的肺炎了,这次倒是没有找上林舒禾。
可是,除了苏晴以外林舒禾也没有其他搭子了。
一个普通的晚餐时间。
林舒禾觉得自己一个人吃饭很尴尬,干脆坐在学校篮球场的椅子旁边发呆。这时候大家都在吃饭,篮球场并没有人,自己也乐的自在。
好像有人动了一下她的头发,林舒禾转过身,是周叙白。
他右手还定在林舒禾的头上,手上是一片银杏叶,应该是从树上飘下来的,左手拎着一杯豆浆。
“自己一个人在这干嘛。”他直接坐在了林舒禾旁边的位置,把豆浆递给她,“苏晴说你经常饿的手抖才吃饭,怕你晚自习撑不住没人给她记笔记。”
林舒禾没有接话,拿过豆浆小口喝了起来,顺便捡起来了刚刚被他扔下去的银杏叶。
“银杏都黄了,又要到冬天了。”他望着飘落的银杏叶感叹。
“嗯,我很喜欢银杏。”
“为什么?”
“秋天不像夏天冬天,有很明显的季节特征,又不像春天,万物复苏。秋天其实很快的,好像刚换上长袖,马上就要穿羽绒服。有的人甚至没有换长袖的那个过程。秋天像小透明一样,像我一样。”林舒禾又弯下身子,身边的几片银杏叶也捡了起来,用兜里的纸包裹住,“但是银杏叶总会变黄,她热烈地昭告人们秋天来了。所以,我喜欢银杏。”
也许是因为苏晴不在,自己一天都没怎么说话,所以把心里话一下子都说了出来。
一瞬间,秋风掠过,银杏叶簌簌地往下落,像千万只金黄的蝴蝶挣脱枝头。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掉落的叶子。
“你知道银杏的花语吗?”周叙白忽然问她。
“坚韧。”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你回去自己搜吧。”
“周叙白,你快告诉我。”
“略略略略……”
闹过之后,周叙白第一次认真的问林舒禾。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小透明呢?”
“自己性格也不好,不爱和别人交流,不是透明是什么。”
周叙白没有接话了,也许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林舒禾。
“周叙白,周五我是值日生布置考场,你能不能等我一会。”
林舒禾望向周叙白,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好。”
周叙白回答的很快,以至于林舒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怎么,这么震惊,你要找人堵我啊。”
“怎么会啊。”
“怎么不回,毕竟,你一直都考不过我,心生怨恨——”
“你有病吧。”
虽然是骂人的话,但是两个人都笑了。
“林舒禾你和刚认识完全不一样了。”
十一月七日,周叙白按照约定等林舒禾摆完桌子。
他站在教室的门口。
等同学们几乎都走了之后,喧闹的教室逐渐安静。林舒禾从自己的书箱里翻出了一根白色的钢笔,上面还写着周叙白的名字。
“你这是送给我的?”周叙白震惊的她盯着手中的钢笔。
“嗯,之前苏晴看到了你的生日,所以我就想着送一个礼物给你。”林舒禾把礼物袋子塞给周叙白,下一秒慌忙解释,“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你帮了我很多,又是送我去医务室又是帮我补习历史的,单纯的感谢。我不知道正好卡住你生日了啊。”
周叙白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一点点湿润。
“好久没有人给我过生日了。”周叙白的声音有些哑。
林舒禾虽然感觉疑惑,但是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轻声对他说了一句。
“生日快乐,周叙白。”
窗外阳光透过银杏叶落在林舒禾的脸上。周叙白对面前的她也不止停留在内向的印象里。她明明是个很细心,温暖的女生,她有很多优点,她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
“十一号晚上我比赛的时候,你会来听吗?”周叙白很认真的看向她,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里发着光。
“啊,会的吧。”林舒禾下意识回答。
其实她心里也在打退堂鼓,因为苏晴不参加了所以想也找一个借口回家。毕竟同学们到时候肯定都是一对一对的坐在一起,而自己的身边肯定没有人。
当周叙白看向她的时候,她不止怎么的,心里一直在发出一个声音。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会吧?你有别的事吗?”
“没有。”林舒禾的声音比刚才更坚定了,“我会去的,一定。”
值日结束后,天色已经染上了傍晚的暖橘色。教学楼里喧闹散去,变得格外安静。林舒禾和周叙白一前一后往楼下走。
就在快到大厅门口时,周叙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脚步顿了一下,对林舒禾说:“你等一下。”说完,他转身又快步朝楼上跑去。
林舒禾站在原地,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等着。
没过几分钟,周叙白下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小的MP3播放器和一副耳机。
他走到她面前,语气依旧是他惯常的平淡,但仔细听,能品出一丝极细微的不自然:“喂,林舒禾。”
“嗯?”林舒禾抬起头。
他把耳机递过来一节:“听个东西。”
“……什么?”林舒禾愣住了,下意识地接过那只冰凉的耳机。
“一段旋律。我随便录的。”他摸了摸鼻子,“还没写完。”
林舒禾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好像被放大了。她迟疑地,将耳机塞进耳朵里。
耳机里传来的是干净的吉他声,旋律简单,还有些地方略显生涩,偶尔有停顿,仿佛演奏者仍在摸索。
调子带着一点说不清的安静和忧郁,像是在讲述一个关于黄昏和独自一人的故事。
她安静地听着,周叙白就站在她面前半步远的地方,同样沉默着,等待着。
直到旋律结束。“……怎么样?”他问,声音听起来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林舒禾小心翼翼地摘下耳机,递还给他。她不懂音乐,只能凭直觉感受。
“很好听……”她轻声说,努力想表达得更准确,“就是……感觉有点像……傍晚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教室里,看着夕阳的那种感觉。有点安静,有点……说不清的难过,但是,”她顿了顿,找到了合适的词,“但是又不完全是难过,好像……还有点盼头。”
周叙白闻言,倏地转过头来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清晰的惊讶。
他没想到她能听懂。这段旋律确实是他某天放学后,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和窗外的夕阳时,偶然捕捉到的情绪。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种被准确理解的感觉,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荡开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林舒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热,慌忙移开视线:“我……我乱说的。我不懂音乐。”
周叙白接过耳机,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指。两人都迅速收回手。
“没关系。”他说,声音比刚才更缓和了一些,“你说得……很对。”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却不再尴尬,反而弥漫着一种共享了秘密般的静谧和默契。
“走吧。”周叙白率先打破沉默,朝校门外走去。
林舒禾跟上他。两人依旧没什么对话,但一种无形的、紧密的纽带,似乎在这一刻,因为一段未完成的旋律和一句笨拙却精准的理解,悄然系紧了。
走到他们该分手的路口。
周叙白忽然停下脚步,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前方说:“那首歌……写完了第一个给你听。”
林舒禾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她抬起头,只看到他被夕阳勾勒出的清晰侧影。
“……好。”
她看着周叙白转身走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才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过,她却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暖得像揣了一个小小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