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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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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禹抬手正准备抽出腕间软剑“踏凌雪”,身侧的李远挡在她身前,也从腰间抽出短刀。
一旁的李温博也察觉不对,唤来府中的小厮持器械相对峙,“刘家主,此事关乎裕亲王殿下,可否等仵作验完尸、判定后再作抉择?”
青禹相看两方,瞬间抽出“踏凌雪”,挟持李远,“都别动,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的动作太快,教人看不清她拔剑,也不管他人目光,直接说出疑问,“我不理解,这死因非人能所致,怎么就非得要了我的命?!”
虽然说着话,手上的软剑却愈发压紧李远的脖颈。她直视刘瑞阴鸷的目光,丝毫不退让。
李温博正欲开口,恰逢此时门外小厮疾跑进来,“报!天机门弟子到访!”
传言毕,舍内舍外一时间私语纷纷。
不清楚益州本地情况的李温博一派外迁洛邑人一脸无措,而当属益州本地人则是惊讶地彼此相顾。
刘瑞的面色越加阴沉,他忽而嗤笑,收手召回死士,“算你们好运。”
说罢,留下几名高阶的管事与李温博为首的亲王官交接。
青禹则是等到刘瑞的死士尽数退回暗处,等到那股阴恻恻的视线完全消失后,才抽回软剑,抬手归于箭鞘。
她抱歉地看向李远,眼神示意他先离开。
却见李远了然的抬眉,悠然自得转身,接过小厮递来的一卷手书,“无事,我现任职决曹掾史,负责本州刑事,你只要不犯法,你的清白依旧在。”
李远话音刚落,便有更大一声通报,“报!殿下醒了,现吵着要见周女官!”
与青禹有段距离的李温博脸色难看,转头离去,走之前她明显感受到李温博放在她身上的眼光灼热。
看样子李温博这个人,并不愿意自己靠近李骞。
她也装着没听见这声,扭头对李远和颜悦色道:“你先忙,我去接待天机门弟子。”
说话、语气都极力模仿回忆中原主的习惯。
李远不疑有他,只是在青禹挪步之前,凑近青禹耳尖,“天机门弟子,不问世事,专修真言禅···总之,你要小心!”
青禹深深看了一眼李远,心想这小子当什么谜语人,依旧模仿原身口吻,漫不经心询问:“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这群神棍还会助纣为虐?还是说,你不打算还我清白?”
李远眼中闪过错愕,慌张解释:“怎么可能!只要你说没做过,我肯定站你这边!”
青禹笑了笑,拍拍李远的肩,便转身朝接待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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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场诡事,原本残垣破壁的亲王府在曦光下渐渐染上了晦雾。
府外门雀可罗,府内则人心惶惶。
有当地氏族投名进府的女郎聚集,交头接耳,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她耳中。
大致内容无非是死者死在她房内云云。
她只睨眼看向躲在一处私聊的人群,无视若有若无的猜忌眼神,疾步朝着北院前进。
不过一炷香,她顶着陌生且恐惧的目光,终于见到了传报小厮口中的天机门弟子。
那人一身艳丽装扮,绯红道袍衬得此人面如玉冠,而他那一双狭长的眼眸流连柔光。
青禹下意识眼皮突跳,脚步向后一退。
天机门弟子身侧围着不少之前的官吏,谄媚地向那人搭话。而府中多为洛邑人,他们被使唤着接待来客,看神色有些愕然,但很快被掩下去,恭敬做事。
青禹向四遭看了又看,才发现这里能够说得上话的,基本只有她这个领着王府财政支出的特敕女官。
她装模作样的走近人群,“道长路途迢迢来此,想望身心俱疲,现下有一处休憩之所,可供道长修整片刻。请。”
青禹话完,闹哄的人群顷刻间挤出一道可供人离去的口子。
她又转头对着那群官吏道:“各位大人,昨夜之事,还请大人们助我早日重得清白。”
说罢,抬袖擦了擦天生自带锐意的眉眼,破损袖间不仅露出自许书上的玉玺盖印,以及缠在腕间的银色软剑。
在青禹的一通操作下,成功甩开了想要跟着她的闲杂人。走时,瞥见那群官吏面上犹豫之色,回想起刘瑞大逆不道之话,心中嘲讽这群墙头草不过尔尔。
带人转个弯后,她直接将人堵在墙角处,“狐久,怎么你成了天机门弟子?”
那人笑盈盈的看向她,伸出指尖勾搭她一头的发丝,“怎么不先说你成了亲王府中的女官大人?”
青禹看向这个提前下来部署的挚友——九尾妖仙狐久,开口解释:“我···本来是在凉州落的脚···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暂居他人身躯之内。”
挚友细细打量着自己,许久故作轻松,道:“原本娘娘让我先你一步入凡,好做接应。可没想到···等我一落地,便失去了九成妖力,费劲千辛万苦才取得天楮君的信任,借他门派弟子之名,游行益州一地。”
青禹皱眉,抬眼望向他,“府中我能感觉到有异物在暗处窥视我,但我受天道制约,仙力全无。助我一臂之力吧,狐久。”
狐久收起笑,严肃地盯着她看,“在哪?”
“这座府邸的主人,裕王李骞,”她如实道,“···恰好你来了,又是天机门弟子身份,就算是李温博那堆王府旧部,也不好阻扰。”
狐久从青禹话语中品出其他,“有人不服你?”
她白了一眼,“我这具躯体因军功进王府,抢了占了不少人的位置和资源,自然有老臣不服。不过···我已经在这里耽搁太久,恐怕对逮捕任务不利···”
就在她低头沉思,想着措辞时,挚友突然开口,“嘶,你的桃花来了。”
语音未落,背后有人环抱着她的腰,毛茸茸的头抵在她的脖颈上,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肩上露出的肌肤上。
青禹侧目看去,对狐久道:“刚好,说谁谁就来。”
少年裕王白净的面皮上浮上一层红霞,滚烫的额头紧挨埋进青禹颈窝。他单身前来,只着寝衣,脚下沾有翻面的泥屑。
单薄的身形似是牛皮,粘着她不放,像是要将两人融为一体。
袖中的“踏凌雪”隐隐发烫,却不见它如见邪祟飞出。
“我在他眼中看见了幽蓝色的犬影,而且,踏凌雪会因为他而发烫。”
青禹将少年调转方向,将人押在怀中。
“娘娘也对你太好了,踏凌雪说给就给!”九尾妖仙感慨了一下,手上结术动作不停。眨眼间,玫红色妖力灌入少年人体内。
须臾,狐久高扬的眉头缓缓下撤。
青禹见他不语,只是泛着幽幽红瞳,一览无余般地扫视她怀里的李骞。
她怀里的人一动不动,滚烫的额头贴在她的手背上。袖中的“踏凌雪”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安静下来。
听到挚友轻声一啧,青禹接收到挚友提示的眼神后,目光也放在李骞身上。
“殿下吉人天福,不过···受到惊吓,还需回房休养。”
青禹适时接话,“道长,我见那惨状,现今回想起依旧心慌,可否使得道长大展仙法,为我以及死去的女官驱邪?”
“···顺道,也为殿下驱邪吧!”
她的话音刚落地,怀中的人应时转醒。瞧见少年清亮凤眼含泪,殷红的薄唇微抿,开口便自带哭腔,“娘子,不要丢下五郎~~”
挚友靠近下蹲,借着衣摆,手摸上李骞的胫骨,笑眯眯道:“贫道狐久,应青禹君之请,特此为殿下等人祈福驱邪。”
按住李骞小腿的手生出尖锐的指甲,轻轻一勾,就将单薄的寝衣抽丝。
另一只手缓缓抚上少年的面庞,却在下一秒,刀剑入体之声炸响于她耳中。
青禹见怀中少年眼神淡漠,没有先前扮作痴儿之浑浊懵懂。削痩的手掌握着一柄短刃,直直插进狐久的下腹。
鲜血滴落在他脚边,袭地的下摆也染上一层绯色。
狐久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用力按住少年的胫骨,单手刺向少年的天灵盖,尖锐的指甲刺破那层薄薄的皮层。手指一勾一放,将寄生在少年脑中的一只灵体扯出。
少年裕王大声惨叫,顿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青禹则看向那只灵体,它被狐久捏在手心,不断挣扎着,嘴里还在谩骂。
“该死,我···我···我要叫我爹爹收拾你这个神棍!”
她伸出手扶稳有些摇摇晃晃的挚友,对灵体道:“你既然这么厉害,怎么还要寄居在他人体内。”
挚友也搭腔,“哦,你爹这么厉害,怎么还会让你落在我手掌心里?!”
灵体“你你你”了半天,气得整个灵体都红温了。
而狐久不在乎地晃灵体,只道:“说!你是谁?你爹又是谁?你怎么进入这人体内?”
狐狸爪子指了指青鱼怀里的少年。
这下轮到灵体发出惊讶的话语:“这不是我寄居的躯体!我原本是夺舍了一位已死女子的身体!”
它说着,声音也小了些许,“我也不知道怎么进到这人体内的。”
青禹抓住灵体话语中的关键信息,“你之前是寄居的身体是不是姓刘?”
“哎!”小小一团的灵体诧异地扭动着,“你怎么知道,我有意识起就是在刘白辰体内。”
刘白辰,昨夜死状凄惨的女官,乃益州汉中刘氏女。
青禹听闻,敛眉询问:“你在刘白辰体内多久了?”
灵体如火苗一般跳动,顾左右而言他,“你们会不会灭了我?”
狐久单手捏决治疗下腹的刀口伤,语气恶狠狠道:“当然,你这家伙不知底细,断不能留你在人间。”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要是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两,看你所犯罪过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