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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六、姐妹相伴同路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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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那晚的意外,耐不住妍姨的左劝右劝,月清寒不得以只能在软香阁多住了几日。她身中的蛊毒,每月都会发作一次,初入中原武林时,曾因蛊毒发作,险些丢了命去。妍娘实在不放心,定要看着她熬过那几天,才肯放行。而后,虽是千万推托,满脸不耐,也没能甩掉厚着脸皮,一定要陪她上路的花黛。
“你这家伙,少不知好歹!姐姐这是怕你遇见个什么事儿,没人照应,这才委屈自己。这一路上颠簸苦得很,你不跪下来给姐姐我恭恭敬敬地行大礼也就罢了,少在一边给我摆臭脸,装腔作势!”花黛如是说。
“小寒,有黛儿陪你,万一路上真怎么样,她多少也能帮你一把。不要总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夫,就大意了。”妍娘如是说。
无法,月清寒只得点头称是。谁知道是能帮忙,还是拖后腿呀!月清寒忍不住的腹诽,面上神色不动。
花大小姐出门,自然是怠慢不得。先不说当先一辆华丽丽的大车,配着两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单是行李,就装了大大小小十几只包袱,两个下人跑前跑后,把那一推东西塞进车里。江湖飒爽女子出门,多是骑马,她倒好,整个一番王侯将相家的小姐出行,也不怕惹人注目。月清寒愈加腹诽不止,几年不见,何时养成了这样一副娇贵的身子,果然世上人都经不得吹捧。好端端的人,不过是当了花魁,却是变了一番性情。
“你知道这一路上风吹日晒的有多辛苦?要是走到了荒郊野外,无处投宿的地方,难不成你叫我去睡地上?姐姐带这些都是以备不时之需,你这会儿推三阻四的,等到要用的时候,还不知道笑得有多欢!”
“得,得,得,横竖是你有理,我不拦了还不行。”月清寒一脸头痛,“但先说好,我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出门在外,你还是收敛点儿。带东西可以,带人可不行!”
“哟,小清寒是在叫我收敛点儿吗?我可没听错吧。”花黛脸上挂着的笑容十分可恨,“早先不知道是谁违了誓,还要在我师父面前下跪告错呢。与其说我,还不如自己先收敛点儿吧。”
月清寒哂笑,许是在青楼八面逢迎,花黛这张嘴,素来是尖利得很,自己打小就说不过她。“小的路上亲自伺候大小姐,就饶了小的吧。”
花黛上下打量她一番,“见你长得还有几分颜色,叫一声姐姐来听,我就饶了你。”
“花黛你少得寸进尺!”月清寒“切”了一声,“师父收我的时候又摸不准生辰月份,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再者说,就算你大,最多不过几个月份,成日里姐姐来姐姐去的,也不知羞耻。”
“谁叫你搞不清自己生辰月份,便是大了一个时辰,你也得叫我姐姐。”花黛看着一名马童牵来月清寒的那匹白马,便上前去,拍了拍白马的脖子。“许久不见了,小白!”
马儿似是极有灵性,通晓主人的心思,回了花黛一个响亮的不忿的喷鼻。
“叫它落雪,别用你那个恶心的名称唤它。”月清寒拍掉花黛的手,“仔细它一会儿踢你。”
软香阁的花魁娘子花黛,染疾告病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奉阳城。
她们就这么吵吵嚷嚷的,终是上了路。月清寒还是一身玄铁黑衣男子装扮,妍娘虽不喜,却也知她如此,路上来的方便。花黛收起了在软香阁里袒胸露臂的纱衣,换了一身便于行路的衣裙,只是那艳丽的绯色,精美的刺绣,再加上那段弱柳扶风般的身姿,月清寒仰天长叹,本来已经够惹人眼了,到底还要怎样!
头戴斗笠,月清寒坐在车厢前面,像任何一个熟练的马夫一样,扬鞭赶车。她的“落雪”轻快地在旁边跑着,时而在前,时而在后。花黛坐在后面的车厢里,时不时地撩起车帘,看一眼外面的景色。
“小清寒,姐姐现在好无趣。”不知过了多久,花黛从车厢里探出身来,伸出葱白玉手,一把揽住月清寒的脖颈,身子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软软地伏在月清寒的身上。
“放手!”月清寒抖了一下肩,“不想我把车赶到沟里,你就赶快放手。”
“哎呀呀,真不解情趣。”花黛撇了一下嘴,不情愿地把手抽了回去,“你好歹现在扮了个男人,姐姐这般主动投怀送抱,你该是欣喜若狂才是。”
“若我真是个男人,见你一定退避三尺。”月清寒白了她一眼,却因斗笠,花黛并没看到。“沾上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女子,一掷千金买笑颜,万贯家财也有散尽的一天,那些男人还真是不幸。”
“切,那些男人愿意,又不是姑奶奶去求的,逛青楼的没钱还来什么!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奶奶才不心疼。不过是有那么几个臭钱,就把院子里的姐妹不当人一般,随意糟蹋。就是在世人面前一副彬彬有礼的公子哥儿,来了一喝酒,也是一个个原形毕露,放浪形骸。真想把他们拉出去,让众人都看看那副一见女子,就垂涎三尺的下流样子。”
“他们都是薄情寡义的东西,我客气什么,横竖是自个儿愿意,不把他们口袋里的银子揣进自己的口袋,那才是呆头鹅一个。一月前,院子里有个叫小桃红的,把她自个儿的体己银子,给了她的相好的,一心想着那男子能赎她出去。谁知道,才给了银子,那男的就再不见了。后来看她哭得实在是可怜,我就背着师父偷偷跑出去帮她查了查,原来那男的拿了她的银子去了另一家妓院,勾搭别人去了。”
“连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好帮那些男人说话的。我自小呆在这种地方,这些事儿早就看惯了,却还是忍不住的寒心。现下想来,究竟这世上有没有能值得真心托付的男子?真还是个未定数。”花黛伸出白皙小手,环上月清寒的腰,脸埋进黑衣里,喃喃说道:“不过,若是有男人,像小清寒这样,姐姐二话不说,立马嫁给他。”
月清寒猛然听她这一番掏心的话,也有些愣怔着,不知如何作答。过了一瞬,方才轻轻说道:“思春别处去,别呆我这儿。”
花黛不理,脸继续埋在月清寒背上,“幸好此生能遇上师父,若不是师父教我功夫,在那种妓寮勾栏里,还不知过得怎样凄惨。”
月清寒不语,知她伤感,只静静地任她搂着腰。两相无言,过了许久,花黛抬起头,脸上还像以往那般,笑得勾魂。“不过小清寒,你这次怎么没和你那个青梅竹马一起来?如今你家里没人,他若是想提亲,可得早早来给我师父行礼啊。”
手上一抖,猛然落下,抽得驾车的马儿猛然撒蹄狂奔,花黛被车猛地颠了一下,斜着向车厢里倒了下去。
“月清寒!”挣扎着从车厢里再次探出身子,花黛咬着字恨恨地念道。
“再满嘴胡吣,三尺青锋静候!”
“谁在胡吣,你敢说他不是你的青梅竹马?没和你一起来过师父那儿?”花黛笑得一脸奸诈,“哟,该不是害羞了吧。咱俩就跟亲姐妹一样,跟姐姐说说,有什么好害羞的。”
月清寒心中恼怒,放下手中的马鞭,任马儿自己跑着,就要向花黛身上挠去。她自然明白花黛说取笑的是什么,之前确曾有过和司叶未晞一起去青楼的荒唐事儿,那时年少散漫不拘礼教,偏偏司叶未晞也不是个守礼的人。不过,司叶未晞与她情同兄弟,相交多年,从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在里面。
花黛惧痒,一边躲闪,一边讨饶。“不说了还不成,你有胆子去做,怎么没胆子让人说!”
月清寒不语,手上的动作更加变本加厉。花黛抵不住,直笑得气喘吁吁地喊,“车,车!快驾车!”她这才作罢。
花黛笑的那件事儿,是在月清寒十四岁的时候。那时她与司叶未晞已经相识两年,性情相投,混得正是风生水起时。她十二岁初入江湖时,最先去的,便是青楼。那是奉师命,去拜见妍姨的。不过那是懵懂无知,还不晓得青楼为何物。待到后来稍大点时,方才明白,温香软玉,莺燕云集的青楼是何去处。
于是,就有了那晚的荒唐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