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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兵分两路 ...

  •   一日休整,许恒几乎把夫妻二人当做神佛供起来,甚至专门派人取来自家仅剩不多的佛火烧、十里酒,只为金旃解馋。

      宋玉禾与金旃部署后,金旃用苏杭贵妇的名义约了鬼市罗三爷,而宋玉禾依着前日计划,跟着王元俊夜探盐库查案。

      戌时一刻,春桃走了进来:“夫人,姑爷已带人走了。”

      此时金旃一身云锦华服,鬓发青丝插满了金钗,只觉得坠的脖子疼。秋杏正为她披上描金玄色兜帽披风,却难掩一身华丽。

      “人带够了?”金旃又往鬓上插了一支金钗,问道。

      “除了四名跟着我们壮壮势,两名留守府上,其他的人都和姑爷去了。”

      “嗯……”金旃沉吟片刻,对镜端详片刻,瘪瘪嘴,“你们看我像不像京城里钱多得发慌、专爱寻些腌臜乐子的败家夫人?”

      秋杏抿嘴笑,又拿过沉甸甸的绣金荷包系在她腰间。

      春桃笑呵呵:“夫人演什么像什么。只是……阿满弟弟方才又去厨房摸了块冷饼,蹲在廊下啃,不管我怎么说,他也不肯换身像样衣裳。”

      镜子里倒映这主仆三人,先不说夫人,就单说这两个侍女装扮穿着也晓得主家非富即贵——不得不说,也真是让许恒废了好些心思。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阿满仍是一身灰扑扑的旧劲装,脸上沾着饼屑。他走到金旃身后三步处站定,随手抬了抬腰间的斧包——本来金旃想要阿满跟着宋玉禾去,但是阿满哪里会听,只说了句“不去”就跃上房梁睡去了。宋玉禾拉住气的要跳上去的金旃,说道“阿满护着你,我也放心”。金旃也就这么应下了。

      金旃打量着自家这倔的像头驴的小侍卫,随手擦去了阿满脸上的饼屑:“罢了!我们家的金阿满生的好看,也算抵过穿漂亮衣服了。”

      阿满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她在夸自己好看,竟是破天荒的低下头去。

      金旃却没再看他,转头对春桃说道:“可挑的都是些机灵的孩子?”

      春桃颔首一笑:“夫人放心。”

      金旃挥了挥披风一角,昂起下巴:“那咱们就去探一探这落鹄镇的鬼市。”

      戌时三刻,镇外荒滩鬼市。

      一顶八人抬的宝盖轿子,在暮色中似乎误入了这片灯火晦暗之地。

      轿身以金线绣满缠枝莲纹,檐角悬着的鎏金铃铛却诡异地不响一声。抬轿的壮汉步履沉静,面容隐在阴影里。轿旁随行两名侍女,云鬓高绾,衣裙料子在昏黄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四名带刀侍卫按刀随护,眼神如鹰。

      这样一支队伍,引得镇上的小乞丐们一路相随,直入了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的鬼市,违和得令人侧目。

      轿子最终停在那间不起眼的香烛铺子前,一只戴着赤金镶翡翠护甲的纤手伸出,轻轻搭在侍女腕上。

      随即,一位身披描金玄色兜帽披风的女子缓步而出。兜帽半掩容颜,只露出弧度优美的下颌与一点朱唇。她行动间,披风缝隙泄出内里云锦的流光,腰间那沉甸甸的绣金荷包更是晃得人眼热。

      她环视了一圈,似乎甚是嫌弃的捂了捂鼻子,低声吩咐了下身边的侍女,便搭着另一个侍女走进了铺子。

      留在轿子旁的粉衣侍女取下腰间另一个小袋,素手一扬——竟是一把把铜钱混着碎银,天女散花般撒向小乞丐们。

      叮当脆响中,原本窥视的人群顿时炸开,竟是冲上去同小乞丐们抢夺,只心道——鬼市竟然来了位女财神!也不晓得这三爷从哪里供来的!

      女财神对身后的骚乱恍若未闻,搭着侍女的手,径直步入香烛铺子。

      铺内光线更暗,独眼老者眯缝着眼打量来人,沙哑着声音问道:“夫人是要买什么?”

      女子不答,径直走向铺中唯一那张掉漆的太师椅。

      那黄衣侍女疾步上前,用崭新的锦帕仔细擦拭椅面。等伺候女子优雅落座,才退后半步,昂首睨视老者,姿态倨傲。

      “昨日我家夫人亲笔所书递了帖子,何等诚意!可等到今日都无回音!”貌美侍女柳眉倒竖,声音清脆却咄咄逼人,“你们这鬼市的规矩,便是如此怠慢贵客的么?!”

      老者眼皮一跳,忙躬身道:“夫人息怒。我家三爷出远门了,尚未归来。铺中规矩,三爷不在,老朽不敢擅接外客拜帖,还望夫人海涵。”

      “无妨。”椅中的女子终于开口,懒懒地抬了抬手,止住侍女后续的质问。

      “本夫人可不是来拜会谁的。”她微微侧头,兜帽下的目光落在老者身上,语速慢悠悠,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娇慵,“听说你们这儿,有许王两家都做不出的‘老味道’佛火烧?”

      老者那只完好的眼睛精光一闪,赔笑道:“夫人说笑了。佛火烧百年招牌,自来只有许王两家会做,别处哪来的‘老味道’?”

      “说笑?”女子忽地轻笑一声,“你看我,像是在跟你说笑吗?”

      话音未落,老者只觉眼前一花,脖颈一凉,耳边传来毫无起伏的少年声音:“骗主人的,都……该杀。”

      老者浑身僵直,冷汗瞬间湿透内衫。

      他行走江湖多年,也算见过风浪,可他甚至没看清那一直如影子般立在门边的灰衣少年是如何动的,对方已鬼魅般贴近身后,一柄乌沉沉的短刃横在自己颈侧!

      “夫、夫人!”

      眼见老者连忙求饶般的呼叫,女子抬了抬戴护甲的纤指,那悬在脖颈处的刀才远了两分。

      “现在,”女子身体微微前倾,兜帽阴影下,红唇微勾,“可以好好回答本夫人的问题了吗?佛火烧,有,还是没有?”

      “有……有!”老者再不敢敷衍,“只是存货不多,且……”

      “本夫人要的,可不止是几块腌制的烂肉。”女子打断他,语气陡然转冷,那一丝娇慵荡然无存,“我要盐。很多很多的盐。比都盐院批的盐钞上那最高份量,还要多十倍、百倍的量。”

      老者一惊:“夫人,盐钞可是过了官家的册子,是对应了商户人头的,不得转卖,严禁超量,违者可是要杀头的!您——”

      女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咯咯”地笑起来:“本夫人什么规矩没见过?什么杀头的买卖没做过?若不是之前那位调了职,上位的是个硬铁头。我哪里需要跑到你们这臭地方遭罪?官面走不了,难道暗道便不通了?你们鬼市不就是做暗道的生意吗,何须在此时装清白?真是无趣极了!”

      老者还要说话。

      只见夫人微微扬起手指。

      身侧的两名侍卫抄起长剑,随处劈砍——香案上的烛台被扫落,帐幔被划破,灰尘簌簌落下。

      老者吓了一跳:“夫人!何至于此!”

      她复又抬手,黄衣侍女高声道:“停手!”

      她无视屋内狼藉,伸手随意摘下了兜帽。

      在昏暗光线下,女子生的眉眼绝艳,却笼罩着一层阴鸷的戾气。

      她睨视老者,轻声道:“最后问你一次,鬼市罗三,在,还是不在?若你再答的不顺我心意——我便杀了你这老仆,割了你的脑袋,就放在……”

      那戴着赤金镶翡翠护甲的手微微晃动,最后指到那供奉鬼像的香案。

      “——这儿。”她一笑,“待你家主子回来瞧见了,自然会主动见我的。”

      她那带着几分俏皮玩笑的话音刚落,没等老者回过神,身后的少年仿佛接收指令,手如铁钳将老者死死按在地上,抄起腰间一把短斧,对准他的脖颈,作势便要狠狠斩下。

      那老者明明吓得脸色苍白,抖如筛糠,可却嘴巴闭得紧紧,视死如归般闭上眼。

      金旃心下一跳,双手在袖中握拳,眼看阿满那毫无犹疑、即将挥落的斧刃,正欲开口——

      “且、且、且慢动手!”

      应着这一个慌慌张张的叫喊,金旃立马喝道:“阿满!”

      阿满的斧刃悬停在老者颈侧毫厘之处,劲风甚至削断了几根花白头发。

      金旃松了一口浊气:幸好。

      她稳了稳心神,缓缓转过身,又端起那副娇纵冷漠的架子,正要开口——

      只见门口那一头瘦毛驴背上滑下来一个素麻衣衫的文士,他手忙脚乱地落地,还趔趄了一下:“哎哟!”

      金旃嘴角那戏谑的笑意凝结了……

      文士慌忙稳住身形,不忘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羽扇,随意往腰间一插。他急急向铺门走来,却被门前配刀侍卫“唰”地抽刀拦住。

      寒光映面,文士吓得一个激灵,连连后退两步,脸上迅速堆起一团和气生财的笑,隔着侍卫,朝金旃这边连连拱手作揖。

      “夫、夫人息怒!”他声音清朗,带着点读书人咬文嚼字的腔调,却又因急切而有些走调结巴,“在下便是、是、是罗三!老、老仆无状,冲撞了夫、夫人,还望夫人海涵,千万、万、万莫要伤、伤了他性命!”

      金旃准备好的台词,硬生生被眼前这景象噎在了喉咙里,反应了一下——这个说话结巴的文士,就是阴鸷狠辣、掌控鬼市、令许王两家谈之色变的“阴鬼恶枭”罗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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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随榜+日更(随榜为主) 晚上十点半更新。 *段评已开,希望各位看官多多提出意见~ 让小透明码字充满动力(比心)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