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受跑得快》两元

31、寻找恋人的一百种方法（上）

　　两个男人，一黑一白，步调一致地搭乘着地铁准备前往开发区商城看新上的超级英雄电影。
　　他们比普通人高出一个半脑袋，好多人只到他们胸口，可走在川流的人群间，居然没人格外留意他们一下。
　　“她们凭什么觉得，我离开地府，还要自己掏钱，去看一部明明可以，坐在自家沙发上就可以看的电影，还要感恩戴德，开心得不得了？”白皮肤的穿黑色T恤的白无常对同行的同事说，“尤其在这鹤唳风声的紧张关头。”
　　黑皮肤的穿白色T恤的黑无常则对他说:“我以为我们是来相亲的？来见见‘寻找恋人的一百种方法’上认识的女孩，看看电影，约她们吃顿法国菜……”
　　“网恋奔现不现实，”白无常打断他，“尤其当你下定决心追求她，却发现她实际上对你没有想象中的吸引力时，那种情况很尴尬，你不得不花时间去哄着对方，就像应付一份不想干却又不得不干的工作，囤在那里，浪费时间……对了，你听说了吗？折叠区又开始出现暴/乱了。”
　　“不要信谣传谣，上面盯着呢，”黑无常不安地上下左右各看了一眼，才回应他，“我们得注意措辞。”
　　“说得好像换个说法，矛盾就不存在似的，”白无常握着扶手，靠着那根不锈钢钢管，“粉饰太平掩盖不了问题，亚萨园的阿萨族神灵的门徒被绑架了，斗战胜佛的婚恋课题被终止，实验对象遭遇暗杀，虽然那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往生再活一次，可负责那片区的同事反映，柳树妖生前遭遇过折磨，完全废了道行，还丧失了心智，地方政府失去了一个有分量的，反动分子中的友好派，这还只是个开始，冰山的一角就要从上仙们强行开发折叠区，激怒当地的土著神明开始融化了，还会有很多事情冒出来，你说，他们干嘛非要去动别人的奶酪，百年前跟随异族军队入侵的外来神明引发的骚乱和破坏才刚结束，几十年前被世俗世界去神明化的文化动乱历历在目，紧接着就是职务和岗位的变动，炼狱策反差点引发的政体改革上仙叛逃，好不容易安静了十年，信仰区规划才尘埃落定，好多基层员工的福利问题还没细化解决，就想着，继续扩张，获取更多的税区来解决日愈紧张的财务问题，以缓解就业压力和公民福利，或者干脆就这么把问题公开，转移公众不满，喊喊众志成城的口号，制造新问题来缓和本身存在的问题。”
　　“我们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蛋糕就这么大，可等着分蛋糕的人却在不断增多，要么去抢，要么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样扩张，”黑无常认为同事的观点过份倾向于无政府主义了，太过关注个体的自由和平等，渴望消除政府以及社会上或经济上的任何独/裁统治关系，可事实上，弱肉强食才更符合民族利益和历史发展进程，“这已经不是孟德斯鸠种豌豆的年代，处处是信仰荒芜的的新大陆，既然境外势力都已经渗透进来，倒不如我们自己动手，合理规划，有章法地开发。”
　　“肥水不流外人田。”
　　“对。”
　　他俩沉默了一下，地铁到站了。
　　白无常和黑无常随着人流走出站口，与天启四骑士中的战争擦肩而过。
　　黑无常回头看了那位红头发的外籍女士一眼，却被白无常给拉走了。
　　“快点，”后者看见1号门那站着的两个姑娘，催促黑无常，“我们得在电影开始之前找到她们。”
　　地铁站出口的大屏幕上，广告下方正滚动着只有非凡人才能看到的仙界时政新闻。
　　“……H市冲突双方不会‘面对面’聚谈征地问题调解及人质交换协议……亚萨园代表雷神索尔对外界表示，亚方愿积极推进与该团体的人质交换工作，期待尽快同天庭达成新的人质交换协议……大约200名示威者聚集在H市公安局附近举行抗议活动，要求政府就开发区旧城改造推进计划引发的社会动荡和冲突公开致歉，并作好该计划支持者家属的人身的安保工作，稳定社会秩序……”
　　白芸关掉了电视。
　　她很生气，月老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照邮件中的指示那样，带上赎金单枪匹马来救她。
　　这让她沦为同盟会那群老阿姨的笑柄，也让她当了好几天猫头鹰联盟知情者饭桌谈资上的主角好几天。
　　“搞不定他，就搞死他！”一个阿姨建议道，“爱情就是场博弈，谁弱谁领盒饭。”
　　被教育的对象神色凝重起来，阿姨便指着坐在长沙发那头的鬼母：“如果觉得找到了一个宜家宜室的合适对象，无论对方是直是弯，都要不折手段地拿下来，每个男人表面上都纯良无害，其实内心各有算计，要么周旋在花草中乐不思蜀，要么爱情谈得很聪明，看似清心寡欲，实则血液骚动，与生俱来的社会地位和生理优势让他们拥有自己独特的一套价值观，只要觉得是想要的，他们可以完全不care社会习俗道德法律，就算是出柜，或者瞒着你没事约一发，被你发现后，他只会搁下一句‘你们懂个屁’，继续追逐他们的欲望，继续不走寻常路，没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对自由的向往。”
　　又一位阿姨凑过来，她非常赞同刚才那位阿姨的话。
　　作为身处中年危机、孩子青春期和外室不断逼宫的糟糕处境下的职业主妇，她对此深有感悟甚至认为男人对家庭的关注欠缺和维持夫妻亲密关系的虚以逶迤是所有悲剧的源头。
　　“妻妾成群，娶一人扶正，”她语重心长地用过来人的话发表她悲伤婚姻所生的感悟，“他玩心，你玩命，喏！”
　　她朝鬼母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心软的女人，即便实际又独立，一旦爱情中落了下风，遭遇算计，还狠不下心来及时止损，被困住的始终是自己，当时真可惜，那个没担当的懦夫居然没胆子和她私下约出来，谈判也没能达成和解，我就说不该相信男人会主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们只想着逃避，想着从什么地方再弥补，现在得再想办法让他再出来，能不能把你小情人叫出来的时候顺便把他一块捎上？同盟国成立需要祭品和仪式感……”
　　被当着面当谈资讲论的鬼母，从冥想中回神。
　　新国度的未来二把手，并未对刚才的话生气。
　　她知道那只不过是姐妹们对她软弱的不作为和那时那地无法直接掳走鬼王的忿忿。
　　“可以更换，”她拿出一面和鬼王持有的一模一样的铜镜，给众人展示战利品，“傲慢、嫉妒、懒惰、愤怒、贪婪、暴食和淫/欲，七个重大恶行的罪人替换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完成仪式。”
　　“那之后呢，”阿姨们看着铜镜中遭遇仙人跳的男人们，个个年轻英俊，仪表堂堂，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娶他还是奴役？”
　　鬼母没有回答，白芸便把话题扯开。
　　“他是我的，”她指的是月老，“其他人你们自己分。”
　　她又有了别的想法，打算最后再试探一次对方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