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两两相忘》紫蕴青妍

1、序

　　【小哥又失忆了？！】胖子一脸被雷打了的表情咋呼着。
　　【是啊，从张家古宅出来就失忆了。】吴邪无奈的摇着头。好不容易将迷失在古宅里的人救出来，醒过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人也变得比以往沉默，吴邪花了好几天功夫才让张起灵不再防着自己。
　　【得，又得送到北京去住院？】胖子看着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的张起灵，挠着近乎光头的脑袋问。
　　【你还想让他再被人拐一次不成。】吴邪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算了，住我那吧，他要是想起什么了我们也好帮他，他要是想不起来，我那小铺子多养一个闲人还养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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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又失忆了？】电话那头胖子的吼声差点被嘈杂的人声淹没。【这才几个月咋又失忆了？】
　　【不知道，带他去了趟云南，本来有点起色了，可是……】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张起灵，吴邪语气里有说不尽的无奈。
　　【你没事带他去云南干嘛？】胖子继续吼，倒不是因为生气，他那实在太吵。
　　【……你在哪鬼混呢？】吴邪口气不善。他这正为张起灵又失忆的事急的焦头烂额，这死胖子居然在外面鬼混？
　　【这话说的，我远在北京，远水解不了近渴不是。】胖子似乎转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陪着笑说。
　　【算了，有空时你过来一趟，看看小哥能不能想起些啥。】吴邪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再这么下去，张起灵没恢复，他会先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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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失忆了吧，第几回了？】胖子看着电视嚼着花生，随口问着。
　　【不知道。】吴邪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潮，语调没什么起伏的说。自从张起灵在吴邪家里住下已经五年，这五年间，张起灵不定期就会失忆一下，有时是忘掉某些事，有时则是彻底失忆，时间一久次数一多，胖子已经见怪不怪，吴邪也渐渐习以为常。
　　【这次忘了多少？】拍掉手上的花生皮，胖子灌了口啤酒问。
　　【全忘了。】吴邪趴在桌上，这些年来连他这个一向话多的人也渐渐变的沉默起来。
　　【喂，你可得打起精神啊，连你都变成闷油瓶了，还有谁能逗着小哥说话啊。】胖子推了他一把，也不知是鼓励他还是损他。
　　吴邪沉默的点了点头。只是，他心里的苦累又有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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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了……】胖子看着窗外的雪花，突然轻轻冒出一句。
　　【……二十年了吗？啊，时间过的好快啊。】吴邪抱着暖手炉，轻声自语着。二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小老板，胖子也比二十年前更发福，张起灵失忆的次数倒是有所减少，只是每次一失忆就会很彻底。要说有什么没变的，就是张起灵还是一样的闷，相貌还是跟二十年前一样，连吴邪的相貌也仿佛定格在了二十年前。
　　【天真啊……你该不会跟小哥一样了吧？】瞄了眼一边沙发上睡着的男子，胖子有些担心的问。
　　【也许吧。】沉默了一阵，吴邪看向胖子。二十年的时间，父亲老了，二叔老了，三叔和解连环依旧不知所踪，胖子也有些老了，唯独他和张起灵，没有任何变化。不，吴邪心里清楚，他的相貌是没变，可他的身体却在变，他的身体器官、机体功能甚至比一个老人都差。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没有人明白。
　　【胖子，等开春了，我们再去一趟长白山吧，送小哥去那里，也许他再进一次青铜门，一切就都能结束了。】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吴邪做了个决定。他陪了张起灵二十年，可是他还能再陪他多少个二十年？等所有认识张起灵的人都老了、死了，张起灵该怎么办？不如趁着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事的时候，再为他拼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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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该死的天真，忽悠胖爷陪你们来长白山，原来是要胖爷我给你送终！】胖子也不怕引起雪崩，在长白山脚大呼小叫着。
　　【吴邪露出一个淡然无力的笑。我只能信任你了。】拍了拍胖子的肩，他转头看向一边微皱起眉的张起灵。
　　【小哥，这个你收好，以后万一哪天你又失忆了，就看看这个，也许能帮你想起些什么……如果你知道看的话。】吴邪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袋子塞到张起灵手中，张起灵皱着眉打开，里面放了一张存储卡。
　　【你录了什么？】张起灵看着掌心中的卡片半天，轻声问。
　　【你看了就知道了。】无力的笑笑，好困啊，眼皮快睁不开了，得快点把事情交待完。【胖子，我走后……你就把我封进这冰川里好了。本来想让你一把火烧了我，最好连渣都不剩，可这里找不到助燃的东西，干脆就好好利用这里的环境，我也来冰葬一把吧。】
　　【你丫个死小子，你都长生不老了，还火什么化冰什么葬！】看出吴邪脸色不好，胖子急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口是心非的咒骂着。
　　长生不老？不老是有了，长生却只是场幻梦，他和张起灵终究是不一样的。【胖子，对不住，以后的事就交给你了。】抱歉的说完这些话，看着旁边依旧面无表情的人，自己果然比他先走了啊。最后印入眼中的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罕见的震惊。
　　原来，你还是会有感情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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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了，不服老不行啊。】头发已经灰白的老人在年轻人的搀扶下缓慢行走在长白山麓，老人喘着粗气，偶尔嘀咕上两句。【下次，就得你自己来了。】
　　年轻人沉默的没有任何反应，墨黑的双眸淡然的看着前方。他并不知道老人要带他去哪，虽然老人说过去几十年每年都要带他来上一两趟，但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一路上老人跟他说了很多，他的名字，他的身世，他的本领，他们一起做过的事，还有即将去见的那个人的事。老人说几十年前他们三个是一起出生入死过好几回的铁哥们，为了帮他找回记忆，那个人付出了很多，最后搭上了自己的命。
　　【我一直以为我会是最先走的那个，毕竟你们二十年都不见老。只可惜，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张起灵，他竟然是最先离开的那个。】老态龙钟的胖子叹息着世事无常。吴邪走了差不多快三十年，这三十年里，张起灵一失忆，他们就会上长白山走一遭，时日久了，上了年纪的胖子经不起频繁奔波，便收拾了北京的盘子，带着张起灵搬到了长白山附近居住。
　　不知是不是吴邪的死在张起灵的内心深处打上了过深的烙印，之后虽然他一再的失忆，但他没有再像早年那样一心想要找到答案解开自己身上的谜，他安静的呆在家里，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眺望远方的山峰。
　　【把图画详细些，下次你得自己跟着图纸走了。】偶尔停下休息时，胖子会叮嘱张起灵把一路走来的路线标注清楚，他知道，下次张起灵再失忆，自己是绝对没法陪他再进山了。
　　又过了几年，胖子也走了。张起灵按照胖子的遗言将他火化，骨灰撒进了山里。
　　数月后，附近的人发现小屋里住着的年轻人不知何时不见了，之后再也没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