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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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漫无边际地延展开去，甚至找不到它们来自何处。每一个骨节，每一寸皮肤，五脏六腑的深处，仿佛全身的每一滴血液都在绞结。如果不是早已习惯了每月一次痛苦的变身，卢平觉得自己一定已经疯了，就像当年的隆巴顿夫妇那样。然而即便如此，他的手臂还是已经被他自己抓咬得鲜血淋漓——他习惯以这样的方式抵御疼痛，从小便是如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钻心咒的效力终于渐渐退去的时候，卢平慢慢地睁开眼睛。穿过高处的小窗，几缕金红色的夕阳射了进来。现在是傍晚。光线让他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支撑着坐起来。斯内普已经不在这里了，空气中充满了霉腐的气息。
这才是个开始。他对自己说。他们绝不会放过他，但也不会轻易杀死他。他们需要他老老实实地吐露秘密。伏地魔的信徒绝不会缺少在折磨人方面的想象力。但是他必须活着，守口如瓶地活着，为了仅存不多的抵抗黑魔王的希望。
他又重新躺了下来，打算在下一回合开始之前好好休息一下。地窖的地板又湿又冷，寒气透过衣服，直接侵入骨头里。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忽然一阵刺耳的怪笑响了起来，随着笑声的持续，一个庞大的形体从左侧的墙壁融了进来。卢平厌恶地皱起了眉头。说实话，比起面前这张凶恶的面孔，斯内普的僵尸脸或许还更好些。这笑声和面孔总会把他带回他六岁时的那个月圆之夜，那是噩梦的伊始。
“Remus，很高兴这么快再次见到你，我给你带来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格雷伯克咧着嘴，拖起脚边的一团东西，甩向对面的墙角。“嘭”地一声闷响。卢平的目光跟了过去，那团东西颤抖着向墙角退缩了一小段。他大惊失色地发现，那是个只有5、6岁的小孩。
“你干什么！？”
“啊，都是些麻瓜小孩，味道会差些，但是现在有巫师血统的孩子实在不多……”格雷伯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扔过来几个小孩。他们差不多都只有5、6岁，缩在墙角惊恐万分，甚至不敢哭出声音来，“你似乎没有咬过人吧？月圆之夜一直咬自己？真可笑，一个没有咬过人的狼人……你有必要体味一下鲜血的美好，尤其是孩子的……哦哦，忘了告诉你了——”
恶心的面孔忽然凑到很近，卢平本能地向后瑟缩了一下，然后夹杂着狞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了。
“你的血真是美味。后来的三十多年里，我再也没尝到更好的。”
愤怒占据心头的时间仅仅持续了数秒，紧接着，他的心就向着又黑又冷的深渊直跌了下去。今天是月圆。他几乎可以百分百地肯定这一点，即使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地窖里过了多久。没有狼毒药剂——当然没有。在这间没有出口的屋子里，和一群毫无抵抗力的麻瓜小孩在一起……梅林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最好的状况，从明天开始这世界上又多了几个如他一样的孩子；最坏的情况，不用到明天早晨，这里就会四处都是断臂残体，血流成河了。
“那么，不打扰你享受本能的乐趣了，明早见，Remus。”
四周安静极了。弥漫在空气里的是不折不扣的恐惧。屋子里很黑，但这并不要紧。事实上卢平一直在祈祷下一缕光线射进来的时间再迟一些、再迟一些……因为那是致命的，满月的辉光。许多念头闪过他的头脑，其中夹杂着一些零乱的记忆片断。满月、森林、野兽的绿色眼睛、孩子的哭喊、父母焦急而绝望的神情，还有那些快乐的，和变成动物的朋友们一起游荡的夜晚……
他必须想出办法来，是的。他必须从自己的手中救出这些孩子。不然他无法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或许这正是那些人想要的？指望他在崩溃的时候说出他们想要的秘密？
“……Sirius，我该怎么办？”
他慢慢站起身来。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云层快速地流动，已经有微光从云层的缝隙中透出。没有时间让他犹豫了，他看了一眼墙角的孩子们。
“呆在那里别动，一步都别动。”他尽量柔和地说，为了不惊吓到他们，“都闭上眼睛，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睁开，明白吗？”
黑暗中没有回答，他们听见了吗？听明白了吗？已经没有时间了，他瞥了一眼从云层中慢慢显露出来的满月，深吸一口气，强压□□内血液逆冲的感觉，向地窖一角的台阶走过去。
斯内普再次走进来的时候，卢平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早晨的阳光穿过天窗的栅栏，正好落在他的身上。斯内普把目光转向屋子的另一个角落，四个熟睡的小孩——安然无恙。
他走过去在卢平的背上踢了一脚，布满伤痕的肩颤抖了起来。他又补上一脚，迫使他翻过身来仰面躺着。他的脸上有几处划伤，左臂的袖子已经浸透了血，脸色惨白，暗金色的瞳孔中布满血丝，看起来非常虚弱，但仍然绽开了一个微笑。
“早安，西弗勒斯。”
斯内普阴沉着脸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很古怪的讽刺笑容。
“我早告诉格雷伯克这没用。不过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我还以为会看到一具狼人的尸体呢。幸好你没有采取那么激烈的方式。在台阶上磕断了双腿的胫骨？伟大的卢平教授，你的想象力真让人叹为观止。”
“两条腿的狼总比四条腿的好对付，不是吗？”卢平微笑着回答他，仿佛他们正身处霍格沃兹的办公室里，讨论一个学术上的问题，“事实上我昨晚根本无法移动，断骨摩擦的滋味真不好受。”
“于是你一晚上又只能咬自己的手臂？——哦，不，是前腿。”
“好吧，如果你愿意这么称呼它……”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西弗勒斯，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斯内普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蹲下身来，抽出魔杖念了一个接骨的治疗咒。相当出色的咒语，即使庞弗雷夫人在场，大概也念不出更好的了。卢平向他道谢，但显然没有放弃刚才的话题的打算。
“我想你管得太多了，你最好先担心你自己。”
“我可以不追问你为什么投靠伏地魔……可是你杀了邓布利多！为什么！？”
“他是个阻碍，很明显的——你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斯内普一直维持着毫无起伏的表情。卢平紧盯着他，目光锐利，他们的目光在虚空中接触后，斯内普迅速地将目光转开了。
“你在撒谎，西弗勒斯。”
斯内普突然显现出极度不耐烦的神情，他把魔杖对准了卢平。语气粗鲁。
“我多的是办法让你闭嘴，别逼我这么干。你最好合作些，珍惜一下自己的性命吧。就算你再想见布莱克，他也一定不想现在见到你。”
—NTBC—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