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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血色惊鸾:冷榻权臣 ...

  •   血色惊鸾:冷榻权臣

      前世白绫绕颈时,她诅咒所有负她之人。
      重生睁眼却见龙凤喜烛——
      盖头下萧执指尖的温度像毒蛇,
      而妆奁底层,静静躺着前世毒杀她的那包宫廷秘药。

      浓稠的血腥味堵在喉咙,白绫绞紧的窒息感勒得苏晚魂魄欲裂。前世最后的声音还在耳畔嘶吼——太子赵元启虚伪的叹息:“可惜了这绝色……留不得。” 父亲苏明远冷漠的背转身影:“苏家……容不下此等污名!” 继妹林婉容淬毒的讥笑在黑暗里回荡:“姐姐,黄泉路上,你这张脸可护不住你了!”

      “嗬——!”

      苏晚猛地倒抽一口寒气,像是溺水者终于冲破水面。心脏在腔子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视线被一片刺目的红笼罩,沉甸甸的织物压着发顶——是喜帕。鼻腔里不再是挥之不去的血腥与尘土,而是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合欢香,混杂着新漆、锦缎和……一种冷冽到骨髓里的雪松气息。

      龙凤喜烛噼啪爆出一个灯花,昏黄摇曳的光透过红绸渗进来,将眼前的一切染上不祥的血色。身下是触手冰凉滑腻的云锦被褥,指尖所及是精雕细镂的紫檀木拔步床架。

      新婚夜!萧府!

      这个认知如冰锥刺入脑海,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混乱与惊悸。她回来了!回到了命运的起点,这个将她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新婚之夜!前世,那个权倾朝野的夫君萧执,对她视若无物,形同陌路。她的美貌在这森严的府邸里,成了催命的符咒,最终引来了太子、甚至皇帝的觊觎,而萧执,只是冷眼旁观着她被碾碎!

      滔天的恨意混着劫后余生的恐惧,瞬间席卷四肢百骸。苏晚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中蔓延,才勉强压下喉间几乎冲出的悲鸣与诅咒。不能乱!绝不能乱!前世温顺怯懦的苏晚早已死在了那根白绫之下,活下来的,是地狱爬回来索命的恶鬼!她必须伪装,必须比毒蛇更隐忍,直到……找到撕碎所有仇敌咽喉的机会!

      冷汗浸透了内衫,黏腻地贴在背上。她强迫自己放轻呼吸,僵硬的脖颈微微转动,透过喜帕垂落的缝隙,极其谨慎地观察。视线所及,是铺着大红桌围的圆桌,上面摆着合卺酒和几碟象征吉祥的干果。桌旁,立着一道颀长、压迫感十足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床榻,身姿挺拔如雪后青松。仅一个背影,便似将这满室喜庆的红烛暖光都吸了进去,只余下一片沉沉的、令人窒息的寒意。他穿着玄色暗金云纹的吉服,宽肩窄腰,墨发一丝不苟地束在金冠之下。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沿,指骨修长分明,指甲修剪得极为干净,像上好玉石雕琢而成。另一只手……正缓缓摩挲着腰间悬挂的一柄古朴短匕的乌木鞘——那是前世苏晚见他从不离身的凶器,名唤“逆鳞”,据说饮血无数。

      萧执!

      苏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前世关于这个男人的所有记忆汹涌而至: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他深不可测的城府,以及那双看向她时永远古井无波、比看一件家具更无情绪的眼眸。那种冰冷的漠视,比直接的羞辱更让她如坠冰窟。此刻,仅仅是隔着喜帕看着他的背影,那无形的威压已如实质的寒冰,一层层覆盖上她的皮肤。

      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苏晚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在寂静的新房里擂鼓般轰鸣。他为何还不离开?为何不像前世那样,揭了盖头,例行公事般饮了合卺酒便拂袖而去?

      就在这时,萧执动了。他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首。烛光勾勒出他冷硬清晰的下颌线,薄唇抿成一条毫无温度的直线。他伸出手,端起桌上那杯本应共饮的合卺酒。

      苏晚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前世,他便是这样,独自饮尽了那杯酒,将“夫妻一体”的象征摔得粉碎。就在她以为历史即将重演时,异变陡生!

      萧执的手腕极其随意地一翻。那只描金的白玉酒杯,竟从他指间滑脱!

      “啪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婚房里骤然炸响!宛如惊雷!琼浆玉液泼溅在猩红的地毯上,蜿蜒如血痕,碎瓷片四散飞溅,其中一片甚至险险擦过苏晚垂在床沿的裙角。

      苏晚身体剧烈一颤,藏在广袖下的手瞬间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是意外?还是……试探?!她强迫自己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连呼吸都屏住了半分,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前世那个懦弱的苏晚,此刻应该吓得瑟瑟发抖,或者低泣出声了吧?

      然而,预想中的惊慌呜咽并未出现。婚房里只有碎瓷的余音在嗡嗡作响,以及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空气凝滞得如同冻住的水银。

      就在这时,那道冰冷的目光,穿透了厚重的红绸,如有实质般钉在了苏晚身上!她能感觉到那目光里的审视,像手术刀,一层层剥开她的伪装,探寻着盖头下那缕未能及时掩饰的、属于复仇恶鬼的惊悸与狠戾!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一步步,不疾不徐,却像踏在苏晚的心尖上。玄色的衣摆映入盖头下方的视野,带着雪松与墨香混合的冷冽气息,沉沉地压了过来。

      一只骨节分明、肤色冷白的手伸到了盖头之下。指腹带着薄茧,触感却如玉般冰凉。那手指精准地捻住了喜帕的一角。

      来了!

      苏晚浑身僵硬,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那只手上。前世,这只手曾执笔定乾坤,也曾持剑染血无数,却从未对她有过半分温存,连这象征性的揭盖头,都带着例行公事的冰冷敷衍。

      红绸被猛地向上掀起!

      骤然涌入的光线刺得苏晚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随即,一张脸毫无遮挡地撞入她的视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萧执就站在床边,微微俯身。烛光在他身后跳跃,将他深刻的轮廓镀上一层模糊的金边,却也将他眉眼间的寒意映照得更加清晰。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削,薄唇是极淡的色泽,抿着不容置喙的冷硬。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的墨色瞳孔,像两口封冻了万年的寒潭,幽邃、冰冷,没有丝毫属于新婚的暖意,只有审视猎物般的锐利与探究。

      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冰锥,直直刺入苏晚眼底深处,似乎要穿透她强装的柔弱与惊惶,挖掘出那刚刚重生、还未来得及完全掩藏好的滔天恨意与灵魂深处的剧变。

      四目相对的刹那,苏晚感到一种灵魂被洞穿的寒意。她几乎控制不住眼底深处翻涌的怨毒和恐惧交织的暗流。她猛地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身体也配合着瑟缩了一下,做出最符合“前世的苏晚”此刻应有的反应——极致的恐惧和楚楚可怜。

      “夫…夫君…”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刻意放大的颤抖,破碎不堪。

      萧执没有说话。那冰封般的面容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锁定了她苍白如纸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唇瓣。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只有烛火不安地跳动。

      就在苏晚感觉这沉默要将她彻底压垮时,萧执动了。他没有碰她,也没有离开。那只刚刚掀开盖头的手,竟缓缓抬起,带着冰玉般的凉意,抚上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指尖的薄茧擦过细腻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那触感,与前世白绫勒紧的窒息感诡异地重合!苏晚瞬间如坠冰窟,血液都仿佛冻结!他想做什么?!难道他察觉了什么?现在就要扼杀她这个“异数”?!

      她的瞳孔因极度惊恐而骤然收缩,呼吸彻底停滞,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连伪装都几乎崩溃。

      萧执的手指并未用力,只是以一种缓慢到近乎折磨的速度,在她颈侧跳动的脉搏处,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和掌控。

      薄唇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一个冰冷到毫无温度的弧度。低沉醇厚,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夫人……”

      他微微倾身,冰冷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有纯粹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审视。

      “……在怕我?”

      那冰锥般的声音和颈间如毒蛇缠绕的触感,几乎将苏晚的魂魄再次震散。她猛地闭上眼,用尽两世为人的全部意志力,才将喉间濒死的尖叫和翻涌的恨意死死压回心底。再睁眼时,那双被长睫覆盖的眸子里,只剩下水光潋滟的惊惶和不知所措,如同受惊过度的小鹿。

      “夫…夫君威仪天成…妾身…妾身只是…” 她语不成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破碎的颤音,身体更是控制不住地微微后缩,想要逃离那只掌控着她命门的手,却又不敢动作太大,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脆弱感。

      萧执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片刻,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兴味,快得如同错觉。颈间那冰凉的压迫感倏然消失。他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的阴影瞬间笼罩了苏晚。

      “乏了,安歇吧。” 依旧是那毫无波澜的调子,听不出喜怒,也听不出对新婚妻子的半分温存。仿佛刚才那近乎致命的试探和暧昧的触碰从未发生。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向内室相连的净房,玄色衣袍拂过地面,悄无声息。

      沉重的净房门轻轻合拢,隔绝了那道令人窒息的身影。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净房深处,苏晚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才猛地一松,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靠在了冰冷的雕花床柱上。冷汗早已浸透了内衫,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一年!只有一年!

      前世惨死的记忆碎片在她脑中疯狂闪回。被构陷、被唾弃、被家族像弃履般抛弃、被白绫绞杀时五脏六腑挤压爆裂的剧痛…每一个画面都淬着毒,烧灼着她的神经。从今日算起,距离那场精心编织的宫廷阴谋爆发、距离她香消玉殒的绝境,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

      时间!她需要时间!需要力量!

      目光如淬火的刀锋,猛地扫向梳妆台。那上面,放着她的陪嫁妆奁。前世,这妆奁底层,藏着一个足以致命的秘密——那是她那位“好继妹”林婉容,假借关心之名,在婚后不久偷偷塞给她的一包“美容养颜”的宫廷秘药。正是这包药,在后来太子设计的构陷中,被污为毒杀太子的罪证!

      苏晚几乎是扑到妆奁前,手指因为激动和恨意而颤抖着。她粗暴地拉开最底层的暗格,指尖在光滑的檀木底板边缘摸索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凸起。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

      一块薄薄的夹板弹开。昏黄的烛光下,一个用明黄宫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纸包,静静地躺在暗格深处。那明黄的颜色,刺得她眼睛生疼。这就是前世勒死她的那根“白绫”!是林婉容和太子早早埋下的杀机!

      她死死盯着那包药,眼中翻涌的不是恐惧,而是如同地狱业火般疯狂燃烧的恨意与冰冷的决绝。纤细的手指猛地攥紧那包药,坚硬的纸包硌着掌心,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痛楚,却让她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诡异的清醒。

      净房内隐约传来细微的水声。萧执还在里面。

      苏晚缓缓抬起头,看向那扇紧闭的净房门。门内,是那个心思比海深、手段比修罗更狠厉的夫君。门外,是她刚刚重生的、遍布荆棘与杀机的绝境。掌心毒药的冰冷触感直透心底,像一枚淬毒的楔子,狠狠钉进了她的命运。

      前有猛虎,后有豺狼。这盘以她性命为注的棋局,才刚刚落子。而她,这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孤魂,手中唯一的筹码,除了满腔恨意,竟只剩这包……致命的毒药,和那个心思莫测的权臣夫君。

      烛火猛地跳跃了一下,将苏晚映在墙上的影子拉得扭曲而巨大,如同即将择人而噬的鬼魅。她攥紧了那包毒药,指节泛白,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惊惶褪去,只剩下幽深如寒潭、映着血色前路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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