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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老太监的黄花笺 ...


  •   萧烬的手指扣在沈棠下巴上,力道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她被迫仰头看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的情绪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暗流汹涌。

      “王爷要什么解释?”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十年前的事,臣女并不知情。”

      “不知情?”萧烬低笑一声,指腹在她下颌摩挲了一下,忽然松开手,“沈相的女儿,会不知情?”

      沈棠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一株海棠树,花瓣簌簌落下,沾在她的鬓发间。

      “臣女那时只有十二岁。”她抬眸直视他,“王爷若认定我父亲有罪,大可将证据呈交陛下,何必为难我一个闺阁女子?”

      萧烬眸色一沉,周身气压骤低。

      园中一时寂静,只有风吹过花枝的沙沙声。

      良久,他忽然转身:“跟我来。”

      沈棠跟着萧烬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王府深处一座僻静的院落。

      院门上悬着块乌木匾额,上书“听雪”二字,笔锋凌厉如刀,像是主人亲手所题。

      推开门,里面陈设简单到近乎冷清。正厅中央摆着一张紫檀木案,案上摊开一卷泛黄的军报,旁边是半盏早已冷透的茶。

      萧烬走到案前,从暗格中取出一只锦盒,推到沈棠面前。

      “打开。”

      沈棠指尖微颤,轻轻掀开盒盖——

      里面是一封已经褪色的信笺,纸面泛黄,边缘有些焦痕,像是曾被火烧过。信笺右下角印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钤记。

      那是沈家的家徽。

      “认得吗?”萧烬声音冷得像冰。

      沈棠摇头:“从未见过。”

      “这是十年前北境军情急报,本该直送先帝御前。”萧烬盯着她的眼睛,“却在途中被人截下,改成了错误的军令——正是这道军令,让我父亲率轻骑入峡谷,中了埋伏。”

      沈棠脸色骤白:“王爷是说……这信与我父亲有关?”

      “信上的花钤,是沈相私印。”萧烬一字一顿,“笔迹,经三司鉴定,确为沈相手书。”

      沈棠猛地合上锦盒:“不可能!”

      她胸口剧烈起伏,脑海中闪过父亲这些年时常在书房独坐到天亮的背影,闪过他每次听闻边关战报时紧锁的眉头。

      “我父亲绝不会做这种事!”

      萧烬冷笑:“证据确凿,沈小姐还要狡辩?”

      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宫里来人,说陛下突发急症,召您即刻入宫!”

      萧烬眉头一皱:“太医怎么说?”

      “说是旧疾复发,情况不妙……”

      萧烬看了眼沈棠,沉声道:“送沈小姐回府。”

      他大步往外走,却在门口停住,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三日后午时,我要在城西茶楼见到你。若不来,我便将这份证据公之于众。”

      沈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角,手中的锦盒重若千钧。

      回府的马车上,沈棠一直紧攥着袖角。

      青杏担忧地看着她:“小姐,您脸色很差,是不是身子不适?”

      沈棠摇头:“没事。”

      她掀开车帘,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忽然道:“青杏,你记得陈公公吗?”

      “陈公公?”青杏一愣,“您说的是以前在御前伺候的那位老太监?”

      “嗯。”沈棠轻声道,“听说他出宫后住在城西的养老庄?”

      “好像是……小姐怎么突然问起他?”

      沈棠放下车帘:“明日陪我去一趟。”

      次日一早,沈棠换了身素净衣裙,戴着帷帽悄悄出了府。

      养老庄在城西最僻静的角落,住的都是些无亲无故的老太监。陈公公见到她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老奴参见沈小姐。”他颤巍巍要行礼,被沈棠扶住。

      “公公不必多礼。”沈棠取出一个荷包放在桌上,“今日来,是想向公公打听些旧事。”

      陈公公看了眼荷包里的金叶子,叹了口气:“小姐想问什么?”

      “十年前北境军报被截一事,公公可有耳闻?”

      老太监手一抖,茶盏差点打翻。

      “这、这事可不敢乱说……”

      沈棠又取出两片金叶子:“公公只需告诉我,当年经手军报的,除了我父亲,还有谁?”

      陈公公盯着金叶子看了许久,终于压低声音:“老奴只听说……当时的军报是先到司礼监,再由司礼监转递御前。但那几日,掌印太监刘福称病,是副掌印赵德经手的。”

      “赵德?”沈棠蹙眉,“此人现在何处?”

      “死了。”陈公公摇头,“就在军报送达后的第三天,失足落井……大家都说,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沈棠心头一凛。

      陈公公忽然想起什么,从床底摸出个木匣:“赵德死前一日,曾托老奴保管这个,说若他出事,就交给……交给沈相。”

      匣中是一张黄花笺,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

      “军报有异,海棠非真”

      回府路上,沈棠一直在想那八个字的意思。

      海棠花钤是沈家私印,若“海棠非真”,难道是有人伪造了父亲的印信?

      她正思索,马车忽然一个急停。

      “怎么回事?”青杏掀帘问道。

      车夫声音发颤:“小、小姐,前面有人拦车……”

      沈棠探头一看,只见街中央站着几个蒙面人,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为首之人冷笑:“沈小姐,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钢刀劈来的瞬间,沈棠本能地闭上眼——

      “锵!”

      金属碰撞声在耳边炸响。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睁开眼,只见一道玄色身影挡在车前,长剑如虹,已将蒙面人逼退数步。

      “摄、摄政王?!”青杏失声惊呼。

      萧烬剑锋一转,划破为首之人的喉咙,鲜血溅在车辕上,触目惊心。

      剩下几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萧烬没有追,只是冷冷扫了眼地上的尸体,转身走向马车。

      沈棠还未来得及说话,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你去了养老庄?”

      他声音很冷,掌心却烫得吓人。
      沈棠心头一跳:“王爷怎会在此?”

      “回答我。”萧烬手上力道加重,“你见了谁?知道了什么?”

      沈棠吃痛,却倔强地仰起脸:“王爷不是三日后才要见我吗?”

      萧烬眸色一沉,忽然拦腰将她抱起,跃上自己的马。

      “青杏,自己回府。”他丢下这句话,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骏马飞驰,沈棠被萧烬牢牢锁在怀中,耳边风声呼啸。

      “放开我!”她挣扎道。

      萧烬充耳不闻,直到冲进王府才勒马停下,抱着她径直走向书房。

      房门“砰”地关上,他将她按在墙上,呼吸粗重:

      “沈棠,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些人是谁派的?”

      沈棠后背紧贴着墙壁,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王爷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萧烬眼神一厉:“你以为是我?”

      “不然呢?”她冷笑,“我刚拿到线索,就遭遇刺杀,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萧烬忽然松开她,从袖中取出一物拍在桌上——

      那是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狰狞的狼头。

      “北狄死士的令牌,”他声音沙哑,“方才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

      沈棠瞳孔一缩。

      北狄——十年前害死萧家满门的仇敌!

      书房内一时寂静。

      沈棠看着那枚令牌,脑海中闪过黄花笺上的字迹,忽然明白了什么。

      “有人不想让我查下去……”她轻声道,“不是王爷,也不是我父亲,而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萧烬盯着她:“你在查什么?”

      沈棠取出那张黄花笺:“陈公公说,这是赵德死前留下的。”

      萧烬接过纸条,眉头越皱越紧。

      “军报有异,海棠非真……”他喃喃重复,忽然抬头,“你父亲私印可有暗记?”

      沈棠一怔:“有!海棠花蕊中藏着一个‘砚’字,需用朱砂拓印才能显现。”

      萧烬立刻打开锦盒,取出那封军报对着光细看——

      花钤上的海棠栩栩如生,但花蕊处空空如也。

      “是假的。”他声音发沉。

      沈棠腿一软,险些站不住。萧烬一把扶住她,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恍然。

      十年冤案,竟是有人伪造沈相印信,一石二鸟!

      暮色渐沉,书房内烛火摇曳。

      沈棠看着萧烬阴晴不定的侧脸,轻声道:“王爷现在信了吗?我父亲也是被构陷的。”

      萧烬沉默良久,忽然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沈棠一时忘了躲。

      “沈棠,”他声音低哑,“这十年,我恨错了人。”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雨幕中,谁也没注意到,一道黑影悄然翻出王府围墙,朝着皇宫方向疾奔而去……

      ——

      (本章完,幕后黑手初现端倪,萧沈二人联手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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