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受跑得快》两元

32、寻找恋人的一百种方法（中）

　　于是月老又收到了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附件中视频中的女主角更加变本加厉地受到虐待和伤害。
　　劫持了白芸的反社会激进份子宣称，如果他继续拒绝交付赎金，那么下次的视频绝不仅仅是把人质头像P在啄木鸟公司出品的神奇女侠衍生电影片段上这么简单。
　　此外，劫匪还非常贴心地在邮件最下方留下人质网银账号和密码，并告知了绑定相关账号的手机位置，仿佛担忧被勒索人经济紧蹙，实在拿不出钱就这么放弃了。
　　月老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久，依旧把邮件转发给悟真。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直到“轰！”的一声，客厅的天花板垮下来，火花与扬尘从缺口处往寝室涌来。
　　三个苗条纤细的身影从尘埃中出来。
　　分别是脸上带着冷漠的存在主义忧郁表情的鬼母、近乎机械主义的偏激理智主义者表情的白芸和恶毒表情的燕子，三位女士犹如霹雳娇娃般戏剧性地出现在捧着抖音，观摩网红少年科普搭讪技巧和聊天套路进修的红喜神跟前时，把后者吓了一跳。
　　燕子随意地扫了眼屏幕上的内容，表情由恶毒向恶心转变。
　　“所以说，”燕子说，“我本人是不相信备胎转正的，就算坚持得再久（她转向白芸），或许就先暂时这么将就着上路，可是一旦有了标准胎还是会立马卸下……大家都懂得，备胎就是临时工具，这点道理还是要明白的。”
　　顿了顿，杀马特少女指着网站根据用户喜好推荐的网红女孩，不合时宜地继续给直接杀上门讨说法的门徒做思想教育：“人家不喜欢脸上没有玻尿酸的女人。”
　　白芸没有理睬她，而是走近错愕渐渐减缓的心上人床前，低声下气地问他。
　　“你爱我吗？”
　　在她问这话的时候，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必要被放的火已经蔓延至房门，吞噬着结界外的家具和家电，墙上他从埃及带回来的纸莎草画，镜框面上的玻璃喀拉响。
　　门徒身后的火光染红一切。
　　此时让月老比对房子着火更在意的，是白芸怎么在这，饿鬼界鬼母和猫头鹰同盟的人怎么在这，以及她们为什么在这。
　　“你爱我吗？”她又问了一遍，“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视频网站中的女神仍在跟着歌，比划着简单的动作，可当白芸问月老究竟爱不爱自己的时候，女神身上的聚光灯就被抢走了。
　　闪光灯打在白芸脸上，她流露出专注的表情、憧憬的表情和一点悲伤的表情。
　　本该点头点头，虚以逶迤拖延时间的月老，下意识地说了别的话。
　　“和我有关吗？”他迟疑地看了看突然闯入的访客，思考着对方执着的问题和客厅的熊熊大火，对所发生的一切都感到难以置信。
　　“什么？”
　　“我是说，那些视频，勒索信和这火，”他指着正在客厅中肆虐的火，隔壁住着的同事正拿着撑衣杆用力捅他的窗，大声提醒他宿舍着火了，让他最好及时处理一下，“被绑架找警察，找你家里人，就是不该找我，我和你只见过几次，比陌生人熟悉一点，为什么找我，还来我住的地方放火？”
　　这个姑娘所干的一切都如此魔幻现实主义，其出发点难道只是因为“我爱你”？
　　月老无法信任她，女权同盟会兼境外势力代理人的身份使他本身就对其充满警惕，更别说眼下和她一块出现的猫头鹰联盟骨干成员这层更为复杂的关系。
　　“别这样，”他摇摇头，“我不喜欢。”
　　他这番言论就像免责声明，一下推翻过去对白芸的关心，仿佛那只是出于男性保护女性的本能，一种普通的异性交往关系，体现其风度的基本礼仪。
　　事实上，那确实如此，只是白芸被单方面打动，以为那是爱，一股脑瞎折腾出这么多事来。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恋爱和婚姻，或者和某个无法理解的人，去建立亲密关系，我是说真的，一点都不，”心上人的疏离、嫌弃和婉转的拒绝令门徒满心失落，不得不局促不安地拼命压抑内心汹涌得快要满溢的伤感，去表述内心的真实情感，去述说她的爱，“但在遇见你之后，和你交谈以后，就在某个瞬间，就觉得应该和你长相厮守，恨不得我们的婚礼尽早举行，天天在一起，夜夜在一起……无论你在哪，你在做什么，生气或悲伤，我都会一直一直，诚实地，真诚地，完全地爱着你。”
　　白芸将刀子抵在他胸口，命令他跟自己走。
　　“我早该说出内心的真实感受，由始至终，我都爱着你，即使你不爱我，可是只要我们能相处上一段时间，你再来决定是否爱我，和我走，”她要将他带走，“我们即将要成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性当家作主的国度，在那只有阶级贵贱之分，没有性别歧视，你让我的人生完整了。”
　　“新的国度？你和洛基——和反社会革命分子、和炼狱是什么关系？”被挟持的月老终于从混乱的关系中渐渐理清思路，“不要相信他们，激/进/左/派成立的共和国，本身存在严重的学理缺陷和极化思维，那些连地狱都去不了的哲学家、诗人和革命者，擅长利用其极端民族主义、民粹主义和刺激底层民众的现实指向，他们在利用你。”
　　“可是如果失业就业的生活压力持续加大、贫富差距长期客观存在，炼狱倡导的那套民粹主义根本就不需要煽动，”白芸不以为然，“我们也不过是为了逃脱困住我们生活的活死人墓在努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