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绯白之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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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唯一存活下来的实验体，十四号……”
“看来是植入方位出现了差错呢，毕竟接触时间不是很长，这种虫子的特性还无法完全掌握……”
“不过接触到血液后的金蝉发生了未知的变异，果然身为克隆体就是不一样啊，身上带有‘她’的基因——现在，去检查一下实验体目前的身体数据……”
她尖叫着从梦里惊醒过来，惊慌失措地抱着双臂，头发散乱，脸色苍白。
“云走？云走？你没事吧？”住在隔壁的房东被她弄醒，迷迷糊糊地问道。
“だいじょうぶ……”她低声自语，说出口后才一愣，换成中文回答道，“没事的……只是做了噩梦，吵醒你了，抱歉……”
“没事就好……呵呵，做了噩梦醒来就好了，我一直在隔壁，有事叫我吧。”
她轻声应下，躺在床上，摊开手指放在面前。
雪野的手指很白，纤细的指节就像漂亮的百合一样绽放开来，柔润的指尖泛着光泽，她的皮肤非常柔软，细腻而富有弹性，在灯光下看去，甚至能看到纤细的毛细血管。
但是……
但是——
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表情狰狞地朝着白皙如玉的手臂刺下去，锋利的刀刃触到这看似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却没有划破，只是随着刀刃深深地陷了下去……一刀！两刀！朝着同一个地方刺了多次后，皮肤终于被她割出一道浅浅的口子，然而——里面流出却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粘稠的粉白色液体！
半透明的液体流速十分缓慢，与其说是流，不如说是在慢慢地渗出来，细细一看，才看得出那血液其实并不是粉白色，而是乳白色的液体中，参杂着密密麻麻的粉红色颗粒！接触到空气后，粉色的颗粒仿佛被点燃一般，轰然燃烧起来，把四周的白色血液一起蒸发，仅仅几十秒的时间，被划开的手臂就结了浅白色的疤痕。
她一刀又一刀地朝着自己砍去，不知不觉中手臂上已经是数量骇人的伤口。
“铛、铛、铛、铛、铛——”
随着远处的钟声敲响第五下，天空渐渐明亮，雪野跪坐在地上，抱着赤裸的双臂，手中的刀早已经跌落在地上。她的双臂上只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印记，没有任何疤痕，丝毫看不出昨夜的疯狂。
又是一天过去了。
“云走，你把这些盒子摆到货架上去。”
“好的。”
雪野穿着超市售货员的工作服，踩着折叠梯，将小推车里的盒子一个个整齐地码往最上面的货架。这些月饼是今天才进的新货，包装华丽，进价低廉，但是往往能用很高的价格卖出去，不过等中秋节过后，价格就会迅速地降下来。
一上午的时间，摆上去的货物就卖出了很多，雪野吃完午饭后，再次开始摆放，由于她的神思总有些恍惚，时不时把货物摔在地上，好在这些月饼不是易碎物品，超市管理也没有说什么，只要捡起来就没问题。
梯子的稳定性不太好，她身子一晃，一盒红色包装的月饼又摔了下去，砸到了一双光亮的黑色皮鞋。
“对不起，先生——诶？”
温寒星捡起盒子，微笑着说：“又见面了，雪野小姐。”
“温先生也来买月饼吗？今天是月见日吧？要送礼还是买给家人吃呢？”
“家人？”温寒星轻笑着摇头，“我没有。”
“咦？可是你之前说过我很像你的女儿吧……”雪野歪了歪头，一双总是在恍神的眼中露出疑惑。
“那是我的养女，现在已经离开了。其实你们只是脸长得有点像，气质不一样，眼睛也不一样，她的眼睛不大，不过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他眯起眼睛回忆道。
雪野笑了笑：“温先生是在说我笑起来不好看吗？”
“当然不是。”温寒星也笑了起来，“雪野小姐，在中国过得还习惯吧？你的中文说得真好，不说明都看不出来你是外国人。”
“因为……我学过很久啊。”雪野放好货物，走下来，“你不买月饼吗？”
“不了，也没什么必要。你的下班时间要到了吧，介意我请你喝一杯咖啡吗？”
她鼓起嘴，故作很犹豫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她的心情：“好啊。”
中国龙隐军事基地中心。
每天下午两点，都有专业的工作人员前往各个实验室准时更换相应器材，把它们集丅合在一起处理，而不习惯别人随意进入自己实验室的温御蓝通常都是自己动手——实际上不喜欢别人进来那只是为了敷衍而找的借口，她做这件事的原因只有一个：闲。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扣除标准睡眠时间和工作时间，还剩下大把的时间供她挥霍，可是，如今能让她感兴趣的事情太少了。
温御蓝推着略微有些高的推车走进器材室，却被递给了一个意外的豪华礼品盒。
“这个……月饼？”
“中秋节的福利，每人都分发的有。”管理员告诉她，“拥有特技研究员身份的您得到的是最昂贵的一种，也是上级的心意。”
但是，再华美的包装，再甜腻的糕点，没有人分享，又有什么价值呢。
她抱着半身大的礼盒有些费力地穿过走廊，拐了几个弯，不经意听见了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的对话。
“……这几天，他似乎是出去看吧？有什么任务的样子……”
“管他的，只要不用直接面对他就好，你不知道我每天看到他的时候有多紧张！和他在一起简直是度日如年啊，给人的压力太大了……上次难倒了业界二十余年的题目，他只花了三个小时就解出了答案，那是电脑都计算不出的答案啊！这种场景无论看多少遍，都让我觉得胆寒……”
“你还好，我可是每天都得陪过去，哎……这种事情习惯就好了，生物研究部的温教授虽然冷淡了点，至少还有一点人气，而他，根本就是一台人形的计算机……”
“……你们还是少说点吧，我可不想十几年前那场大清洗再来一遍，就算他不在，也别忘了——”
议论声戛然而止。
温御蓝撑着礼盒靠在走廊边，口罩摘下来挂在右耳上，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三人。她微微低头让眼镜滑到鼻尖，双眼不受阻碍地看过去，在她眼中，这几人的体温都在飞速地上窜——很明显是因为心跳加快了。
半晌，她推起眼镜，小皮靴踩在地上嗒嗒地从那几人身边响过，声音平和地提醒道：“你们的体温有些偏高，这几天秋高风凉，小心感冒呀……”
“啊……嗯……”“谢、谢谢提醒！”几人战战兢兢地道谢，等她离开后才不约而同地送了一口气。
“刚……刚刚是谁说她还有几分人气的？那个眼神可是把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们没怎谈论她，她应该不至于生气吧？”
“那可未必。”刚才劝阻两人的研究员苦笑着摸上鼻头，手指触到一片汗水，“她肯定已经记住我们了……其实你们在他的面前说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没有触及利益，那台人形计算机根本不会计较，最怕遇上的就是这种同样变态，却有心情和你计较的人——她可是生物部门的主力，我们就等着‘被’感冒吧……”
话刚落音，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语，他一吸鼻子，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没那么夸张吧！”
“谁知道……这些变态的思维和手段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她干嘛生气？我们似乎没说她什么……”
“大概是因为，温教授是他……唯一的朋友吧。”
温御蓝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
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在自己的实验里度过，实验室旁边的工作室被她改成了一间休息室，平日里的吃、穿、用、住在配备优良的基地里完全不用愁，在这个保密程度为最高级，即使是秘密军事地图也不会标注出来的特殊地点里，她也毋需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朝着护送她回来的军车敬礼致谢，她婉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自己提着两大袋东西打开了院子的大门。这栋位于北京市二环路的高级别墅正是十多年前秦薇和她的住所，秦薇死后，房子转到了她的名义下，钥匙是三年前她刚到基地里时，尚未去世的研究组组长楚教授——楚轩的父亲交给她的。
“滴——虹膜认证完毕，滴——指纹认证完毕。”房门的指示灯一闪，自动播放出一句轻快的女声：“欢迎回家，我的蓝蓝宝贝——”
温御蓝关上房门，打断了那句未播完的问候语。
打开已经扑上灰尘的投影电视，她拍拍遥控器上的灰尘，联络到一个特殊的网络频道，一边习惯性地听着，一边触摸到墙角处的一个按钮，打开了隐藏在墙内的电子门。
哐地一声，两扇门之间露出一丝缝隙，微微透出的蓝光中渗出了白色寒气。门里面是一个极为宽大的冷冻柜，两平米大的空间几乎等同于一个小型的储藏室，柜子的一边镶着许多置物架，摆放着一些空着的玻璃瓶和试管，还有几袋保质期过了十年的牛奶和一盒同样冻了十年的冰块模子，除了这些，整个冰柜里东西少得可怜。温御蓝俯身拉开一个冷冻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型的密码箱，输入密码后，拿出了箱子里保存的一本笔记本。
就在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打开手机，来电显示上显示的号码却很异常地只有一个数字“1”。她愣了一下，快速地打开屋里的电脑，接入网络，开启防火墙和追踪器，紧张的表情在听到电话另一边传来的声音后柔软了下来。
“……温御蓝？我是楚轩。”
“……有什么事？你不是有任务去了其它地方吗？”
“就是这件事，这次任务需要用到你的眼睛，这是最后一件事了。详细情况等一下我会传到你的手机上……”
等对方说完话后，温御蓝静默了一会儿，问道：“就这些了？”
“嗯……大概没有了。”
“今天是中秋节吧，你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家伙……”
“呃，我以为你很清楚的。”
“……”
“中秋快乐。”
“……啊？”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再见。”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她愕然地站在原地，轻轻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绯白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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