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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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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穗带了两个健壮的仆妇,套了辆马车,将宋清菩送来宋府,连南院门都没让她进,直接给她扔到了祠堂。
宋清菩路上颠簸的又累又渴,周身疲乏之余,竟然松了口气。
都说任何事情都不要在晚上做决定,这话是有道理的,看她出的昏招吧,成功把自己作进了祠堂。
祠堂并不逼仄,相反宽敞的有些空旷了,毕竟是三百多年的世家大族,就算越来越走下坡路,也不能改变他地方豪强的事实。
就是这里面平常没人来,连个垫子都没有,就这么跪在光秃秃的地板上,膝盖又凉又疼,很是难受。
怀念前世盛行过的木地板,这种石头地板,太阴冷了,还特别硬。
两个仆妇虎视眈眈在门口看着,她也不敢偷懒,只能祈祷时间过得快些。
好在她到的时候就已经快晚上了,也就过了半个时辰,仆妇们去下人房吃饭,宋清菩终于可以坐下歇会儿了。
跪了半个时辰,她的膝盖已经疼到发麻,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当年阻止李氏陪葬,她都没被罚过,这次的惩罚让她有点吃不消。
人受了委屈就爱哭,宋清菩放任眼泪掉下来,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原来五姑娘还是个小哭包?”
宋清菩泪眼婆娑间,竟然觉得自己听到了岳城的声音,烦躁的反驳:“关你什么事儿啊!”
话音未落,一件斗篷被人扔在她的头上:“哭的太丑了,遮一下。”
宋清菩掀开斗篷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真的是岳城:“你怎么来的?”
殷二娘在秋猎,他没有理由通过正规渠道进来,而况祠堂在最北边的院子,客人根本不可能来这边。
“翻墙头。”岳城把带的食盒给她:“饿了吧,先吃饭。”
“宋家的护院是吃干饭的吗?”宋清菩皱眉,伸手拿了只鸡腿,恶狠狠咬了一口:“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宋家要是能被随便一个人翻进来,那满宅院一百多口的生命安全怎么保证!
“马奴的人脉也是人脉。”岳城理所当然道:“你可别小看人,鼠有鼠道,对边缘力量的运用,有的时候也能收获巨大。”
“边缘力量?”宋清菩喃喃道:“还拽文。”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岳城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傻子:“你是怎么想到利用宋清舟的?该不会是因为我提了一句吧?”
宋清菩:“……”
确实也有这个原因。
岳城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活该。”
宋清菩气闷,她是在给谁办事儿啊?
岳城很快就走了,还带走了食盒,留下来斗篷,宋清菩把斗篷叠了几层垫在下面,等两个仆妇吃完饭回来,赶紧跪好。
奇怪的是,那两个仆妇这次并不看着她了,只是瞧了她一眼,就走了。
宋清菩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晚上抱着斗篷,也能睡个整觉。
第二天岳城没过来,但是有个眼熟的马奴来给她送了饭,那两个仆妇躲得远远的,她这一天都没有跪着。
秋猎结束后,宋太太回到宋宅,第一时间让米穗过来传话,允她回南院,也没说后续惩罚的事儿。
这虎头蛇尾的惩罚,让宋清菩一头雾水。
接下来的日子清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宋清菩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除了亲自去了一趟庄子,交代胡叔与悯农粮铺的生意外,就是闭门练字,连少何先生的课都很少去了。
与她相反,宋清舟反而一日不落的上课,像是变了性子,宋太太也没什么反应。
直到立冬那日,宋清菩带着四合去正院请安。
宋清舟仍然坐在宋太太的脚踏上,依偎着宋太太,手里拿着一张喜帖。
宋太太看了几个孙女一眼,道:“殷刘两家的喜事定在了明年正月十八,明日殷家的送亲队伍就会启程,赶在过年前入京。”
宋清轻最沉不住气,抢着道:“喜事不在殷北办吗?”
殷北世家不少,刘家比宋家还要能耐些,家族子弟出息的也多,大多都在军中效力。
可就算如此,刘家去了京都,也是不起眼的。京都那个地方,一块匾额压下来,能砸死七八个能耐人,区区殷北豪强,给人家做马前卒都不够格。
就说在宋家不可一世的宋老爷,去了一趟京都。回来后就待了一夜,便带着爱妾跑去别院,别说炫耀他在京都的经历了,就是宋太太想问,也找不到人回答。
宋老爷这么虚荣爱炫耀的性子,能做出躲避出府的举动来,可见在京都没得着好。
要不是带回来个少何先生,让殷北士族们稀罕了一阵,恐怕早就流言满天飞了。
殷刘两家联姻,在殷北是大事儿,办喜宴绝对是高朋满座,许多小族怕是还会备上重礼,就为求一个座儿。
可是去了京都,别说办的热闹了,估计连一丝波澜都起不来。
除非刘家家主脑子被驴踢了,否则干不出这么不着调的事儿!
“刘三郎升将军了。”宋太太平静的扔下一个大雷:“大王下旨赐婚,殷二娘改嫁刘三郎了。”
宋清菩震惊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刘三郎,刘家庶子,亲娘是个妓子,还是从南陈买来的妓子。出身如此,从小就不被重视,他自己离家出走跑去参军的。
刘家也只当他死外边了,从来不曾提起他,没想到他居然出息了,不但升了将军,还用军功请动夏王下旨赐婚!
可是一出手就抢了弟弟的未婚妻……
一时间屋子里寂静无声,众人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一片安静中,宋清晨轻声问了句:“刘三郎今年有三十岁了吧?”
宋清舟噗嗤一笑:“没有那么大,二十有六,比殷二娘大九岁。”
最好的朋友要嫁给未婚夫的大龄庶出哥哥,不知道她怎么笑得出来,宋清菩低下头继续装鹌鹑。
她不了解这个刘三郎,但是刘十二她清楚,就这些年宋清舟的言辞中,不难推测出,这个刘十二性子急躁,不通人情,但难得赤子之心。
说明白点他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因为是嫡幼子的缘故,被娇宠的厉害。
若要她选,刘十二实非良配。可刘三郎也不行啊,抢幼弟未婚妻,首先人品就有问题,而人品可能是他众多缺点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综上,殷二娘的婚姻之路,很有可能是个悲剧。
不过这都不关宋清菩的事儿,她自己的未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哪有闲心操心别人啊!
“因为有圣旨赐婚,刘三郎如今又炙手可热,殷二娘要去京都完婚了。”宋清舟仔细看了看三个妹妹,道:“她特意写了信来,邀我一同进京,陪伴她在闺阁的最后几日,祖母的意思是,姐妹们都没去过京都,让我选一个一同去见见世面。”
话音刚落,宋清轻的目光如同利剑刺向宋清菩,眼中的恶意几乎要化成实质。
宋清晨虽然没有表现出激动来,但是搅紧的手帕暴露了她的心思。
宋清菩呵呵了,她可不想去京都,那是个好地方,但是人生地不熟,在宋清舟手底下讨生活,这日子谁爱过谁过,她不愿意。
宋清菩没理会宋清轻扎人的目光,低眉垂眼开口道:“祖母,母亲近日身子不大爽利,许是立冬天冷了,老毛病犯了,我想陪在母亲身边尽孝。”
李氏体弱,年年换季都要病一场,也不是多严重,就是熬人。
宋清轻闻言控制不住得意一笑,一副骄傲的模样。
宋太太:“那你就留在家里吧。”
宋清舟欲言又止,她是想要宋清菩跟着的,比起庶出的妹妹,对堂妹的厌烦还是要少一点的。
可惜了……
宋清舟赶在宋清轻之前开口:“那就让四妹妹去吧,四妹妹年纪小,出门少,最该出去看看了。”
宋清轻脸色难看起来,想要说什么,却被宋清晨堵了嘴:“姨娘善绣活,我虽然没学多少,但是也绣了个荷包,还想托大姐姐送给殷二娘当贺礼呢。”
宋清轻死死盯着宋清晨,她什么贺礼也没准备,这种情况下,她如何说的出让她去的话来!
这也不怪宋清轻,殷二娘是殷家嫡女,千娇万宠,眼睛长在头顶上,从来不把她和宋清晨放在眼里,别说一起玩了,话都没说过几句。
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骄傲去宋清轻怎么可能干呢,所以她什么贺礼也没准备。
宋清晨躲过宋清轻的目光,笑意吟吟的看着宋清舟,表示她对殷二娘的用心:“大姐姐,我特意用了云锦,不知道殷二娘会不会喜欢这份贺礼。”
宋清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么好的料子用来做荷包,你有心了,礼物不在贵重,也看用心,殷二娘会喜欢的。”
宋清菩扶着四合的手臂一路晃晃悠悠的走回南院,脑子里全是宋清轻气炸的模样,和宋清晨害羞的笑脸。
会咬人的狗不叫,古人诚不欺我!
这次之后,宋清轻和宋清晨也团结不了了,利益面前,姐妹情分算什么,更别说虚假的姐妹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