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染霜华：魔尊的掌心月》初墨小星芒

3、梦回初见

　　身体好像飘在云里，苏清寒低头时，看见自己的手正变得透明。封魔阵的反噬像附骨之疽，正一点点啃噬她的神魂。

　　记忆突然倒带。

　　五百年前的审判台，她也是这样提着霜寒剑，挡在浑身是血的宋渊身前。那时他抬着眼看她，睫毛上的血珠滴落在她手背上，烫得像火。“我叫宋渊。”他声音很轻，“若能活下来，定不负你。”

　　后来他们在玉山修炼，他为她寻来千年雪莲，她为他修补破损的灵脉。月光穿过玉树枝叶，落在他含笑的眼里，那时他说：“清寒，等平定了魔族，我们就住在玉山，再也不管四界纷争。”他还在山巅为她种了一片冰蝶花，说要让六界都知道，苏家少主的心上人，会为她摘星揽月。

　　再后来，柳玉儿来了。那个总穿着粉裙的姑娘，会怯怯地拉着宋渊的袖子，会红着眼眶说“姐姐好像不喜欢我”。她那时总想，宋渊救过的人，她该好好待。直到有一次，她撞见柳玉儿偷偷换了她给宋渊的疗伤药，换成了会损伤修为的“蚀心散”，可宋渊却说：“玉儿年纪小，许是拿错了。”

　　最后，玉族被屠的消息传来，她提着剑冲到宋渊的宫殿，看见柳玉儿穿着用玉髓织成的仙衣，坐在本该属于她的位置上，摸着小腹笑：“姐姐，渊哥哥说，等我修成仙体，我们就成婚。”而殿外，玉族的鲜血染红了整条仙路，那些曾对她笑靥如花的玉族长老，如今只剩魂魄在哀嚎。

　　“若有来生……”苏清寒感觉意识在下沉，黑雾里的魔尊正张开巨爪，她却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宋渊，我再也不要遇见你了。”

　　“少主！少主醒醒！”

　　熟悉的声音像根线，猛地把她从黑暗里拽了出来。苏清寒睁开眼，看见淡紫色的床帏，绣着她最爱的冰蝶纹样。小桃正端着药碗凑过来，圆圆的脸上满是泪痕：“您都昏睡三天了，可吓死奴婢了！”

　　苏清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没有剑伤，没有灵力溃散的空洞。她看着小桃鬓边的银饰——那是百年前她亲手给的，后来在玉族被屠时，小桃为了护她，被魔气烧成了灰。

　　“现在……是什么时日了？”苏清寒声音发哑，像被细沙碾过，每一丝气力都要抽干。

　　小桃忙把药碗凑近些，笑眼弯弯：“少主睡糊涂啦！三日后便是四界审判台呢，您能选无罪之人收入门下，这可是您的职责，往年都要提前好几日备着！对了，昨日沈家公子来，说审判台的死囚牢里，新押了个据说‘勾结魔族’的少年，闹得沸沸扬扬呢。”

　　苏清寒指尖扣紧床沿，药碗传来的烫意，烫得她心肺发颤。

　　沈家公子？沈墨此刻还未彻底偏向宋渊，而那个“勾结魔族”的少年……她猛地想起上一世审判台的角落，那个被铁链锁着、浑身是伤却眼神倔强的身影。那时她满心都是宋渊，根本没多看一眼。

　　重来一世，她再不会选宋渊。她要去看看，那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少年，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