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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另一个‘我们’ ...
莫托纳利·罗文依旧端着那杯卡利迪尔陈酿,穿梭在宾客之间。
他谈笑风生,步履从容。那封来自黑魔王的亲笔信已经被家养小精灵收走,仿佛那只是一张无足轻重的推销传单。他正在和阿博特先生讨论关于今年的魔力潮对草药收成的影响,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在讨论明天的早餐。
然而,宴会的气氛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这种改变不是那种显而易见的喧哗或骚动,而是一种更加微妙、更加粘稠的质变。就像是原本单向流动的河水中,突然被投下了一块巨大的磐石,逼迫着水流不得不重新寻找方向。
雷古勒斯站在一株高大的、垂着荧光藤蔓的植物阴影里,那袋还没打开的星尘糖被他捏得有些变形。
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冷冷地扫视着全场,大脑像一台精密的分析机,正在高速拆解着莫托纳利刚刚那一连串动作背后的深层逻辑。
这位神圣二十八族之一的家主,刚刚在他面前演示了什么叫作顶级的政治博弈。他做了三件极其危险、却又极其高明的事:
第一,接信。这意味着:我不否认你的存在,也不否认你的力量。我给予你作为一个强者应得的礼节。
第二,不拆、不读、不评论。这意味着:我拒绝进入你的话语体系。我不关心你的祝贺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关心你的招揽是威胁还是诱惑。在这栋庄园里,唯一的规则制定者是我,而不是你信纸上的文字。
第三,立刻转入无关的社交话题。这意味着:在罗文家的价值排序里,你的政治权重,大约等同于一场社交噪音。
这太精彩了。也太疯狂了。
雷古勒斯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颤。这不是反抗,反抗意味着承认对方的统治地位并试图推翻;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拒绝被定义”。
他看向周围。
那些原本战战兢兢、不知道该在何时下跪的纯血家族们,此刻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阿博特先生原本紧绷的肩膀松弛了下来;帕金森夫人也不再频频看向马尔福的方向。
莫托纳利的行为给了他们一个全新的、原本不存在的选项: “……我们可以不立刻选边。”
一种名为“中间派”的模糊地带,被莫托纳利硬生生地在这个非黑即白的棋盘上撑开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和平。
雷古勒斯敏锐地捕捉到了不远处阿布拉萨克斯·马尔福那一闪而过的阴沉眼神,以及老诺特那若有所思的冷笑。
中间派的出现,意味着原本的“双极对抗”被打破了。那些急于向黑魔王表忠心的家族——马尔福、诺特、罗齐尔——他们会变得更加焦虑,更加激进。因为如果大家都开始模仿罗文家的“模糊表态”,他们这些早早把筹码全部押上的赌徒,就会显得像个傻瓜,甚至可能被挤下牌桌。
阵营的对立不会消失。雷古勒斯在心里默默地写下了结论。它会被拉长,会被拉深。这场暗战,会比预想的还要漫长和残酷。
就在雷古勒斯沉浸在这种足以让成年巫师都感到头秃的政治推演中时——
“唧——”
一声极其轻微的龙鸣,钻进了他的耳朵。
雷古勒斯猛地回神,转过头。
在距离他不远的一根大理石立柱后,西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到了那里。他正半个身子藏在柱子后面,冲着雷古勒斯挤眉弄眼。而菲兹则趴在他那被弄的乱七八糟的头发上,轻轻地低鸣。
见弟弟看过来,西里斯做了一连串只有布莱克兄弟才能秒懂的战术手势:
他先是用手指指了指那群还在虚伪假笑的大人们,然后做了一个夸张的“呕吐”表情,接着用大拇指指了指温室侧面的一扇隐蔽的小门,最后两根手指并拢,做了一个“飞天扫帚俯冲”的手势。
翻译:这群老家伙太恶心了,我快吐了。我们要从侧门溜走,速战速决!
而在西里斯身边,艾歌正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躲在花丛后,用手比划着一个“嘘”的手势。
雷古勒斯愣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光鲜亮丽、却暗流涌动的宴会场。莫托纳利正在微笑,母亲正在摇扇子,马尔福正在假笑。那里是权力的中心,是信息的交汇点,是他应该留下来继续观察、继续学习、继续为家族谋算的地方。
理智告诉他:留下来。看看莫托纳利还会说什么。看看马尔福下一步会找谁谈话。这都是情报。
但是……
一只温暖的小手,突然从旁边的绿叶中伸了出来,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艾歌不知何时已经潜行到了他身边。那股好闻的少女发香,冲淡了空气中令人窒息的奢华香水味。
“雷古勒斯。”
她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
“这边。”
那一瞬间,雷古勒斯脑海中那些复杂的政治图谱、家族利益、黑魔王的阴影……全部卡壳了。
他看着艾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不远处正焦急地冲他招手的西里斯。
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
雷古勒斯反手握住了艾歌的手,那颗一直悬在半空、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心,莫名地沉稳了下来。
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个充满了算计的世界。
“……走。”
他低声说道。
三个小小的身影,就像是三只灵活的猫,借着繁茂植物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穿过了人群的盲区,溜到了温室侧面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前。
“吱呀——”
西里斯静悄悄地打开门,一阵清凉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吹散了宴会上那股闷热而粘稠的空气。
那是自由的味道。
他们钻了出去,将那个光怪陆离的成人世界,彻底关在了身后。
西里斯正准备欢呼,艾歌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神色有些微妙地说道:
“那个……其实,爸爸说希望你们去一趟书房。”
“书房?”西里斯挑了挑眉,刚刚才因为逃跑而兴奋起来的神经再次活跃,“难道是他觉得那个洗礼宴太无聊,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新的冒险?或者是什么从博德之门带来的稀有烟花?”
而雷古勒斯的心却猛地沉了一下。
莫托纳利·罗文。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尽管满腹狐疑,但看着艾歌那双清澈的眼睛,雷古勒斯还是点了点头。
三人沿着庄园侧面的幽静小径,避开了前庭的宾客,悄无声息地溜回了罗文庄园的主宅。
穿过挂满先祖画像的长廊,他们来到了那扇通往书房的、由厚重的橡木与篆刻着防御符文的黑铁打造的大门前。
就在西里斯伸出手,准备敲门的那一瞬间——
“咔哒。”
门锁自动弹开的声音清晰地响起。那扇理应沉重无比的大门,竟然像是没有重量一般,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紧接着,发生了一件让西里斯·布莱克下巴差点砸在地上的事情。
三个孩子,有说有笑地从那扇门里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有着一头乱糟糟的黑色头发,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正要把一颗糖抛进嘴里;另一个,穿着得体的黑色礼袍,神情冷淡,正无奈地看着旁边的人;最后一个,银发如瀑,湖绿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手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书。
西里斯僵住了。雷古勒斯瞳孔地震。
那是——西里斯、雷古勒斯和艾歌。
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模一样的衣服,甚至连西里斯嘴角那抹坏笑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什么鬼?”
西里斯感觉自己的大脑处理器过载了,正在冒烟。他看看那个正笑着走远的“自己”,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如果他是真的……那我是谁?我是个幽灵?还是我在做梦?或者是我的博格特变成了我自己?”
还没等他从这种存在主义危机中缓过神来,书房里传来了那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别站在门口发呆了。进来吧。”
虽然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但双腿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西里斯不由自主地迈过了门槛。
这里一如既往地堆满了顶天立地的书架,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羊皮纸、墨水和某种干燥草药混合的独特香气。墙上挂着复杂的星盘、古老的航海地图,以及两幅巨大的魔法肖像。
而在那张堆满了书籍和卷轴的巨大书桌后,坐着一个男人。
莫托纳利·罗文。
但这个莫托纳利,和刚才在温室里那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气场强大得像个将军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亚麻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他那一头灰发乱糟糟的,像是刚被一只狮鹫抓过鸡窝,几缕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了那双略显疲惫却依旧锐利的琥珀色眼睛。
他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草茶,另一只手还在翻阅一本漂浮在空中的古籍。
“晚上好,孩子们。”
“书房版”莫托纳利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语气慵懒而随意,完全没有半点家主的架子:
“看来你们成功从那个无聊的‘斗兽场’里逃出来了?干得不错。那种充满发蜡味和假笑的场合,确实不适合年轻人的身心健康。”
西里斯彻底混乱了。他指了指门外(那个方向是温室),又指了指眼前这个男人:
“等……等一下!罗文先生!如果在温室里接见马尔福的是你……那你是谁?还是说……温室里那个是假的?还是说您有个双胞胎兄弟?”
莫托纳利放下了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那个?”他指了指门外,“那是‘素体’。”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的角落。那里立着一个奇怪的金属架子,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银白色的液体。
“这是我在布拉卡达魔法学院(Bracada Magic Academy)的一位‘老朋友’搞出来的玩意儿。”
莫托纳利随手拿起一根银色的金属棒,轻轻敲了敲架子:
“流体水银(Fluid Mercury)。一种极易塑形的炼金材料。只要配合宗师级别的变形术,再加上一段记忆,就可以制作出和本尊在外观、气息甚至魔力波动上都相差无几的‘人偶’。”
“刚才走出去的那三个‘你们’,也是这东西变的。”他解释道,“为了掩人耳目,让他们代替你们回到宴会上,这样你们的父母就不会发现你们失踪了。”
“酷——!”西里斯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星星眼,刚才的恐惧一扫而空,“宗师级别的变形术?那岂不是想变谁就变谁?这也太方便了吧!我也要学!”
“前提是,”莫托纳利淡淡地补充道,“你需要先背诵两千页的《流体炼金结构学》,以及掌握极其精准的魔力微操。错一个符文,这东西就会变成一滩剧毒的废料。”
“……当我没说。”西里斯迅速皱眉,把那个“酷”字咽了回去。
“所以……”
一直沉默的雷古勒斯终于开口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内心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所以,您根本没有去参加洗礼宴?”
“您用一个……人偶,去应付了在场的神圣二十八族?甚至应付了黑魔王的信?”
雷古勒斯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崩塌。那可是他亲儿子的洗礼宴! 如果是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魔法实验也就罢了……
“因为这本书实在太精彩了。”
莫托纳利指了指桌上那本破旧的古籍,理直气壮地耸了耸肩:
“这可是孤本。我读到一半,实在舍不得放下。至于宴会……那种场合只要保持微笑和点头就够了,人偶完全可以胜任。”
雷古勒斯:“…………”
他在心里疯狂尖叫:这到底是个什么家长?!这比我们的母亲还要离谱!
但下一秒,那股想要吐槽的冲动迅速冷却,凝结成了一块坚硬的、透骨的寒冰。
雷古勒斯看着眼前这个衣衫不整、满不在乎的男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撕裂感击中了他。
这不对劲。这逻辑不通。
在他的预设里,尤里安的出生是艾歌的丧钟。因为有了“真正的继承人”,艾歌作为半神之母降临所需的“容器”,就失去了唯一性,可以被作为代价献祭掉。但这套逻辑有一个核心前提:那个“继承人”必须无比重要。重要到值得家族倾注所有资源,重要到必须由父亲亲自向世界宣告他的存在。
可是现在,莫托纳利缺席了。为了看一本书,他用一个人偶敷衍了在场的神圣二十八族,甚至敷衍了黑魔王的信。
这种轻慢的态度,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雷古勒斯原本的推演,将他引向了那个他一直不敢直视、却又无法回避的深渊——
雷古勒斯的呼吸停滞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逻辑路径,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博弈:
路径 A(他原本最害怕的那条):尤里安是“备用继承人”。艾歌失去唯一性,家族在绝后风险解除后,可以冷静地把“容器”送上祭坛。这是纯血统的理性残忍,是沃尔布加式的贪婪。
路径 B(现在让他真正脊背发凉的那条):如果尤里安真的那么“重要”,莫托纳利绝不可能缺席。既然他缺席了,那就说明……尤里安本身,并非核心。
他只是一个 “结构性的存在”。他不是被珍视的继承人,他只是一个……“解除心理障碍的装置”。
雷古勒斯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这意味着,莫托纳利·罗文,从一开始看重的就不是什么所谓的“血脉延续”。他可能早就接受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绝望的结论:世界无法被单纯的魔法拯救。那场关于雷亚卢卡利亚、关于辉石岚的灾害,无法避免。
在这个前提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范围的稳定”。
而在这个冰冷的数学模型里:尤里安 →只是一个让罗文家族不至于彻底崩溃的“代价缓冲器”。艾歌 →才是那个唯一的、真正的“解法”。
那句最令他恐惧的话,如同诅咒一般在他的心底成型:
“也许莫托纳利不是在等一个‘他不得不’的理由去献祭艾歌。”
“他是在等一个……让献祭发生后,家族依然能作为系统运转下去的条件。”
而尤里安的出生,恰恰满足了这个“条件”。
雷古勒斯死死地盯着莫托纳利那双看似慵懒、实则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眼睛。
如果是一个像母亲那样的纯血疯子,雷古勒斯可以去恨她,可以去反抗那种陈腐的疯狂。但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绝对理性、极度克制、甚至愿意为了维持世界运转而牺牲一切(包括他自己的名誉、亲情)的人——
那他该怎么办?
这种恐惧不再源于“纯血家族的疯狂逻辑”。而是变成了——“理性之人的冷静选择”。
雷古勒斯可以对抗前者。但他不知道,该拿什么去对抗这种……为了大局而牺牲局部的“绝对正义”。
就在雷古勒斯的额角开始浸出冷汗的时候——
“爸爸。”艾歌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帮莫托纳利整理了一下桌上散乱的羊皮纸,“妈妈刚才叫了你好几次呢。”
“咳……我知道。”莫托纳利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但我完全相信妙玖。以她的控场能力,坐稳那个‘主场’绰绰有余。毕竟她是普林斯家的魔药天才,要是有人敢让她不高兴,那人的酒杯里估计已经多了点‘佐料’了。”
“哈!听听!这就是我们的‘好父亲’!”
就在这时,挂在墙上的一幅巨大肖像画突然活了过来。
画中那个有着棕色卷发、脸上带着雀斑和迷人坏笑的青年——塞巴斯蒂安·萨鲁。他正倚在画框边缘,手里抛着魔杖,一脸幸灾乐祸:
“奥米尼斯,你听到了吗?这家伙居然为了看书,错过了自己儿子的洗礼!甚至还把烂摊子全部丢给了刚生完孩子三个月的妻子!”
“真是令人发指。”
另一幅肖像画里,一位有着金发和苍白面容、双眼虽然失明却透着一股威严的青年——奥米尼斯·冈特,皱着眉头,语气严厉而充满了道德谴责:
“莫托纳利,虽然我知道你一向不拘小节,但这实在太不负责任了。妙玖女士才刚刚恢复身体,你就让她去面对那群贪婪的纯血狼群?冈特家都从未有过如此……如此荒唐的行径!”
“得了吧,奥米尼斯。”塞巴斯蒂安大笑道,“我觉得这招挺高明的!要是当年我们能搞出这种‘流体人偶’,我就不用为了那些该死的禁闭去抄写一晚上的校规了!”
“那是两码事,塞巴斯蒂安!这是关于家庭责任的问题!”奥米尼斯转过头(尽管他看不见),对着画框外的莫托纳利说道,“如果我是妙玖,我现在就会冲进来给你一发‘霹雳爆炸’。”
莫托纳利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完全无视了两幅画像的争吵,对着三个目瞪口呆的孩子说道:
“别理那两个老家伙。他们吵了一百年了,也没吵出个结果。”
他放下了茶杯,原本慵懒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起来,目光锁定了雷古勒斯和西里斯。
“好了,玩笑到此为止。”
莫托纳利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既然你们已经看过了那场‘表演’,也来到了我的书房……”
他从那一堆乱糟糟的文件下,抽出了一张羊皮纸。
“……那么,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
“关于记忆的断片(Fragments of Memory),关于卡利亚颠倒像(Carian Inverted Statue),以及……”
他看了一眼艾歌,眼神深邃:
“……关于你们接下来的‘课程’。”
莫托纳利将那张泛黄的羊皮纸,平整地铺在桌面上。那是一张绘制得极其精细的地图,标注着英格兰西北部(North West England)的地形。
“这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
三个孩子和一只小龙立刻凑了过去。在烛火的映照下,他们看到地图的核心区域被一圈淡淡的墨迹圈了出来——那是坎布里亚郡(Cumbria),著名的湖区(Lake District)。
而在德文特湖(Derwentwater)与温德米尔湖(Windermere)之间,一座孤零零的中央小岛上,被打上了一个醒目的、形如“倒三角”的魔法记号。
“这里是诗人和学者的圣地,也是自然哲学与天文学交汇的节点。”
莫托纳利的手指轻轻滑过地图上那些蜿蜒的水系,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在讲述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那里有着无数的湖泊与湿地,常年被浓雾笼罩。罗马时代的废墟与中世纪的修道院遗迹点缀其间,但在巫师的眼里,这里有着另一重意义。”
他抬起头,看向艾歌,又看向两个男孩:
“因为特殊的水汽与魔力场,这里的水面如镜,能完美地倒映天空。在那里,‘上’与‘下’的界限会变得暧昧不清。”
“只有在浓雾最重的日子里,”莫托纳利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湖面上才会映照出一座肉眼看不见的建筑——‘颠倒塔’(The Inverted Tower)。那是入口。”
“酷……”西里斯盯着地图,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想那座倒悬在水里的塔是什么样了,“我们要怎么去?坐飞天扫帚?还是再坐一次船?”
“这次是在英国境内,不需要坐那种慢吞吞的魔法船。”
莫托纳利一边说着,一边似笑非笑地瞥了雷古勒斯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明显的调侃:
“毕竟,某些人似乎不太适应海上的颠簸。为了避免你们在见到塔之前先被呕吐物淹没,我们换个更‘干爽’的方式。”
雷古勒斯:“…………”
他感觉自己的耳根又开始发烫了。那是他在前往深水城的船上留下的黑历史(还不是因为那些‘不可能被完成的任务’导致的?),没想到这个只负责布置任务的大人居然还记得。
这绝对是嘲讽。雷古勒斯在心里冷冷地记了一笔。
“至于钥匙……”
莫托纳利并没有理会雷古勒斯的眼刀,他看向艾歌:
“还记得那个吗?”
艾歌点了点头。她从随身的珍珠链挎包里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物件。
那是一尊奇异的沙漏——“卡利亚颠倒像(Carian Inverted Statue)”。
它呈现出一种足以“反转”时空和重力的,庞大的魔力。
这是他们上次在爱丁堡城堡废墟,从那位神秘的“魔女”菈妮(Ranni)手中得到的馈赠。
“按照那位魔女本人的原话,”莫托纳利复述道,“‘将它,放置在卡利亚书斋中央的台座之上。它会为汝等,开启通往深层的道路。’”
“深层……”雷古勒斯咀嚼着这个词,心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散,但对于未知的渴望却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
“那么,……”
莫托纳利举起魔杖,随随便便的动作,就像是一个正在表演魔术的街头艺人:
“你们还等什么呢?”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书房原本平静的空气突然剧烈震荡起来。
莫托纳利的魔杖在空气中划下了一道弧线。蓝金色交织的魔法能量瞬间喷涌而出,在他的书桌前撕裂开了一道旋转的、深邃的漩涡。
异次元之门(Dimension Door)。
漩涡的另一端,传来了湿润的水汽和凛冽的风声。
“听着,孩子们。”
在他们踏入那扇门之前,莫托纳利突然收敛了笑容,竖起了三根手指,语气变得严肃且充满了“威胁”:
“你们的时间只有三个小时。”
“那是你们探索那座塔、找到关于‘记忆的断片’线索、然后回来的极限时间。”
他看着西里斯,那是重点警告对象:
“一旦超过三个小时,宴会就会结束。到时候,你们的‘人偶’会被带回你们的家。”
莫托纳利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令西里斯感到背脊发凉、却又莫名兴奋的光芒:
“也就是说,”他摊开双手,仿佛在描述一件很有趣的事,“你们得动动你们那聪明的小脑瓜,想想要如何在不惊动飞路网警报、不被家养小精灵发现、不被画像尖叫的前提下,潜行回戒备森严的格里莫广场12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们的‘替身’换回来。”
“如果不幸失败了……”莫托纳利耸了耸肩,“我想沃尔布加夫人的尖叫声,可能会把祖先长廊的玻璃都震碎吧?”
西里斯的脸瞬间绿了。
潜行回格里莫广场?在母亲眼皮子底下换人?这简直是地狱难度的自杀任务!比面对巴尔信徒还要恐怖!
然而——
“哈!”
西里斯·布莱克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充满挑战欲的笑声。他的眼睛亮得吓人,那是当他面对极端挑战时特有的狂热。恐惧?不,那是兴奋剂!
“三个小时?足够了!”
西里斯一把拉起艾歌,头上顶着菲兹,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个蓝金色的漩涡。他回过头,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把动作稍慢的弟弟也一把拽进去。
然而,这一次,雷古勒斯没有动。
他的双脚像生了根一样钉在书房的地板上,侧身避开了西里斯伸过来的手。
“雷尔?”西里斯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了漩涡,诧异地回头,“快点!我们要超时了!”
“你们先去。”
雷古勒斯的声音很轻,但异常清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向罗文先生确认。”
他看了一眼艾歌,目光在接触到女孩那双湖绿色的眼睛时柔和了一瞬,随即又变得坚硬如铁:
“去对面等我。站在原地,不要乱跑,不要乱摸任何东西。尤其是你,西里斯。”
“哈?你又要搞什么……”
西里斯还想说什么,但漩涡巨大的吸力没给他啰嗦的机会。伴随着艾歌的一声惊呼,两人的身影瞬间被蓝金色的光芒吞没,消失在异次元的彼端。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墙上画像里的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的浅浅的呼吸声,和那个异次元之门发出的、如同心跳般的低频嗡鸣声。
雷古勒斯背对着那个正在旋转的漩涡。
他没有立刻转身离开,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于“超时”的焦虑。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书桌后面那个依旧端着茶杯、神色慵懒的男人。
此时此刻,雷古勒斯·布莱克的眼神变了。
那不再是一个晚辈看向长辈的眼神,也不再是一个学生看向导师的眼神。
那双灰色的眼眸里,原本属于少年的青涩与犹豫被剥离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如同手术刀般锋利、寒冷,甚至带着一丝 “同类相斥”的审视。
那是一个,在终于看穿了对手那步看似荒谬、实则冷酷至极的“弃子”布局后,所特有的——混杂了战栗、愤怒,却又在逻辑上不得不产生“共鸣”的眼神。
他在用这道目光质问那个高高在上的“执棋者”:
你不是在试图延续家族,对吗?你是在用那个婴儿做缓冲垫,好让你那只名为“理性”的手,在把她推向祭坛时,不会因为颤抖而失误。
莫托纳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看着站在漩涡前的小小少年,看着那双已经看破了一切的灰色眼睛。
那一刻,这位罗文家的家主,脸上的慵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没有任何温度的、绝对理性的平静。
他没有回避雷古勒斯的目光。
那是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一双属于刚刚觉醒的“战略家”,一双属于早已了然于胸的“谋略家”——隔着书房昏暗的烛光,进行了一次无声的、关于“代价”的对撞。
“……算账的人,离“动手”只有一步。”
莫托纳利轻声说道。他放下了茶杯。
“你说呢……”
流体水银(Fluid Mercury)=Fate/Zero + Wand of Fortune + Heros3 特长:人偶
布拉卡达魔法学院,位于无冬城。是法师、妖精、炼金术士与神怪的聚居地。
古时代,被称为‘化圣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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