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卡利亚书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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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空间并非在撕裂，而是在收束。
当那种被巨手反复揉搓的扭曲感终于褪去时，雷古勒斯的双脚陷进了冰冷的实地。他身后的异次元之门并未发出告别的余音，那蓝金色的光辉在黑暗中猛地收缩、坍塌，最后凝结成一个毫无温度的光球，悬浮在空中。
雷古勒斯没有动。出于谨慎的本能，他先是屏住呼吸，任由如丝绸般的感官在死寂中如蛛网般铺开。
这是一个纵向延伸的、极其深邃的挑空空间。四周的灰白石壁被漫长的岁月剥蚀，空气中翻涌着腐朽纸莎草的陈旧、被稀释过的墨水微苦，以及一种……如毒素般渗透进骨髓的、属于湖泊的湿冷。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前方。
那是一座如同祭坛般的圆形基座，繁复的几何纹路在地面交织，那是关于星辰轨迹与万有引力的古老逻辑。而原本应该妥善存放在艾歌包中的卡利亚颠倒像，此刻正沉默地伫立在基座中心。
它被激活了。幽邃的蓝光从雕像的裂隙中渗出，某种庞大到足以颠覆世界轴心的魔力正以此为圆心，向整座高塔进行一场无声的、霸道的宣示。
雷古勒斯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雕像看了三秒钟。
“站在原地，不要乱跑，不要乱摸东西。”
这是他在他们走进传送门前，咬着牙对某人下达的最后通牒。
我就知道。雷古勒斯在心里冷冷地想道，连叹气的力气都省了。指望西里斯·布莱克能乖乖听话，就像指望一只嗅嗅能路过金库而不进去一样，从神奇动物学角度来说就不可能。
不用想，肯定是西里斯那个家伙，一落地就觉得“既然有台座又有雕像，那肯定是要放上去看看会发生什么”，然后就把艾歌拽走了。
“……真是个混蛋。”
他低声吐出这句诅咒，修长的手指抚平衣领上褶皱，那动作优雅、精准，却带着一种近乎深入骨髓的强迫感。
他转过身，看向原本该是“入口”的方向。
那一刻，世界在他眼中分崩离析。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感到了一阵强烈的、生理性的眩晕。
高大的拱形窗外，造物主的笔触被粗暴地抹除重绘。
湖泊悬于苍穹，夜空陷于深渊。
原本该在脚底深处的德文特湖与温德米尔湖，此刻化作了一块巨大、沉重且深邃的蓝宝石，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悬在头顶。湖水在倒悬的重力下泛起幽微的粼光，仿佛某种巨兽的鳞片。而本应遥不可及的夜空，却在雷古勒斯脚下的万丈深渊里沉睡，星辰在裂缝中闪烁，像是一场永不谢幕的葬礼。
这里是卡利亚书斋（Carian Study Hall）。一个被颠倒像强行扭转了重力与空间法则的异度领域。
雷古勒斯踩在石板上的每一声清脆回响，都在这个空旷的灵堂里被无限放大。偶尔传来的闷响——那是厚重书卷从“地面”坠向“天花板”的悲鸣，或是某种隐匿在阴影中的、拍打着残破羽翼的幽灵。
他从长袍内侧取出了那盏“月光飞蛾提灯”。
手指在黄铜罩上轻叩，沉睡的飞蛾振动羽翼，洒下冷冽的银蓝色光尘。这光并不温暖，它只是将黑暗驱赶到角落，照亮了雷古勒斯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雷古勒斯提着灯，停在了原本应是升降梯井道的位置。
在正常的世界观里，这里本该通往深邃的地底；但在卡利亚的逻辑里，这里成了通往“天空”的咽喉。因为重力的颠倒，原本用来上升的平台此刻正死死地扣在几十米开外的上方，像是一个悬在半空的、巨大的、极具嘲讽意味的句号。
“路断了。”他低声对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餐厅发现少了把叉子。
但这并不能阻止一个布莱克。他那双冷峻的灰色眼睛迅速在破碎的阴影中勾勒出一条行进路线。
他收起提灯，将其扣在腰间的皮扣上，随即纵身跃上了墙壁边缘的一排石梁。在重力反转后，原本那些华丽而无用的哥特式拱顶装饰，此刻化作了狭窄却可靠的悬空步道。
雷古勒斯在这些“建筑的肋骨”间轻盈地穿行。他不得不感谢家族里那些名为“高贵纯血的礼仪教养”、实则是为了让继承人在宴会上站得更稳的平衡训练——虽然在过去的时间里，他和西里斯更倾向于把这些训练演变成某种在格里莫广场屋顶上的、随时会折断脖子的体能较量。
“看来家族唯一的遗产，就是让我们在面对这些建筑灾难时，不至于摔成一滩体面的肉泥。” 他贴着冰冷的石壁移动，衣袍在倒灌的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只逆行于深渊边缘的巨大蝙蝠。
当他转过一道倒悬的拱门，一股混杂着硝烟、腐肉以及高浓度魔力焦灼的腥臭味，如重锤般砸中了他的嗅觉。
借着月光飞蛾散落的微光，雷古勒斯停下了脚步，低头审视着他的“发现”。
那是“指头怪物（Fingercreeper）”。
前方的步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具畸形尸体。这些东西即便在异度空间也显得过于挑战审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巨大断手，指关节上覆盖着粗硬的黑毛，指缝间还点缀着几枚镶嵌了劣质宝石的戒指。
雷古勒斯像一位严苛的评论家，面无表情地进行着现场复盘。
其中一只被烧得通体焦黑，蜷缩成一团炭化的枯枝，空气中那股令人反胃的焦甜味提醒着雷古勒斯——这是艾歌的手笔。那种金鱼草特有的、温和却持久的燃烧，是她在惊恐中最后的礼貌。
而另外两只，遭遇则要暴力得多。
它们的手掌核心被一种强横的魔力直接贯穿，碎裂的骨片与干涸的液体呈放射状喷溅在石壁上。那是卡利亚贯刺留下的痕迹。
“这种不计后果、且充满了‘美学浪费’的破坏力，只能是西里斯。” 雷古勒斯在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目光却愈发冷冽，“他甚至连给怪物留个全尸的耐性都没有。”
确认了两人还活着、且西里斯正处于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状态后，雷古勒斯跨过那些令人作呕的断指，继续向书斋心脏地带迈进。
前方的空间豁然开朗，原本的书斋大厅此刻变成了一个足以吞噬光芒的巨型深坑。几座孤零零的石桥像残缺的琴弦，横跨在倒悬的星空深渊之上。
就在雷古勒斯的右脚踏上那座石桥的瞬间，原本如坟墓般死寂的空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近乎失声的怒吼撕碎。
“闪开——！！！”
是西里斯。
在那一毫秒里，雷古勒斯的身体展现出了一种超越思维的、近乎动物性的警觉。那是他在‘手提箱’安全屋的生境空间内，无数次与哥哥的对练中练就的本能。
他没有任何抬头确认的动作，身体甚至在听到声音之前就已经做出了折射式的规避。
“嗖——！！！”
一道刺眼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蓝光瞬间填满了他的视线。
那是发自灵魂层面的尖啸。一发裹挟着星辰魔力的巨大长箭，擦着他的右脸颊呼啸而过。那一瞬间产生的真空压力像是一把钝刀，狠狠地在他的面部刮过，带走了皮肤的热量。几缕断裂的黑色发丝在空中划出扭曲的弧线，瞬间被魔力的余波绞碎。
“轰！！！”
雷古勒斯身后那根足以支撑整层建筑的石柱，在这一箭面前脆弱得像块饼干。辉石能量炸裂开来，瞬间生长的晶簇将花岗岩顶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雷古勒斯单手撑地，姿态狼狈却极其高效地在桥面上平移了数米。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撞击，像是要撞破肋骨。
如果他刚才慢了半秒，现在的脑袋就已经像那根石柱一样开花了。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大箭飞来的方向。
在深渊的另一端，在那片倒悬的阴影与月光交织的尽头，一个幽灵般的身影正缓缓浮现。
那是一位戴着夸张的石制面具、身披斗篷的魔法教授。她正优雅地保持着拉弓的姿势，那张由辉石魔力凝聚而成的长弓闪烁着不详的波纹。下一秒，这位沉默的处刑人再次从空气中抽出了一支足以洞穿命运的长箭，箭尖稳稳地指向了雷古勒斯的眉心。
“没完没了了是吧！”
西里斯的咆哮在空旷的倒悬大厅中激荡，像是一串炸裂的重低音符。就在那发足以洞穿灵魂的大箭钉入石柱的余波尚未消散时，他已从藏身的石梁后猛然弹起，卡利亚骑士铠甲的战袍在倒错的重力中逆向翻涌，像是一面猎猎作响的战旗。
“尝尝这个！你这只会躲猫猫的幽灵！”
他身法诡异得令人发指——那是源自莫托纳利传授的‘备前阴流’，一种将“斩击”与“欺骗”艺术化结合的步伐。他在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倒悬石梁上疾驰，皮靴扣击石板的声音清脆、密布，带着某种毁灭性的节奏感。
手中的短刀毛利藤四郎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卡利亚迅剑（Carian Slicer）！”
西里斯通过星石护手将狂暴的魔力强行灌入刃身。随着他的挥斩，一柄由湛蓝色辉石构成的、数尺长的半透明光刃从短刀口暴涨而出。
那是一次完美的近身突刺，带着他那种“哪怕是梅林挡路也要先砍一刀”的狂野。光刃直取幽灵那双紧握星光长弓的手腕。
面对这种近乎自杀式的近身压制，幽灵那张石制面具后的眼孔中第一次闪过紊乱的蓝光。她被迫放弃了对雷古勒斯的二次狙击，半透明的身形向后折出一个非人的角度，那支正在凝聚的魔力大箭在指尖颓然散去。
“就是现在！艾歌！菲兹！”
西里斯落地受身，借着反转重力的惯性在天花板上滑行，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合攻指令。
艾歌早已伫立在阴影的边缘，那双湖绿色的眼眸中，少女的温柔已退居幕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澄澈。“物理攻击无效……那就用这个。”
她放弃了那些充满生机的植物种子，因为在幽灵面前，实体的生命力软弱得如同废纸。她将双手交叠在心口，金白色的火焰在她指缝间升腾，带着某种神圣而古老的威压。
“以月之少女塞伦涅之名——圣火术（Sacred Flame）！”
与此同时，趴在她肩头的仙女龙菲兹发出了尖锐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鸣叫：
“——叽！！”（尝尝这个！）
一颗金红色的连珠火球从菲兹口中喷涌而出，那是纯粹的元素暴力；而艾歌召唤出的、从虚空中垂直落下的神圣光柱，则是秩序的降临。两股力量一左一右，如同神灵的双指，试图将正处于后仰僵直状态的幽灵彻底抹杀。
然而，就在圣火即将触碰到那层残破长袍的一瞬间——
“啪里——！”
空气中传来一声极度清脆的爆鸣，像是有人在寂静的葬礼上捏碎了一只昂贵的波希米亚水晶杯。
没有任何预兆，米丽安的身体被一层青白色的磷光包裹，随后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瞬间坍塌成无数细小的辉石粉尘。
〈米丽安的消失（Miriam’s Vanishing）〉。
圣火与火球在空荡荡的石壁上炸裂，留下了一道焦黑的残像。
“啧！这泥鳅一样的职业操守！”西里斯一刀挥空，在空中一个轻盈的翻转落地，烦躁地甩出一个凌厉的剑花。
还没等他抱怨完，在他头顶（原本的地板方向）的一处倒悬书架上，一点冷冽的蓝光骤然亮起。幽灵如鬼魅般重现，手中的长弓几乎在现身的瞬间便已满弦。
“嗖——！”
那是一记阴冷且毫无声息的背刺狙击。
“西里斯！背后！”
西里斯在尖叫声中凭借肌肉本能拧过身躯，抬起星石护手强行格挡。
“当！！”
沉重的魔法箭撞击在护手激发的卡利亚式奉还，发出的闷响在深渊里激起层层回音。尽管防住了身体，但那恐怖的冲击力依然将他在半空中撞得失去平衡，狼狈地在滑腻的石桥上滑行出数米。
“可恶！！”
西里斯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头顶那个飘忽不定的身影大骂：
“该死的幽灵！有本事像泥鳅一样滑来滑去！有本事下来单挑啊！”
幽灵并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她只是静静地漂浮在那个令近战法师绝望的高处，手中的长弓再次拉开，这一次，她似乎准备释放那种覆盖性的魔法。
局势陷入了被动。在这个上下颠倒、掩体稀少、且敌人拥有无限瞬移能力的空间里，单纯的冲锋只会变成活靶子。
而在战场的后方，雷古勒斯·布莱克始终站在一根石柱的阴影中。
他那张苍白的脸在月光飞蛾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冷峻。他甚至没有举起魔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幽灵消失又出现的频率。
他在观察。
“瞬移并非神迹，只是另一种维度的逃避。”雷古勒斯在脑海中快速修正着战术模型。消失伴随着辉石的破碎音，说明需要媒介；再现前有魔力扰动，说明需要定位。而且……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错综复杂的拱廊。
“她每次出现的位置，都是视野最开阔、且我们短时间内无法利用重力落差到达的制高点。这不是随机，这是由于思考而产生的‘最优战术选择’。”
既然存在逻辑，那她就是可以被捕获的猎物。
雷古勒斯的手指轻轻伸进了藏在礼服袖子里的龙皮暗袋，通过共感网络，他的声音在西里斯脑海中响起。
“西里斯，别像个被金加隆戏耍的嗅嗅。你是诱饵。”
“哈？你说谁是诱饵？！”西里斯在桥对面怒目而视，但身体却诚实地压低了重心。
“听着，下一波，继续你的冲锋。但不要用全力。”
雷古勒斯转向艾歌，那双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令人生畏的光芒：
“艾歌，我需要你的‘眼睛’。不是看她在哪里，而是看——她‘想’去哪里。”
“在她消失的那一瞬，把她灵魂落脚的那个坐标，通过共感网络投射给我。”
艾歌愣了一秒，随即，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她闭上眼，开始深度感知：“我会抓住那个瞬间的。”
雷古勒斯缓缓抽出太刀。
一期一振出鞘的声音，清绝得如同冬夜的第一场落雪。
“好。”他盯着高处那个再次拉弓的幽灵，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优雅的弧度。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是她的瞬移更快，还是我们的‘预判’更快。全员，准备。”
“——狩猎开始。”
随着那声冷彻心扉的指令，紫色的仙女龙菲兹率先化作一道流光溢彩的残影，像一颗逆流而上的流星，直冲向那座悬在万丈深渊之上的“天花板”。
菲兹悬停在深渊的最中心，那双黄金般的竖瞳剧烈收缩，每一片紫晶鳞片都成了捕捉魔力残响的雷达。
艾歌的双眼紧闭。她将浩瀚的感知力通过菲兹作为中继站，瞬间化作一张透明且致密的巨网，向着每一个倒悬的角落疯狂扩张。在她的灵魂视界里，原本死寂的石块、倒悬的书架、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化作了跳动的情报点。
“西里斯，正前方，三点钟方向，虚假突进！”
艾歌的声音直接在兄弟两人的颅内炸响，清冷如撞击冰面的银铃。
“收到！瞧好了！”
西里斯咧嘴一笑，那笑容在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的桀骜与危险。星石护手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他猛地一蹬身侧那根代表着卡利亚权威的倒悬石柱，身体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拉着湛蓝的轨迹直取幽灵。
那是为了逼迫对方交出“底牌”的佯攻，带着布莱克式的鲁莽与狡诈。
幽灵被这种近乎自杀式的速度逼入了死角。在光刃触及她长袍的前一刻，那串代表着空间破碎的清脆响声再次回荡。青白色的光芒包裹了她，她的身形在原地瞬间坍塌、粉碎。
“就是现在……”艾歌的感知在瞬移完成前的0.1秒，便捕捉到了那股由于空间挤压产生的涟漪，“——左上方，第四层倒悬拱门的石像头顶！”
那是一个充满了立体质感的、无法被欺骗的战术坐标。
雷古勒斯一直微垂的眼帘猛然掀起，灰色的眸子里，名为“杀意”的寒光转瞬即逝。
他并没有看向那个坐标——肉眼会受骗，而逻辑不会。他反手握住一期一振的刀柄，口袋里的深海星石因为超负荷运转而发烫，灼烧着他的皮肤。
“——卡利亚贯刺（Carian Piercer）。”
他并没有直接攻击那个点，而是将这记原本用于直线冲杀的法术，以一种微妙的角度斜向射入虚空。
下一瞬，幽灵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在石像头顶重现。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稳住摇曳的灵体，那道早已等候在必经之路上的、如长枪般的魔力贯刺，便封死了她所有的闪避路径。
“该死……”虽然隔着石制面具，但灵体的剧烈震颤暴露了她的错愕。
她被迫在万分之一个刹那再次强行闪烁，连续的跳跃让她的灵体变得明灭不定，像是一盏电压不稳的旧路灯。
这一次，她孤注一掷地闪现到了更近的距离——就在石桥的末端。
“——抓到你了！”
西里斯早已在那条必经之路上等候多时。他咆哮着将全身的魔力灌入手臂。
“——卡利亚大剑（Carian Greatsword）！”
一个湛蓝的巨型魔法阵在西里斯头顶轰然展开，一柄足有两人高的魔力巨剑瞬间横扫而出。那带着千钧之势的挥砍，足以将这名虚弱的幽灵教授彻底拍碎在历史的尘埃里。
眼看那柄魔力大剑就要碾碎米丽安，空气中突然激射出几道青蓝色的电光。
“嗖！嗖！嗖！”
那是极其迅猛且精准的辉石魔砾（Glintstone Pebble）。这些看似细小的魔力弹丸在大剑侧面炸裂，爆发出的冲击力竟生生将西里斯的全力一击打偏了数寸，重重地砸在旁边的扶手上，激起漫天碎裂的流光。
“砰！砰！”
伴随着清脆的辉石破裂声和散乱的微光，西里斯的全力一击竟然被强行打偏了轨迹，重重地砸在旁边的扶手上，溅起漫天石屑。
“谁？！”西里斯被反震力震得手臂发麻，怒喝声在深渊里回荡。
在弹道的尽头，一个穿着简素魔术师袍、光头锃亮的幽灵大叔正举着法杖，神情肃穆。
然而，他甚至没能念出下一个音节，一种冰冷得直刺灵魂的死感便已经锁住了他的命门。
“——别动。”
雷古勒斯的声音在光头幽灵的身后响起，平淡得像是死神的宣判。
没人看见他是什么时候移动的。在艾歌反馈坐标的瞬间，雷古勒斯就已经通过倒悬的阴影，潜行到了这名支援者的侧后方三米处。
在光头幽灵的头颅正上方，四柄散发着冷冽青光的辉剑圆阵呈环状悬停，剑尖直指他的灵核。只要雷古勒斯一个念头，这些剑刃就会瞬间将他化作虚无。
“全都停手。”
雷古勒斯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他手中的太刀并未出鞘，但那种“只要你敢动，我就能把这里彻底拆掉”的冷静，让整个书斋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西里斯和艾歌迅速合围。菲兹也从高空俯冲而下，像一头小型猎犬般盘旋在侧。
戴面具的幽灵垂下了手中的长弓，她看了一眼被雷古勒斯挟持的同僚，叹息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凄凉。
光头幽灵则愣了愣，感受到头顶传来的、足以撕裂灵魂的纯粹魔压，他露出了一个苦涩且无奈的笑容，缓缓举起双手，放下了手中的木杖。
“看来……今年的这批‘访客’，比我们要预想的要……厉害得多。”
他的声音在倒悬的空间里回荡，带着某种释然。
“收起你的剑吧，年轻的‘观星者’。在这个连重力都背叛了的地方，你们证明了自己的秩序。”
他转过头，对着雷古勒斯耸了耸肩。
“——测试结束了。”
雷古勒斯盯着他看了两秒，直到确认对方的灵体完全失去了攻击性，才指尖一划，撤销了那些森冷的辉剑。
“希望下次测试，”雷古勒斯慢条斯理地抚平了自己的衣角，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牙痒痒的冷静，“你们能提供一些除了‘暴力欢迎’之外的其他项目。毕竟，修理这些被砸坏的石柱，并不在我们的学费涵盖范围内。”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卡利亚书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