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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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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烛忙不迭下车,差点被衣角绊倒。
在一家装饰豪奢的金店门口,世子长身而立,蓝紫色的斗篷衬得他更冷厉风流。
他左边站着夏繁兮,对面地上跪着几个半死不活的护卫,护卫旁边是个圆滚滚的姑娘,穿戴严实,手里握着根木簪,正对着世子。
她的脸色看起来比世子还要苍白,生的算是好看,但与世子相比,不过平常。
可世子看她的眼神竟然有些温度,话也多说了几个字。
夏烛不明所以,上前问妹妹。
夏繁兮看了他一眼,道:“这个铺子人流大,道路被堵了,殿下的马车被她们碰了。”
宋清菩又不是聋子,听到这番言论,当下就不干了,上前一步道:“明明是你们的马车碰了我,我一个走路的,怎么碰得过马车啊?恶人先告状也要看看现场吧,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夏繁兮昂着头,不屑道:“你看清楚,你碰的人是谁?若殿下伤到分毫,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哎呦呵!宋清菩当时就炸了,指着夏繁兮道:“我眼瞎看不清楚,就能看见一只老鼠在这儿叽叽喳喳,恶心死了。”
夏繁兮脸色一变,当即道:“大胆!你敢骂我?文叔……”
“够了。”夏怀酒轻声喝止她,道:“回车上去。”
夏繁兮脸色又是一变,不敢再说,像是被吓到了,哆嗦着手脚让文叔扶上了车。
夏烛踌躇片刻,拿不准夏怀酒的意思,只能求助的看向文叔,文叔就是赶车人,轻声给他解释:“确实是咱们的马车不小心碰到了这位姑娘。不过只是擦了一下,许是这位姑娘没留神,摔了一下。她的护卫便出手了。”
宋清菩的护卫当然打不过夏怀酒的,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还是她回过神来,拔下头上的木簪,想劫持那个看起来病弱的公子,让双方住手,结果被病弱公子一挥袖子,又摔了个屁股蹲,但是好在他说了停手。
“什么不小心,我都喊了你别过来。”宋清菩不忿的冷笑:“你根本没停,一条路并排三辆车,还跑那么快,我躲都来不及。”
她也不傻,听到那女孩叫殿下以后,就没说过过分的话,不过看这个殿下并非不讲理的人,才一直据理力争,反正她没错!
夏怀酒微微侧首,问她:“你想要什么赔偿?”
夏烛闻言惊讶的看过去,不敢相信这话是殿下说的,不过刚见过说了好几个字的殿下,现在这个通情达理的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宋清菩看着受伤严重的护卫们,尤其是处暑已经接近昏迷了,反问他:“你能给什么赔偿呢?我的护卫都是重伤,能先看伤吗?”
也不知道这个殿下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他的人是直接下死手啊!
夏烛忙道:“能!我来安排,先治伤,后续你有要求我也尽量满足,可以吗?”
宋清菩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个殿下。
夏怀酒对她点点头道:“不满意可以来景王府找我。”说完随手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支白玉簪子递给她,“信物。”
夏烛瞳孔微缩,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被世子的不按常理出牌弄懵了。
等世子登上马车走了,还没回过神来。
“嘿!”宋清菩在他眼前晃了晃,皱眉道:“你快叫人来把我的护卫们送去医馆啊!”
“哦,好,这就送。”夏烛回神,赶紧找人帮忙。
京都出名的医馆不少,夏烛挑了最近的一个安置伤员,等大夫一一看过,该敷药的敷药,该熬药的熬药,他才输了一口气。
看那位圆滚滚的姑娘一脸担忧,还宽慰她道:“放心吧,没什么大问题。”
宋清菩只是瞪着他道:“你先付钱。”
夏烛愣住,他又不会跑,用得着盯得这么紧吗?
其实宋清菩也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不过是被处暑他们的惨状吓到了,再加上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说话太冲,不给他们些教训,实在难消她的愤懑。
那位殿下的马车并没有结实的碰到她,那个叫文叔的赶车人技术还挺好的,将将擦着她的斗篷边过去,可是她本来就害怕,被冲力一带重心不稳,摔了个屁股蹲。
但是她穿的厚,一点也不疼,就是有点丢脸,而且她都大喊一声,路太窄减速啊,人家根本不理她!
处暑大概是被她摔跤吓住了,嗷一嗓子就打起来了,结果被人按在地上摩擦,毫无还手之力。
搞得宋清菩特别想骂岳城两句,冬至护着她好好的,非得换人,换个身手好的也就罢了,换了个样子工程,真是让她无话可说。
其实这是宋清菩误会了,处暑跟冬至半斤八两,之所以能从那蒙面贼人手中救人,也只是因为人多,那蒙面人还没武器。
反观夏怀酒这边,他的护卫都是上过现场见过血的,是精锐中的精锐,不是普通武夫可比的。再说她这边人也少,可不就被打的难看了。
交了诊费,又多留了点药钱,夏烛随手丢出一物落入宋清菩手里,“若是钱不够,拿着它去京都任一钱庄,百贯之内可随意支取。”
宋清菩看着手中的破木牌子,没有送上门的钱财。
“那我就告辞了。”快正午了,夏烛早饿了。
宋清菩却道:“这东西是真的吗?万一它取不出钱来怎么办?”
夏烛瞪目,不相信他听到的话一般,道:“我堂堂景王府,不可能赖掉这点钱。”
宋清菩打量了他一眼,撇撇嘴,道:“行吧,你走吧。”
夏烛就有一种诡异的错觉,他一个王府公子,被一个小姑娘嫌弃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来着哪里?”夏烛反问道。
宋清菩说:“赵天骄,来自凰领郡。”
凰领郡在殷北西边,从殷北一路向东偏南是京都,朝西是凰领郡。
夏烛疑惑道:“凰领郡离着京都可不近,你是来走亲戚的?”
“你管呢!”宋清菩烦了,问他:“你还走不走了?”
“……走。”夏烛的好奇憋回肚里,郁闷的走了。
夏烛上了马车,呵斥车夫快点,世子对里面那个姑娘的态度不一样,他说不得,只能将气撒在车夫身上。
等到了景王府,夏烛入门就摇头,“这批下人该换了,早就传了信,知道世子要来还敢偷懒,竟然收拾成这样!”
王府管家听见消息迎了上来,又遭到夏烛嫌弃:“怎么你也一副落魄模样,王府是没钱了吗?衣服都穿不起了?”
管家没在意他的态度,笑呵呵道:“给二公子请安,几年不见奴一直盼着您来呢。”
这话中听,夏烛打量了一下管家,道:“我记得七年前过来的时候也是你伺候,竟然老了这么多。”
管家:“二公子却是更丰神俊朗,意气风发了。”
夏烛学着世子的语气道:“嗯。”
恭维的差不多了,管家轻声撂下一个大雷:“大姑娘在前厅门外站着呢。”
夏烛神情一凛,快步向前厅赶,这是他没想到的,世子居然罚了妹妹!
前厅门前,宽敞的平台上,夏繁兮已经冻得哆嗦了,虽然今日有阳光,但是她穿的太少了,为了美只穿了一件薄棉衣和一个坎肩,斗篷被王府的婢女抱在手上,就侍立在她身旁的位置,可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夏烛在不远处停住,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也不敢做多余的事儿。
虽然他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斗篷给夏繁兮,可他不敢。
右手抚过斗篷的毛,真暖和啊,察觉到管家也跟了过来,他没回头,只道:“世子殿下在哪儿?”
管家恭敬的道:“殿下在雁归馆。”
景王府大的离谱,有七进三路,百余房间。属于世子的就有三个院子,不是说不能更多,只是世子只喜欢这三个,看心情居住。
所以每次都得问询管家才能知道世子的位置。
一缕寒风袭来,夏繁兮抖得更厉害了,夏烛咬咬牙,往雁归馆去。
雁归馆外,文叔先通报了一声,又回来对夏烛道:“二公子稍后,殿下在作画。”
传了话,文叔又回去世子身边伺候,雁归馆是个长条形的院子,大门离着正房挺远,要穿过两个小门。
夏烛表面淡定,心里已经急得不行了,再这么冻下去,妹妹非得生病不可。
文叔在屋里伺候,少顷,世子的声音从内间传来:“叫他进来。”
夏烛规规矩矩的穿过一道道小门,目不斜视,与文叔一前一后走进内间。
一抬眼就看到坐在榻上的世子,已经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袍子,一股清凉的药味儿在屋内弥漫,淡淡的竟有些好闻。
夏烛躬身行礼,不敢有半点迟疑。
“她叫什么名字?”夏怀酒问。
夏烛忙回道:“赵天骄,从凰领郡来,这位姑娘警惕心强,我也只打听到这些。”
夏怀酒唔了一声,这名字跟那个爱摔跤的小姑娘半点不相配,“告诉夏繁兮,下不为例。”
这是放过妹妹的意思,夏烛感激道:“多谢殿下,我一定好好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