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象星座的心动说明书》东序丶

3、成长1

　　滴滴滴——
　　滴滴滴——
　　闹钟尖锐的声音刺破清晨的宁静，像个不依不饶的小恶魔，催促着我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我迷迷糊糊地伸手，在床头摸索着摁掉闹钟，脑子里却还在和瞌睡虫拉锯战。一会儿起，一会儿一定起……我默念着，试图说服自己，可眼皮沉得像灌了铅，身体还想赖在被子里再多睡五分钟。
　　夜深忽梦少年事。
　　再不起床要出事！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终于让我彻底清醒。我猛地掀开被子，顶着瞌睡虫的抗议，飞快地爬起来。时间紧迫，高中的早自习七点半开始，我得在七点二十七分的预备铃前冲进教室。住得近就是这点不好，越近越容易迟到，拖拖拉拉地总觉得自己有余裕。穿衣服五分钟，洗脸刷牙五分钟，我从厨房的盘子里抓起一块面包、一颗水煮蛋和一袋牛奶，边啃边往外跑。
　　香山中学的教学楼有五层，高一（4）班偏偏在顶楼。每次爬楼梯都像在挑战体能极限，气喘吁吁地爬到五楼，总忍不住吐槽：为什么重点班都要在最高层？非得让我们每天爬山吗？班上同学没少抱怨这事，每次早自习前，楼梯间里都是一片哀嚎。
　　我冲进教室时，离预备铃还有两分钟。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书声琅琅，空气里弥漫着晨读的节奏。我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喘着气把书包甩到桌上。同桌任静转过头，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背：“慢点慢点，老师还没来。”
　　任静，人如其名，文静得像一幅水墨画。她是班上的第一名，成绩好得让人望尘莫及。高中老师的排座方式总是很有意思，第一名和中间名坐一起，像是想用学霸的光环拯救我这种中等生。第一次月考，我考了全班22名，年级88名，成绩平平，但这排名也太吉利了吧！每次想到这，我都忍不住偷笑。
　　“早饭还没吃完吧？”任静笑着递给我一袋牛奶，吸管已经插好，“快吃，老师要来了。”
　　我嘴里塞满面包，含糊地“嗯嗯”两声，赶紧咬了一口鸡蛋。任静真的很贴心，温柔得像个小太阳。她家住在一个偏远的县城，考上香山中学后住校。说实话，听到她住校时我还愣了一下，学校宿舍那种又挤又乱的地方，真的有人住啊？可她从不抱怨，每天都笑眯眯的，像是天生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场。
　　我和任静的关系突飞猛进，始于一次课间的闲聊。那会儿刚分到同桌没多久，她突然小声问我：“刘楹，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好看？我成绩虽然好，但脸上痘痘很多，特别苦恼……”她的语气小心翼翼，像怕被拒绝。
　　我当时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白。她明明那么可爱，眼睛亮亮的，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痘痘根本掩盖不了她的光芒。我使劲摇头：“怎么会！你特别可爱，真的！”我不是在安慰她，是真心这么觉得。外貌可以改变，但内心的明亮是装不出来的。能这么坦然说出自己的不安，她一定是个很勇敢的人。
　　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就像开了挂，亲密得像认识了好多年。课间我们会一起聊八卦，分享零食，她还会帮我补习数学和物理。和女孩子做同桌真是太好了，怎么黏怎么贴都不用担心被传绯闻。
　　绯闻。
　　想到这个词，我的眼眸垂了下去，心底泛起一丝烦躁。最讨厌的就是绯闻了，那些关于我和秦宇的流言，像挥之不去的苍蝇，总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低头啃了一口面包，试图把这些念头甩出脑海。
　　上午的四节课过得很快，语文、数学、英语，课程不算难，但也不简单。好在有任静这个学霸同桌，听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她。最后一节是历史课，吴老师讲得慢条斯理，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昏昏欲睡的气氛。我托着腮，盯着黑板上的时间线，思绪却有点飘。
　　“报告！”
　　一个俏生生的声音突然打破教室的沉闷，瞬间让大家清醒过来。我抬头一看，是黄紫琴。她站在门口，冲我笑了笑：“刘楹，教务处的吕老师叫我来找你。”
　　我眼睛一亮，吴老师点点头，我赶紧收拾东西，从座位上起身。黄紫琴朝我眨了眨眼，带着点促狭的笑。我们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得她的校服白得晃眼。
　　“恭喜啦！”黄紫琴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兴奋。
　　“那你也是咯，也恭喜你呀！”我笑着回她。
　　我们心知肚明是什么事。学校三十周年校庆，前几天刚进行了主持人选拔，我和黄紫琴都参加了，还在选拔现场碰了面。吕老师这时候找我们，十有八九是结果出来了。
　　教务处里，六个人齐刷刷站成一排。吕老师笑眯眯地宣布：“经过选拔，你们六个就是今年校庆的主持人了，恭喜！”我扫了一眼，除了高三的朱成文学长，其他人都是熟面孔。黄紫琴是我初中同校的同学，虽然不同班，但也算认识。淳于澈更不用说，小学六年级就认识，初中同校，高中他在高一（1）班，偶尔会在走廊上碰到。陈明瑶和陆奇是高一才认识的，平时接触不多，但既然能站在这里，大家都是一样的。
　　吕老师简单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提到校庆会大办，规格很高，让我们好好准备。接着她把朱成文学长留下来商量策划细节，我们几个被“赶”回教室继续上课。
　　回教室的路上，我和淳于澈并肩走着。他比小学时高了很多，校服穿得有点随意，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小麦色的手臂。我主动开口：“好巧啊，淳于。”
　　他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熟络地和他说话：“嗯，是挺巧的。”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点疑惑，“不过有点意外。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这种抛头露脸的事。”
　　我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小学六年级，我们一起参加过一次演讲比赛，是为了5.12地震募捐，奖金全捐给灾区。那是我第一次站在聚光灯下，紧张得手心冒汗，但更让我紧张的，其实是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五年级夏天那次事件后，这是我再一次有和江潜站在一起的理由。
　　“我想试试吧。”我轻声说，语气平静，却藏着一点倔强。
　　淳于澈挑了挑眉，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认真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那挺好的，祝你成功。”
　　我笑了笑，心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初中毕业时，我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盯着自己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小时候，邻居阿姨总夸我长得好看，可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为什么每次讨论谁和谁最配，我的名字从来不会出现？如果我成绩再好一点，性格再开朗一点，站在舞台上的光芒再亮一点，是不是我的名字也能和江潜放在一起，被人提起？
　　我要试试。我想证明，我可以变得更好。
　　主持人的选拔，其实没有想象中难。军训时，我鼓起勇气和大家聊天，争当标兵，也没那么难。竞选班干，加入学生会，甚至在女生的小团体里找到一席之地，赢得支持，这些都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
　　可为什么，当时会觉得他那么遥远？为什么，江潜……
　　我低头看着脚下的路，阳光洒在地面上，影子被拉得很长。校庆的主持对我来说是个机会，我想站上舞台，站在聚光灯下，变成一个更耀眼的自己。或许有一天，我能更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