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犬狼]转身之间，回首之前》苻蓠

4、四

　　新年刚过，在厚厚的积雪的覆盖下，霍格莫德就像是童话里的村庄。三把扫帚酒吧的壁炉烧得相当旺盛，不时有穿着各异的巫师从里面爬出来，然后走到吧台去要一杯热气腾腾的黄油啤酒。卢平坐在远离壁炉的一张靠墙的桌子旁边，捧着一只半空的啤酒杯。他看上去像是在尽量把手紧贴在杯壁上取暖。偶尔有人过来和他招呼，虽然距离他辞去霍格沃兹的职务已经快半年了，但人们似乎还是习惯称呼他为“教授”。
　　一条巨大的黑狗匍匐在他的脚边，不时用脑袋去蹭他的腿。它看起来很邋遢，纯黑的毛纠结在一起，混合着雪水、泥浆，甚至沾上了一些残枝败叶，看起来像一条独自流浪了很久的野狗。但它显得很精神，一刻不停地拿爪子拨弄着卢平袍子的下摆，并且将前爪搭上他的膝盖，伸长脖子去够他手中的酒杯。

　　哈利带着罗恩和赫敏匆匆走进这里的时候，正看到他的教父（狗型）和他的前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在抢一杯黄油啤酒。他们（他和它）看起来都相当落魄，然而同时却非常愉快。他们专注于彼此间动作的交互和眼神的交流，以至于哈利走到桌前才被发现。
　　“舞会怎么样，哈利？”
　　“哦……还不错，我想。”
　　孩子们在桌子旁边坐下，哈利用不易引起注意的姿势拥抱了他的教父，黑狗舔了舔他的鼻子。卢平挥动魔杖，给他们一人倒上了一杯酒，然后伸手把黑狗揽回自己的膝盖上。
　　“听说你在三强争霸赛上表现出色，”他把自己的杯子递到黑狗的面前，给了哈利一个微笑，他的微笑仍然有着令人安心的魔力，“不过似乎不太顺利？”
　　“有一些令人介意的事情发生。”赫敏补充道，“从头开始就是。”
　　“Sirius很想去看比赛，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过，那太危险，你们知道，他现在仍然是个逃犯。”卢平压低了声音说道。
　　但哈利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你们一直在附近？”
　　“正确地说来，Sirius一直在附近，我则是不久前才找到他的，自从他上次从霍格沃兹逃走开始……他并没有走远，我几乎找了大半个英国，结果他却就躲在霍格莫德……”他拍了拍黑狗的脑袋，它正美滋滋地舔着黄油啤酒，“老实说，我不认为我们在这种地方是明智的，这里人多眼杂……我们一会儿去投宿麻瓜的旅馆。像你们看到的那样，这家伙需要好好地洗个热水澡，我不知道他已经多久没有这么做了。”
　　哈利点了点头。他明白他的教父是如何热切地想要见他，但却永远会更优先地考虑他的安全。
　　“不用担心。”卢平对三个孩子说，“我们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倒是你们……哈利，Sirius给你的镜子你带着吗？如果有什么状况，及时联系我们。”
　　“当然。”哈利伸手摸了摸上衣的口袋，一个硬硬的小东西撑满了整个衣兜，“我一直带着它。”
　　“那么，现在赶紧回到舞会去吧，如果让人发现你们不在城堡里，你们又会有麻烦的——万事小心。祝你好运。”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打了好些补丁的袍子，走到吧台去结账。孩子们也都站了起来。黑狗在哈利的脚边蹲着，抬起头，用深灰色的眼睛注视着他。接着他们走出了酒吧，卢平走在最后，他在门外站定的时候，哈利已经抖开了隐形衣披上了。一串脚印从厚厚的积雪上延伸开去，不过因为天色已经全黑，并没有人注意到。
　　卢平目送着孩子们走远，直到他们转过街角为止。店铺里透出的灯光把他们包围在中间，暖黄色的，映照在积雪上。除了他们之外，这条小巷里都没有其他人走过。黑狗轻轻地用脑袋撞了撞他的腿，他蹲下身来，搂住它，把脸贴到它耷拉下来的耳朵上面。
　　“新年快乐，Sirius。”
　　他轻声地说道。

　　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允许携带宠物入住的麻瓜旅馆。在服务生离开之后，卢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浴缸里满满地放上了热水，然后把黑狗扔了进去。几秒钟的时间，扑腾的黑狗就变成了有着黑色长发的男人，他一边呛咳着一边把身上破烂的衣服扔到浴缸外面。
　　“你是要谋杀我吗，Moony？”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不，只是要清理你。”卢平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帮他扯掉了所有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包括一直都没有换下来的阿兹卡班的囚服在内。接着把他摁进水里，把带有柠檬香味的洗发液倒在他的头发上，搓揉出大量的泡沫。他的头发纠结得如此厉害，以至于卢平不得不使用魔杖来对付它们。然后他用软毛浴刷给他的全身刷上沐浴液，用力擦洗直到皮肤微微泛红。最后他抓起花洒从头到脚地冲洗他，在确信所有的泡沫已经被冲洗干净之后，他扔给他一条宽大的浴巾。
　　“把自己擦干——我去给你找件衣服来，抱歉只有我的旧衣服，可能有点小……不过你现在这么瘦……”
　　小天狼星一直安静地任由他摆布，卢平的手显得有些粗糙，抚过皮肤的感觉让他战栗。但这感觉那么熟悉。他的面孔已经不复青年时代的柔和温润，他看起来很憔悴，虽然他还很年轻——这些年他一直颠沛流离，生活窘迫。但那种感觉，属于莱姆斯•卢平的感觉却依然如故。这感觉让他觉得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刚刚毕业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意气风发，全力投入凤凰社的工作，满世界地追杀食死徒；那时候他们那么自然地拥抱、亲吻，在月圆的时候变成野兽的模样扑打嬉戏。13年前就好像昨天一样。
　　他扯着浴巾擦干身上和头发上的水，然后走出了浴室。卢平正在他那只破旧的小箱子里翻找着什么，他的浅褐色的头发在暗淡的室内光线下仿佛透明。小天狼星向他走过去，仍然沉浸在回忆之中，似乎什么也没有想，也不需要想什么，他不假思索地从背后拥住了卢平。
　　怀里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卢平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拿着一件半旧的衬衫。他的肩膀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衬衫从他的指尖滑落下去。他把头向后靠到了小天狼星的肩膀上，那里的骨节比年轻时更加突出，但他并不觉得硌得难受。事实上，他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这么做过了。
　　小天狼星伸手抬起他的下颌，越过他的肩去吻他。这个吻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到他们彼此都感觉到脖子和肩膀开始酸痛。然后卢平轻笑了一声，脱开了小天狼星的束缚，拣起刚才滑落的衬衫反手递过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Sirius，你现在□□。就算不考虑风化问题，但是，我并非很擅长治疗感冒。”
　　手中的衬衫没被抽走，回应他的是一个更紧密更有力的拥抱。
　　“我改主意了，Moony。”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肩膀上落下一些半干的黑色长发，男人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谢谢你的衬衫，不过我想等一会儿再穿上也不迟？反正也不会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