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星辰》鸢听荷

4、朝天欺上风云起，偷鸡不成蚀把米。

　　朝天梯上风云起，偷鸡不成蚀把米

　　三日后，青阳城门口聚集了近百名通过测试的少年少女，由张执事带队，向着云端门出发。

　　云端门坐落于青云山脉之巅，需先徒步攀上九千九百级的“朝天梯”，方能抵达山门。这朝天梯由千年寒玉砌成，梯面光滑，寒气逼人，不仅考验体力，更能淬炼修士的灵力根基，是进入云端门前的最后一道考验。

　　队伍抵达天梯下时，众人望着那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这么高？”元宝捂着自己的小胖脸，看着梯面泛着的寒气，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这踩上去，会不会冻成冰棍啊？”

　　夜宸拍了他一把：“出息点！这点冷算什么？师尊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话虽如此，他悄悄往手心哈了口气，搓了搓——寒玉的冷气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温然则从布包里掏出几颗自己炼制的“暖身丹”，分给羽笙和夜宸：“师尊，大师兄，这是我昨晚炼的，能抵点寒气。”丹药虽简陋，却带着淡淡的暖意。

　　羽笙接过丹药，看了温然一眼：“有心了。”

　　就在这时，楚可娇带着几个之前在迷雾阵里认识的男弟子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羽笙姐姐，夜宸师兄，温然师兄，你们也准备好啦？我听说这朝天梯很难走，要不我们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她这话看似热情，眼神却时不时瞟向羽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夜宸哼了一声，刚想拒绝，就被羽笙按住了。羽笙淡淡道：“不必了，各走各的，互不打扰。”

　　楚可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委屈道：“姐姐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那天在迷雾阵里，我不是故意麻烦师兄们的……”

　　“与你无关。”羽笙懒得跟她废话，转身对夜宸三人道，“走了。”

　　看着羽笙四人率先踏上朝天梯，楚可娇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她旁边的一个男弟子见状，连忙道：“楚师妹别气，那羽笙就是性子冷，肯定是嫉妒你人缘好。”

　　楚可娇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气这个……我就是担心姐姐，你看她走那么快，万一滑倒了怎么办？朝天梯旁边就是寒潭，听说掉下去能冻伤人的灵力根基呢……”

　　这话看似关心，却暗暗提醒了众人——朝天梯一侧紧挨着深不见底的寒潭，梯面湿滑，一旦失足，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男弟子顿时心领神会，纷纷道：“师妹放心，我们会‘照看’好羽笙的。”

　　楚可娇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道：“千万别乱来呀，我只是担心姐姐……”

　　此时，羽笙四人已经爬了近千级台阶。寒玉的冷气透过鞋底往上钻，即使有灵力护体，也冻得人指尖发麻。

　　元宝一边呼哧呼哧喘气，一边抱怨：“这台阶也太滑了吧，跟抹了油似的……哎哟！”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夜宸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你小心点！”夜宸没好气道，“胖成这样还不注意脚下。”

　　“我这不是胖，是壮！”元宝梗着脖子反驳，却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死死盯着梯面。

　　温然则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一边走一边记：“寒玉属性偏阴，与火灵根相斥，若用离火盏的火灵力中和，或许能……”说着说着就走了神，差点撞到前面的夜宸。

　　羽笙走在最前面，步伐稳健，寒玉的冷气对她影响不大——变异雷灵根本身就带着霸道的气息，能驱散部分阴寒。她时不时回头看看三个徒弟，见他们虽狼狈却没出乱子，便继续向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可娇带着那几个男弟子追了上来，故意挤到羽笙旁边的位置。

　　“姐姐，你走得好快呀。”楚可娇笑着说，脚下却“不小心”往羽笙那边蹭了一下。

　　羽笙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冷冷道：“离我远点。”

　　楚可娇像是被吓到了，脚下一个踉跄，惊呼一声：“呀！”同时，她伸手去“扶”羽笙，看似慌乱，实则用尽全力想把羽笙往寒潭那边推！

　　这一下又快又隐蔽，旁边的几个男弟子都做好了“拉偏架”的准备，只要羽笙一挣扎，他们就假装帮忙，顺势把她推下去。

　　然而，就在楚可娇的手即将碰到羽笙时，羽笙像是脚下打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一步看似狼狈，却恰好避开了楚可娇的推力，还带起一阵劲风，刮在了楚可娇的脚踝上。

　　楚可娇本就重心不稳，被这股劲风一带，顿时失去平衡，尖叫着向寒潭倒去：“啊——！”

　　那几个男弟子都懵了，他们准备好推羽笙，没准备接楚可娇啊！等反应过来想去拉时，已经晚了。

　　“噗通”一声巨响，楚可娇掉进了寒潭里，冰冷的潭水瞬间淹没了她，冻得她浑身发抖，灵力都运转不畅了。

　　“救命！救我！”楚可娇在水里扑腾着，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柔弱，只剩下惊慌失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夜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她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温然也瞪大了眼睛：“好像……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元宝摸着下巴，一本正经道：“我娘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不然容易遭报应，果然没错。”

　　羽笙面无表情地看着在水里挣扎的楚可娇，心中毫无波澜——这只是楚可娇自食其果而已。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流光般从天梯顶端飞掠而下，落在寒潭边，伸手将楚可娇从水里捞了出来。

　　来人身着月白道袍，气质清冷出尘，正是云剑峰峰主，墨九天。

　　他显然是恰好路过，看到有人落水，便出手相救。当看清被救的是楚可娇时，他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随即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瑟瑟发抖的楚可娇身上。

　　“怎么回事？”墨九天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扫过周围的人。

　　楚可娇冻得嘴唇发紫，看到墨九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哽咽道：“师、师尊……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扶羽笙姐姐，结果自己脚下滑了……”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向墨九天，眼神委屈又可怜。

　　那几个男弟子也连忙帮腔：“是啊墨峰主，我们都看见了，是楚师妹想帮忙，不小心掉下去的！”

　　墨九天的目光落在羽笙身上，带着审视和不悦。在他看来，羽笙站在旁边，见楚可娇落水却无动于衷，实在心硬如铁。更何况，楚可娇说是为了扶她才掉下去的，不管真假，羽笙都脱不了干系。

　　“你就是羽笙？”墨九天的声音冷了几分，“灵根测试时的变异雷灵根？”

　　羽笙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是。”

　　“身为师姐（按入门先后，羽笙虽未正式拜师，但通过测试更早，可称师姐），见同门遇险却袖手旁观，云端门的门规，看来你还没学懂。”墨九天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斥责。

　　夜宸忍不住道：“不是的！是她自己要推我师尊，才掉下去的！”

　　“小孩子家懂什么？”墨九天没理会夜宸，依旧盯着羽笙，“今日之事，暂且记下。入了山门，当潜心修心，莫要恃才傲物，失了德行。”

　　说完，他不再看羽笙，对楚可娇柔声道：“走吧，我带你去换身衣服，再让丹堂给你配些驱寒的丹药。”

　　楚可娇乖巧地点点头，被墨九天扶着往天梯顶端走去，路过羽笙身边时，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挑衅。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夜宸气得脸都红了：“这人怎么回事？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明明是那楚可娇的错！”

　　温然也皱着眉：“他就是云剑峰峰主墨九天吗？看起来好凶……”

　　元宝更是直接：“我看他就是被那个楚可娇骗了！眼睛不好使！”

　　羽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寒意。果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墨九天对楚可娇的偏袒都刻在骨子里。不过这样也好，让她更早看清这两人的嘴脸，也让她的复仇之心更加坚定。

　　“别管他们，”羽笙抬步继续向上，声音冷冽，“我们走。”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朝天梯上，寒玉反射出冰冷的光。羽笙的身影在天梯上显得格外孤绝，却又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

　　她知道，这只是她与楚可娇、墨九天交锋的开始。往后的路，只会更难，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她的身后，有三个虽然偶尔掉链子、却会坚定站在她身边的徒弟。

　　而她的前方，是必须亲手斩断的仇恨，和属于自己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