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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温热的耳尖 ...


  •   路无樾的眼型细长,眼尾略微上翘,卧蚕下有一颗小痣。

      沈长安立刻丢掉手里拿着的枝剪,半蹲行礼:“世子,我……”她不知应该要说什么。道歉?跪下?莫名其妙。

      她将头低下,索性闭上了嘴巴。

      路无樾把手收回,随后用指尖轻碰了一下沈长安的左侧脖颈处,那里有一条淡粉色的小疤。

      他的指尖带着雪的温度,丝丝凉凉的,像被刺扎了一下,令沈长安忍不住瑟缩。

      “你脖颈的那道疤是什么时候的?”路无樾见她瑟缩,便把手放下。

      沈长安没想的他会注意到这个,那是她刚进鸽影营不久,与人单挑不小心被划到的,当时她没在意,想都都是如何才能提升自己,久而久之就留下了疤。不过也就是细短的一条,平常有头发遮掩,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她将头向□□了一点,乌黑的发丝替她遮住了那道疤,说:“一年前。在营里与人比武时不小心被划到了。”

      “蠢,”路无樾毫不怜惜的说。

      鸽影营里的人训练新人都会根据对方来调整自己的武力,仅仅是单纯的训练切磋,别说死了,连伤都很少会有。营里的人并非整天都是你死我活,甚至气氛算得上友好,只是环境和条件艰苦,训练难度高。而且他们像把沈长安当自己的妹妹一样,除了逃不掉的训练,其余时间都对她很照顾。

      沈长安:……

      “是,”她只想快点结束,“世子还有事吗?如果没有奴婢要继续干活了,这还有这么多棵树等着我去修剪,到时候完不成任务可是会被骂的。”

      路无樾没有回答,冷冷扫过她一眼,正准备离开。

      “世子!”

      离七的声音响起。

      “这两个奴婢刚在扫雪时悄悄议论世子,被属下听到了。”他将所说的那两人抓到路无樾面前。

      说罢,那两人立马双膝跪地,噗通一声,雪被压出凹痕。

      “奴婢罪该万死,求世子饶恕!”两人同声。

      路无樾退后一步:“议论我什么了?”

      他的眉微皱起,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神色变得冷厉。

      “奴婢……”两人互朝对方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下去。

      路无樾再强调了一遍:“议论我什么了?”本身他声音听起来就清冷通透,这次的语气更是不禁让她两打颤。

      “都是她!”锦涵抬手指着旁边的锦甜,语气着急,听着混乱,“是她先带着奴婢议论世子的,本来奴婢是不想听的,是她一直……”

      锦涵已经吓得花容失色,而被指的锦甜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她。

      “姐姐你这是何意?”锦甜的语气镇定了许多,像比起跟眼前的路无樾解释,更想先知道为何自己的姐姐要出卖她。

      锦涵也不顾什么姐妹情了,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强装镇定继续自顾自的说:“是她先说世子的母亲……”

      “大胆!”离七听到她说“母亲”这词,立马出声打断,“两个奴婢,敢议论义王妃,是想死吗!”他明白这是路无樾最不能提及的禁忌。

      两人被离七这一怒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连忙磕头认错:“是奴婢嘴贱,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世子饶恕!”

      沈长安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在想要不要为她们求情,毕竟她是和她俩一起干活的,还是第一次,没想到就遇见了这种情形。

      她偷偷瞥了一眼路无樾,他的瞳孔暗沉,深邃如海,风雨欲来,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愤怒。

      正巧,路无樾此时也瞥了沈长安,双目对视,他像猜到了她的心思,还没等她收回眼神,他朝她说:“你觉得呢,这应该怎么处置?”

      沈长安:?

      她没想过他会问自己,斟酌片刻,说:“奴婢认为,议论义王妃确实不好,但也……罪不至死吧?”我这说的对吗?总不会我也被罚吧?她暗想。竟也有一丝紧张。

      “嗯,所以?”路无樾的神情柔和的许多,饶有兴致的等她说话。

      沈长安脑中把她在鸽影营里受过的苦都想了一遍,但她觉得对于她俩这普通女子来讲,未免太痛了一些。

      于是她选择了营里没有的方式:“要不罚一半这个月的月钱就够了?”她实在不明白路无樾的想法。

      听她这么说,路无樾有些失笑和无奈:“你们觉得如何?”

      她俩内心叹一口气,一半月钱而已,所幸没打没死,她两磕头:“多谢世子饶命,多谢……安玥姐姐。”

      “以后我不想在兰溪院再见到你们。”路无樾声音冷冽,临走时刻意瞥了一眼沈长安脖颈的那条疤,离开了兰溪院。

      今日在兰溪院发生的事已被杨淑知晓,当晚快要就寝时,她怒气冲冲的把她们三人叫出来。

      “来府里的第二天,第一次干活,就闹出了这等事,你们还想不想在这府里待了?!舌头还想不想要了?!”

      杨淑已有40,17岁时便入府为奴,算是府里待的最长的下人了。她先前服侍的是路无樾的母亲,也就是义王妃,算看着路无樾一步一步长大,她了解他的脾性,以前府中有人胆敢议论他母亲的,轻则逐出府,重则拔舌。

      而今日……她眼神担忧的看着沈长安。

      锦甜和锦涵听到杨淑这么一说,再想起白天那路无樾的神情,早被吓破了胆,奋力摇头。

      杨淑将眼神转向沈长安,不似刚才那般鄙弃,语气依然严肃:“你以前和世子见过吗?”
      沈长安摇头。

      “那今日……”杨淑欲言又止。

      这时,锦甜哽咽开口替她回答:“今天是世子主动让安玥姐姐替他选的惩罚,要不然我们可能命都没了……”

      世子主动让安玥替他做主?杨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她看过安玥的户籍,生在荆州,父母不过是普通农民,早年就被卖入府为奴,经几次转卖才入了这世子府。
      这才第一次见面,以往除了几年前的那个和世子传闻的婢女,就再也不见得他与哪位女子亲近过了。

      想起那位婢女……

      昨天第一眼见到她就对她有点特别的感觉,不过那时只觉得这丫头生的如此好看,可现在杨淑仔细一看……竟惊觉和那个婢女有些相似。

      形如柳叶的眉眼,状如花瓣的嘴唇,气质上都给人清冷之感。除此之外,并无相同之处了。

      莫非世子是觉得她像才会如此这样做?

      杨淑无奈,如果是便是吧,随便他怎么样了。

      当年的事路无樾恐怕早已知晓是她做的,暗自里饶她一命,还留她继续在这府里,已经是最后的警告和最大的仁慈了,现在她已年迈40,不敢再擅作主张,安安稳稳的在府里过完这一辈子便好了。

      临近睡觉前,锦甜特意走到沈长安的被褥旁,和她说:“还是想再和你道声谢,今天真的谢谢你。”

      沈长安有点懵,随后僵硬的笑了笑:“不必谢我,应该谢谢世子……是他给了我机会,我也不敢相信。”

      “你和世子……”锦甜小心翼翼的询问。

      “没!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世子,可能他只是觉得好玩吧,想逗一下我们……”她虽不是第一次见他,但也确实搞不懂今日他所为为何。

      锦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那我先去睡啦。”

      等熄火以后,刚才在一旁已经听到了全部的云衫凑到沈长安脸边。

      借着点月光能看见她的小脸上尽是好奇,杏眼睁的大大,小声说:“你今天见到世子了嘛?怎么样呀?是不是英俊帅气,气度不凡?”

      沈长安真心觉得她可爱,温柔一笑:“嗯……长的确实有点英俊帅气,但给人冷冷的感觉。”

      “哇,那要是生气会不会很可怕呀?”

      “嗯……”沈长安回想起白天他愤怒时的那双眼眸,“不知道,睡吧睡吧。”

      “那真想有一天能见到他。”十六岁的少女总是带着某种天真烂漫。

      沈长安不语,她在想今晚又该什么时候才能睡着。最近她总是难眠,一会担心兄长怎么样了,一会又在想什么时候才能为母亲和姐姐报仇,下一步该怎么走。

      过了莫约两刻钟,她余光看到窗户纸上有个黑影,定睛一看,是一个海棠如意纹,那是鸽影营的独有标志。

      她立马明白了意思,立刻起身无声无息的走到了外面。

      刚出到门外,一个黑衣人瞬间闪到她面前,虽然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沈长安认出了他是离七。

      沈长安目光凝聚,小声询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说罢,离七打开手掌,手心里是一个青色陶瓷小瓶,“世子让我给你的,说可以消除疤痕。”

      沈长安:?!

      “不用吧,一道小疤而已。”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嘴角却不自觉的上弯了一点。

      离七把瓶子交到她手上,说:“这药很名贵的,世子还是第一次给别人用。”

      听到他这么说,沈长安拿瓶的手微微收紧了一点:“那替我多谢世子。”

      离七点点头,随后面前的黑影立马又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沈长安心中一颤,低头看着已经被自己握的略微温热的瓶子,那温度像自己微红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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