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两两相忘》紫蕴青妍

2、1

　　公元2435年
　　一只十人组成的探索队来到了长白山附近一座荒废很久的小镇，长年的风雪侵袭，大部分房屋损毁严重，最后在小镇外半里左右他们发现了一座小屋，除了外墙有少许破损，小屋内保存完好。
　　简单将屋内灰尘清理了一下，探索队在屋中暂做休整。随着地球生态环境的不断恶化，人类可以居住的范围越来越小，很多人已经移居到了外星，留下的人不断派出探索队四处探索发掘人类曾经居住活动过的遗址，希望能找出环境恶化的原因并加以改善。这支十人小队是由国内外几所著名大学的博士生组成，组队两年来在全球各地进行科研探索活动，这次探索长白山脉的行动已经是他们第九个任务了。
　　“这间屋子里的东西真少，这么简陋的屋子几百年来居然没倒，真是奇迹。”将探索队自带的照明取暖设备一一摆好打开，众人打量着屋里的情况。严格算来这是间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他们此刻正呆在客厅里，一张方桌，几张椅子，一排空架子，一个空柜，再无其他。两间内室里的东西基本相同，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其中一间多了个立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里住的什么人啊，居然连一张照片都没有。”一眼能看穿的地方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客厅的墙上有几颗钉子，显然主人还在时应该挂过什么，此刻就只剩那几颗锈死的钉子孤零零的钉在墙里。
　　“今天不早了，就在这里休息吧，女生睡里间，男生睡另一间。老规矩，两人一组轮流值夜。”领队是年近三十的壮实男子大潘，上学期间最喜欢的休闲活动就是野外生存，所以这支队伍组成时，经验最丰富的他被选为了领队。“四小时一班，张起灵、齐羽第一班，霍思思、陈纬第二班，我和李济第三班。”
　　张起灵沉默的点了点头在客厅椅子上坐下，齐羽则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其他人则各自回屋休息，不大的客厅一下子变的空荡了起来。
　　看着空荡的客厅，张起灵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来过这里？对这突来的想法，张起灵感到可笑，他连十年前的事都不记得，又怎么会对这几百年没人呆过的房子有印象？
　　“起灵，想什么呢？”拎着一个空壶的齐羽轻声问。为了防止晚上有突发情况，两间屋子的门都没关，齐羽怕吵醒里面的同伴，压低了音量。
　　“没。”缓缓摇了摇头，张起灵起身拿过齐羽手中的水壶。“要去装雪吧，我去。”拎着水壶走到屋外，看着外面白茫茫一片的银妆世界，张起灵突然转身向屋旁一片空地走。
　　“起灵？”跟出屋的齐羽见他走向别的地方，疑惑的喊他。
　　张起灵没说话，径自走到屋后空地边一棵大树下，绕着树走了一圈后，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插进树根下厚实的雪地里。
　　“起灵！”齐羽吓了一跳，急忙冲了过来。这么冷的天，没戴手套就直接将手插进雪中，不想要手了啊！
　　还没等齐羽跑近，张起灵摸到了什么，使劲一拉，从雪地中抽出了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张起灵愣了愣神，将手中的水壶放下，一段一段将埋在雪中的铁链拽出，铁链一直延伸向屋角，齐羽见状急忙过来帮忙。
　　两人将屋角地上的雪铲开，露出了铁链剩下的部分，末端连着地上一块一平米见方的铁板，张起灵皱了皱眉，不等齐羽说话便一把拽开了铁板。铁板下的东西出乎两人的预料，那是一段沟渠，虽然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却依然有水从中流过。
　　“这是？”齐羽蹲下身闻了闻，没有异味，掏出随身带的小试管接了一点，水质清澈透明。“天哪，现在居然还有质量这么好的水？”
　　“这是长白山地下水。”话一出口，张起灵自己也楞住了。为什么他会知道那根铁链在哪，为什么他会知道这里有水，而且是长白山地下水？一连串问题闪过没有答案，却点亮了他心中一盏灯，他冲进厨房打开水龙头，一阵污水混着气体喷涌而出，几分钟后渐渐变淡，等齐羽将外面的铁板重新盖上拎着水壶回来时，水龙头中流出的已经是清澈的地下水了。
　　没有看齐羽，张起灵沉默的走出厨房在客厅中坐下，再一次仔细打量着这空旷的小屋，那淡淡的熟悉感一点点涌上心头，努力去想却毫无头绪，到头来连那一丝淡淡的熟悉感也消失无踪。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十年前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齐羽，也是齐羽告诉他他叫张起灵。之后他们一起读书上学，一起考博士做课题，一起加入探索队四处奔波。他曾问过齐羽自己为什么会失忆，齐羽说不知道，他们一起考的大学，住同一间宿舍，十年前他一觉醒来就失忆了，把齐羽也吓的不轻。
　　齐羽拎着煮好的水走进客厅，安静的给他倒了杯水后，在他身边坐下。“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私下里，他们算的上是无话不谈。
　　张起灵摇摇头。“很奇怪，我对这里好像……有点印象。”微皱了眉，对这些捉摸不定的感觉，他无法解释。
　　齐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不通就不要勉强，也许哪天一觉醒来你就会突然记起以前的事，说不定明早就能恢复记忆。”端着自己的杯子轻轻吹了几口气，“好久没闻到这么香的味道了。”
　　张起灵端起自己的杯子闻了闻，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哪有什么味。”
　　“就是没有味啊，没有怪味。”齐羽笑的开心。环境恶化的情况下，水质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去，就算经过了层层过滤净化，还是会有些淡淡的怪味，想来应该是化学制剂的味道。“好久没喝过这么自然香甜的水了。”含了口水在口中半晌才咽下，齐羽莫名的被感动了一把。
　　“说的你好像喝过自然的水似的。”张起灵失笑的喝了一口，山中地下水特有的甘甜清洌让他精神一振。“这水的味道……我喝过？”
　　“嗯，我们都喝过。”齐羽淡然的笑着，便不再开口，张起灵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坐了几个小时，直到第二班的霍思思和陈纬来换人。齐羽嘱咐了几句，告诉她们有水喝，两个姑娘开心的很。
　　看了客厅一眼，张起灵沉思了一会后便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觉醒来，大家简单的弄了点早餐。因为发现了未被污染的地下水，几个姑娘煮了好几壶，把每个人的水瓶都灌满。科技发展到今天，微缩胶囊已经不再只是七龙珠里天马行空的幻想，虽然没有漫画里那么精简，但他们现在用的装备全部收起后一个登山包就能装下，灌满水的水瓶收起后也就是一个乒乓球大小。
　　众人收拾妥当便准备出发，张起灵看着客厅，最后还是下了决心走到空架边，抬手推了推，没想到那架子看着轻，轻推之下居然纹丝未动。这架子果然有问题，张起灵微蹙了眉，将自己的背包放下，两手抓住架子使劲搬了半天，将架子移了半米左右就再也推不动了。
　　“张起灵，你在干吗？”发觉张起灵的举动，大潘走了过来。“该出发了，要是再遇上暴风雪，我们又得困在这里了。”
　　张起灵没搭话，仔细打量了一下架子后的墙面，原本平整的墙体因年代久远，已经出现剥落，本是很正常的现象，张起灵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按着墙壁，脑海中有个声音响起，“下面，下面”的叫着，当他的手指落在某处时，那个声音消失了。张起灵手上一个微微使力，就觉得手指下的墙砖一陷，墙上出现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凹洞。
　　“你干了啥？”见大潘和张起灵都围着架子边不动，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看见墙上的凹陷后，霍思思惊呼一声。“你把人家房子弄坏了！”
　　张起灵没理她，掏出一把小刀往凹陷的边缘一插，上下松动了一下后一挑，轻易的便撬了起来。众人一看，原来那是一块板子，板后巴掌大的空间里放着一张塑封着的纸片。张起灵用小刀将纸片勾了出来，众人一看不由吃了一惊：那是一张缩小复印的地图，从山脉走向看正是长白山麓。地图上用红笔蜿延的画了一条路线，仔细一看，起点竟然正是这座小屋。
　　“这该不是藏宝图吧？”队里唯一一个体型有点混圆的王胖子噗嗤一声笑道。
　　“你有见过藏宝图把路线画这么清晰的吗？”解泽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现在怎么办？这图里标的是进山的路线，可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与之相反。”吴哲盯着地图研究了半天，眉宇间藏了一丝忧虑。
　　众人一时没了主意。这间荒废数百年的屋里居然如此慎重的藏着一张地图，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人人都有探险欲，当然想去一探究竟。可他们毕竟不是探险家，他们还有任务要完成，一时之间难以抉择，不由看向大潘。
　　大潘拿着地图思考着。从红线划出的路线看，这条道路应该很隐密，不是轻易就能到达的，既然这样，不如先搁下，把他们这次的任务完成了再去也不迟。他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得到大多数人的同意，只有张起灵和吴哲皱着眉不说话，齐羽则看着张起灵等他做决定。
　　张起灵沉默的看着大潘手中的图纸片刻，突然伸手从大潘手中拿过了图纸。“我选这里。”挥了挥手中的塑封纸片，张起灵说出自己的决定，齐羽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到了他身边。
　　“这……”大潘一下犯了难。张起灵这样做等于在说即使脱队、即使放弃这次任务他也一定要先去走地图上的路线。他们本身就只是自由组成的探索队，没有任何强制规定，成员随时可以退出，但张起灵和齐羽的个人能力都很强，少了他们俩，今后的探索行动会麻烦很多，临时招人也不现实。
　　就在大潘犹豫时，吴哲破天荒的开了口。“我跟他们走。”吴哲站到张起灵身边，一向温和的脸上有种罕见的坚决。
　　一看三个男生都要脱队，其他人也不干了，折腾了几分钟后，大潘不得不更改计划：按地图路线，先进长白山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