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冰与燃焰》hylinone871

5、第 5 章

　　5：数据帷幕下的暗潮与孤独的链接

　　“净室监控显示他的核心活性还在持续微弱下降，临界点随时可能突破。哨兵塔已经启动最高级别的生理维护预案。”

　　他声音低沉，“但是……纯粹的维生维持不了多久。塔里最顶尖的向导和精神科学家都束手无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罗勤耕和罗非，说出最关键的信息：

　　“联盟那边的评估报告……应该已经出来了。夏尔星域的‘深蓝先知’中心。一位叫白宇的高级向导。”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精光，“不管联盟那边最终决议是什么……少将的状态，他的位置，都是帝国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战略资产。我们必须准备一个……‘接收预案’。无论他是否清醒，无论联盟的向导来不来，‘母本’……绝不能落入联盟手中。如果联盟拒绝送人过来……”

　　罗浮生没有说下去。

　　但书房里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罗勤耕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黑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庄园里那片模拟的人造星空穹顶，仿佛穿透了无数光年，看到了那个寂静深处、生死未卜的帝国利器。

　　罗非收起了放大镜，他的眼神变得如同精密的探测仪器，开始在脑中推演获取“母本”或者干扰联盟方案的各种可能性路径。

　　而罗浮生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铁血气息，如同无形的宣言：帝国少将朱一龙，这枚悬挂在深渊边缘的“最高母本”，无论生死，都终将属于帝国。

　　而即将到来的夏尔星系联盟特派专员（如果会有的话），或许面临的，将不仅仅是一次医学救援，而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来自帝国军警力量的——捕猎。

　　寂静无声，却杀机四伏。

　　帝国京都星，“寂静方舟”深层净室。

　　纳米材质的墙壁吸收了一切杂音，唯余生命维持系统最基础、低沉的脉动，如同巨兽沉睡的心跳。

　　空气冰冷如实质，凝滞得让人窒息。

　　朱一龙站在那扇被厚重意念冰层完全覆盖的“窗”前。

　　冰层并非均匀，厚度不均，有的地方如磨砂玻璃般微透，映着室内微弱的模拟光，在冰晶内部折射出诡谲迷离的光晕；有的地方则厚实如同万年冻土，将外界彻底隔绝，只留下一片令人绝望的乳白。

　　他没有试图去看“外面”。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这层死寂的冰壳，穿透了净室厚重的墙体，穿透了大气层与深邃的太空，落在某个遥远未知的坐标上。

　　一个微弱、温暖、带着雀跃感的意念，正小心翼翼、略带试探性地触动着净室内这近乎凝固的能量场。

　　是它回来了。

　　朱一龙缓缓闭上眼，将最后一丝微乎其微的意念之力剥离出来，如同轻抚一根无形、坚韧却极度脆弱的弦。

　　一道极其微弱、无形无质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并非攻击，而是一道“门扉”的开启信号。

　　瞬间，那股雀跃感清晰了百倍，一个散发着柔和暖白光芒、形状模糊不定的精神虚影——如同幼兽般活泼的精神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净室之中，穿过物理的阻碍，围绕着朱一龙轻盈地转了一圈，最后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腿侧。

　　朱一龙嘴角极其轻微地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精神体传递回来的那份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喜悦。

　　这种因联结而产生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正向反馈，是他在这冰冷死寂中感受过的、为数不多的鲜活存在证明之一。

　　精神体雀跃地转了几圈后，便安静下来，如同一团温顺的光，蜷缩在朱一龙脚边的阴影里，汲取着他体内逸散出的、如同星火般微弱的精神力。

　　朱一龙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净室唯一的家具——悬浮病床旁的金属床头柜上。

　　那上面并无寻常病人的杂物，唯有一摞摊开的、质感特殊的文件。

　　不是光屏，而是经过处理的、能承受极端环境干扰的亚光合金纸。

　　这厚厚一叠，是经过哨兵塔信息过滤局多重加密和解密授权后，送进来的、涉及核心机密等级的情报汇总，关于他目前处境以及与之关联的种种。

　　他几乎是一页页“看”完的。

　　资料首页便是“沈巍-嵬”部分的交叉对比报告，严谨得令人发冷。

　　记录了沈巍（联盟科学院首席研究员）从学习经历到近期参与“跨域神经联结”项目的所有公开与非公开活动轨迹；而嵬（联盟深蓝守望者舰队退役高级向导，代号“山鬼”）的资料则充斥着大量的医疗术语和触目惊心的数据图表——

　　“感官失衡指数”、“精神海熵度”、“神游症发作频率统计”……一个辉煌的战绩表之后，是漫长而绝望的坠落曲线。

　　两者唯一的强关联项是：挚友、可能的“锚点”。

　　这份报告冰冷地昭示着：白宇，是嵬理论上、亦是联盟内部资源倾向下“最优化”的适配选择。

　　夜尊和鬼面的资料紧随其后。

　　这两位同属联盟科学院核心小组的研究员（同样也是高级哨兵），近期在信息网络中的活跃度异乎寻常。

　　他们多次越级访问了帝国公开的“基因公开库”底层数据，查询频率和深度远超常规研究所需。

　　甚至有几条需要极高权限的溯源记录显示，他们曾短暂接触过帝国“最高母本计划”的外围档案日志（SSS级加密的防火墙竟然被他们擦到了一角）。

　　哨兵塔情报分析部的结论只有一个词：“高危兴趣”。

　　迟瑞的资料相对单薄。

　　一个帝国中型商业集团的掌舵人，社会背景清白，但在其名下物流公司近期“非常规路线”记录中，情报人员敏锐地捕捉到一处疑点：

　　一支本该前往邻近贸易星域的迟家小型商船编队，航向曾出现短暂的、未经报备的、指向帝国边境某个废弃跃迁点的异常偏转。

　　那个跃迁点，通往的地方是——哨兵塔记录中标记为“未勘探星域——疑似存在‘古代遗迹’信号”的区域。

　　这个关联指向不明。

　　罗浮生（帝都警备司令哨兵A级）、罗靖（罗勤耕，帝国经济部次长）、程慕生（帝国外务部某司司长）、井然（帝都星著名建筑师）、金铁心（原哨兵塔七席之一）、宫铁心（帝都星著名私人安保公司创始人）、冯豆子（帝国能源部某处处长）、何开心（帝国科技研发署高级工程师）、林风（边缘星球小城主）、柯泽（帝国某医疗集团高管）、胡杨（帝国边防军少校）、孙如柏（帝都星环境管理署副署长）、岑子墨（帝国传媒集团总裁特别助理）、庞嘉（自由雇佣兵组织“狼群”首领）、蒙少晖（帝国星际矿业巨头子弟）、樊伟（帝国海军少校）、杨志（帝国科学院一级研究员）、吴邪（古董与稀有文献商人）……

　　林林总总三十余人，身份各异，地位悬殊。

　　他们看似无关的个人生活轨迹、社会关系、资产变动、通讯频率……在情报分析师冷静的笔触下被逐一铺陈、归类、交叉比对。

　　就像织就了一张巨大而细密的网。

　　哨兵塔信息局的庞大机器，正试图从这些庞杂的日常碎片中，筛选出任何可能与“最高母本异动”、“跨域适配方案”、“密宗遗留计划”相关的蛛丝马迹。

　　结果？大部分是“无明确异常，需持续关注” 或 “关联性弱，优先度低”。

　　只有罗浮生的报告里标注了一句：“对‘最高母本’情况高度关注，曾多次利用权限查阅‘寂静方舟’外围安保日志（未触及核心），动机存疑：忠诚度待考？”

　　朱一龙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个个名字和结论。

　　这些情报，是他维持对外界感知的“窗口”，也是他判断局势的基础。

　　帝国和联盟，如同一张巨大的棋盘，这些人，便是位置各异的棋子。

　　在这堆冰冷、充斥着官方术语和分析的纸张最上面，单独压着一张质地明显不同的纸——浅黄、粗糙、带着手工纤维的触感。

　　这是通过某个早已尘封、但从未真正停止运作的秘密渠道，避开了所有官方耳目，直接递到朱一龙手中的。

　　纸上没有华丽的花纹，没有复杂的图案，只有一行行手写的名字。

　　墨迹有些陈旧，但字迹锋利而稳定：

　　公子景

　　神子月

　　小鬼王

　　鬼王（双生）

　　花无谢

　　连城璧

　　嬴稷

　　傅成勋

　　傅红雪

　　朱厚照

　　齐衡

　　洛怀风

　　沈巍

　　夜尊

　　鬼面

　　……

　　这是一个部分名单。

　　一份属于遥远过去、“大撕裂”战争最混乱年代，被那个名为“密宗”的组织秘密带走的胚胎、以及这些胚胎“记忆投射”资料所属源头的历史人物名讳清单。

　　这些名字，如同一把把钥匙，对应着现今帝国与联盟疆域内众多精英的基因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