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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路遇赌棍,借酒浇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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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你长点眼睛啊!”那个被我撞到地上的人嘶哑着声音说。
两个跑路的人在交叉借口撞个满怀,力道太大,都反弹到地上了。不同的是,他满身是伤,右手捂着腹部,脸部青肿,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我有些愣愣地,反应过来,见他用手在地上撑了了两下起不来,连忙上去扶他的肩膀道:“真是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样。”
他一抬头,甩开散落在眼睛上的刘海,露出一对狭长的眼睛,眼睛波澜不惊,虽然身上好像受了重伤,也只是咬咬嘴角。一出口还是骂了我一句:“靠,你还等着被打啊,赶紧拉我进去。”他指了指光线差的某个角落。
赶紧把他拖了进去,两个人躲在废弃的一堆纸箱里。
“怎样,小东西,你跑什么路?"他轻松地口吻问我。
“和同学不和啦,刚才遇上,想要揍我。”想了想,还是问他道:“你呢,被打得好像很惨。现在还好吧。”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不清面容,但眼睛还是完好的,隐隐透着光。
“我呀,在赌场输了一大把钱”他一脸平静地说。
我有些疑惑,赌棍是这个样子的么,没见过这么沉静的赌棍,也没见过赌棍不耍赖的。“输了多少?”输到什么程度才会把人打成这个样子还不放过?
“20万,今晚。”
两个人都默默不说话了。
“这里给我仔细翻,一群没用的东西!这样都让人跑了。”某个凶神恶煞的声音出现在附近。
“老大,他伤成那样肯定跑不远,应该就躲在附近。”某个狗腿地声音劝。
“他娘的,今天抓到一定要剁了他的手。愣着干什么,找抽啊,找啊。”老大继续喷口水。
“是找你的吧。”我转过头去看他,他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微微点了头。停顿了几秒他说:
“不关你的事。”我思考了一下,外面胡乱翻腾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冲了出去,往那伙人相反的方向跑。
外面那伙人看到人跑,也就条件反射地追,我撇了撇嘴角。
又到了闹市区,很多人都看着一个小青年在前面奔跑,一边跑一边把地摊上的东西往路中央推。
本来身体的力气早就透支了,可是后面那群人的杀气太浓,硬是逼着我多跑了一条街。不过,今天还是栽了,狗子和学校的狗腿们就在我的正前方,好生开心的摸样等着我。
后面的人追了上来,看到阿狗让人抓着我,说道:“诶,是狗仔啊,你抓他干什么?”阿狗笑嘻嘻的弯下腰,解释道:“牛叔啊,这个是我同学,在学校得罪了我哟。”
那老大疑惑地走到我旁边,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大惊:“干你娘的!这不是文英!干,你跑什么跑!”
有些鄙视的眼神瞟了他后面的人,开玩笑,不敢这样瞟他,会被打。
我指了指阿狗。
这些人和阿狗随便说了两句,很不爽地走掉了。
阿狗很不客气揪着我的领子,一晃就是给我两棒子。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看热闹。于是他让两个人夹着我进巷道。
当我蜷缩在地上受了几脚和几棒子的时候,砰地一声玻璃砸碎在墙上的声音。我们都镇住,抬头看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的人。
头发很短,接近光头。五官深刻,鼻梁高悬,微眯着眼睛,衬衫扣子开了好几颗,□□的胸膛上掉着一枚火红的护身符。他慢慢地磨人神经般走过来,一只手还是插在口袋里,另外一只手握着啤酒瓶。刚刚砸碎的应该就是这个,他握着瓶嘴,瓶身已经断掉半个,剩下半个异常扎人的摸样
“和,和尚。。”踢我的两个人结巴地说,看着他靠近,赶紧撤到阿狗的身边。
和尚点点头,放出话来:“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们最好,,给我滚远点。”
两个人马上丢了棒子撒丫子跑得没影了,阿狗这边,他从来就不敢正面跟太子帮作对。特别是在李志龙和和尚两个人面前,一个权力太大,他玩不起,一个实力太硬,他还是玩不起。看到帮手消失了 ,他愤愤吐了口口水,咒骂了两句,十分不甘地走了。
他扔了手里的啤酒瓶,走到我的面前,蹲下来,说:“诶,还好吧。”
我挣扎了两下,爬起来,揉着肩膀。
他带我去他家擦药,房间很小,很暗,墙边有尊观音,发出红色暗沉的光线。手上,腰上,都是我自己擦。棉签伸不到背部疼的地方,他放下酒瓶,说:“我来。”
其实我的伤并不重,被打了几下而已他就出现。
擦完药,他仍旧靠在单人床边喝酒。回来的时候他顺带在小卖部多买了几瓶啤酒。眼见已经喝得只剩下一瓶,可他还是很清醒的样子。
我说:“和尚,今天谢谢你。我现在满身药味也不好回家,我妈会担心。要不我陪你喝酒吧,我酒量不错哟。”
和尚看了我两眼,自我嘲笑般嗯了一下。我赶紧爬起来,积极地说:“好吧,你看你买的酒差不多喝完了,我去外面买再买一些。”没等他说话就要往外面走。
他叫住我道:“诶,给。”他把钱包递过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书包早就不知道被甩到那里去,口袋空空根本没有钱,买个毛线的酒。
我红了下脸,光线本来就是红色的估计他也看不出来,接过钱包,低声说了句谢谢。
在外面仔仔细细转了两圈,我的方向感一般,第一次来和尚的家的佛具店,这才默默记下地点。佛具店的大门关了,旁边有个小门,通过狭长的过道可以进内堂,左转路过厨房就是和尚的小房间。提着一堆啤酒和四包烟进来。
和尚笑笑说:“还以为你找不到地方了。”
我心里说,要不是我特意记下方位,的确会找不到。这里又没有手机,找不到还真是麻烦。
边喝酒边找话题随意聊了两句。
“李志龙他们呢?今天怎么没有一起?”我好奇地问他,他们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和尚顿了顿,一口气吹完一瓶酒,说:“他们去华西街了。”
华西街巷道弯曲,形如人腹部凹状,庙口有名的风化区,艳名远播。俗话说就是嫖妓区。
“你怎么不一起去呢。”
他冷笑,没有回答,只是拼命喝酒。他这下喝得很猛,也没再催我对干。我却是不急,喝几口,抽两口烟,再静静地看他。
似乎过了很久,他的眼神开始恍惚,我点了根烟送到他的嘴边,被他抓住我的胳膊一把拉了过去,撞到他胸前。
他神色恍惚又痛苦地看着我,喃喃低唤:“志龙,志龙。”很快又松开我,拿起酒瓶就吹。灌得太匆忙,被酒水呛住,啤酒从嘴巴里流出来,打湿了胸前一大块。
和尚扔开空酒瓶,抓住我的肩膀剧烈的摇,在他是剧烈的摇,可是他现在真的醉了,于我,只是有气无力。他说:“你永远不明白,你永远不会明白。
我扶住他,问:“我怎么不会明白,我不明白什么?”
“你,你,呵呵”他说不出口,闭上眼睛,两颗晶莹的水珠从眼角滑过脸庞,无力支撑自己的脑袋,沉重地落到我的肩膀上,再无声息。
我怔怔看着墙壁,跟着无声地流泪,流的不是泪,是难受。
回忆艋舺里很多片段,李志龙他们去嫖妓,和尚从来不去;看着李志龙和女朋友卿卿我我,他从不阻止,暗地骂上两句,要么就是找卓一文喝酒;文谦逼他结果了太子帮剩下三个,他仍旧选择暗地送他们走;最后,他背叛了他们,互相残杀,他留下的话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字他最终没有说出口,改成了“庙口”。
他从小和李志龙一起长大,眼里他最重要,什么感情都放在他身上。绝非简简单单的义气。他没有办法选择和控制自己的感情,但却生生地一个在承受所有不能承受之轻。这是禁忌,他非常清楚,他从不幻想李志龙会理解自己,更何谈接受这样一个自己。很多时候,他安慰自己,李志龙这样单纯,这样快乐地在自己身边已经足够。很多麻烦和问题都是自己替他去扛,让他对于李志龙来说成为身边重要和不可或缺的人物。所以,李志龙越单纯,越无力反而越好,他可以永远呆在他的身边。
扶起和尚,小心安放到床上,打来水,拖下衬衫,给他擦干净身体。再轻轻用毛巾去擦脸庞,就是在睡梦中,仍旧紧抿唇角。从柜子里面翻出被单,覆在他身上。将房间利落收拾一番。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他一眼,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