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影落》子墨沅安

6、帐前对峙，真假难辨

　　洛淮笙看着许青筱满身新伤，心像被热油浇过般灼痛。他挣扎着往前挪了两步，脚镣在石板上拖出刺耳声响：“砚王，我已答应交出账本，你先放了他！”

　　砚王把玩着手中的梅花玉佩，指腹反复摩挲着“淮笙”二字，语气带着戏谑：“洛公子倒是护着他，可你确定，他值得你这么做？”他抬手示意，两名暗卫立刻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老嬷嬷走进牢房——竟是慈幼局的王嬷嬷！

　　“王嬷嬷！”洛淮笙瞳孔骤缩，声音发颤，“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嬷嬷咳着血，艰难地抬眼看向洛淮笙：“公子……别信他们……账本……”话未说完，就被暗卫狠狠按住肩膀，再也发不出声音。

　　砚王冷笑一声：“洛公子，本王查到，你父亲曾将账本交给王嬷嬷保管。如今账本不在她身上，想来是你取走了。你若是再拖延，这老嬷嬷的性命，还有慈幼局里那些孩子的性命，可就都保不住了。”

　　洛淮笙浑身冰凉，他没想到砚王竟会用孩子们来威胁他。他看向许青筱，见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焦急，似乎在示意他不要妥协。可一想到王嬷嬷和孩子们的安危，他又无法再坚持。

　　“我可以给你账本，但你必须先保证王嬷嬷和孩子们的安全。”洛淮笙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砚王点头：“好，本王答应你。只要你交出账本，立刻放了他们。”他示意暗卫将王嬷嬷带下去，又道，“现在，带我们去取账本。”

　　许青筱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殿下，此事蹊跷。洛淮笙既已答应交出账本，不如让属下跟着，以防有诈。”

　　砚王看了许青筱一眼，眼神里带着审视，似乎在怀疑他的意图。片刻后，才缓缓点头：“也好，你跟着吧。若是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一行人走出天牢，坐上马车往城外方向驶去。洛淮笙坐在马车里，看着对面的许青筱，心里满是复杂。他不知道许青筱此刻提出跟着，是想帮砚王拿到账本，还是想趁机救他。可想起之前的误会，他又不敢再轻易相信。

　　许青筱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声道：“洛公子，等会儿拿到账本，你别慌。我会想办法带你和王嬷嬷离开。”

　　洛淮笙没有回应，只是将脸转向车窗，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街景。他想起慈幼局后院的老梅，想起孩子们天真的笑脸，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他们。

　　马车行驶了大约半个时辰，停在了城郊的一座破庙前。洛淮笙率先下车，走进破庙，在佛像后面的暗格里取出一个木盒——里面正是洛家的军饷账本。

　　砚王接过木盒，打开一看，见里面的账本完好无损，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刚要下令将洛淮笙和许青筱拿下，就听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殿下，不好了！御史台的人来了！”一名暗卫慌张地跑进来。

　　砚王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御史台的人会突然出现。他立刻将账本收好，对暗卫道：“快，把洛淮笙和许青筱带走！”

　　许青筱趁机将洛淮笙往身后一拉，对他低声道：“快走！我引开他们！”说完，就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暗卫冲了过去。

　　洛淮笙看着许青筱的背影，心里一紧。他知道许青筱这是在为他争取逃跑的时间，可他又怎能丢下许青筱不管？他刚要转身回去帮忙，就被王嬷嬷拉住：“公子，快走！别辜负许公子的一片苦心！”

　　王嬷嬷拉着洛淮笙往破庙后面的密道跑去，洛淮笙回头看了一眼，见许青筱正与暗卫缠斗，身上又添了新的伤口，心里的愧疚和自责越来越深。他暗暗发誓，等安全之后，一定要回来救许青筱。

　　两人沿着密道跑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从密道尽头的出口钻了出来。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远处隐约能听到马蹄声和喊杀声。

　　“公子，我们先去慈幼局，把孩子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王嬷嬷喘着气说。

　　洛淮笙点头，刚要动身，就见树林里走出几个身穿黑衣的人——竟是季景澈的手下！

　　“洛公子，别来无恙啊。”季景澈从树后走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没想到你真的拿到了账本，还从砚王手里逃了出来。”

　　洛淮笙警惕地看着季景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当然是来帮你的。”季景澈笑了笑，“砚王想独吞账本，我可不会让他得逞。只要你把账本交给我，我就帮你救出许青筱，还能帮你父亲洗清冤屈。”

　　洛淮笙看着季景澈，心里充满了怀疑。他想起之前季景澈被自己欺骗，又想起许青筱之前的提醒，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季景澈的话。

　　就在洛淮笙犹豫不决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抬头一看，见许青筱浑身是血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暗卫。

　　“洛公子，快走！”许青筱大喊着，冲过来将洛淮笙往身后一挡，“他们是冲着账本和你来的！”

　　季景澈脸色一变，对属下道：“快，把洛淮笙和账本抢过来！”

　　双方立刻缠斗在一起，许青筱一边抵挡暗卫的攻击，一边护着洛淮笙，身上的伤口不断流出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洛淮笙看着许青筱拼命保护自己的样子，心里的误会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他终于明白，许青筱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护他，而自己却一直误会他。

　　“许青筱，对不起！”洛淮笙眼含泪水，声音哽咽，“我不该误会你！”

　　许青筱回头看了洛淮笙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别说这些了，快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钟声——是京城方向传来的晨钟。暗卫们听到钟声，脸色骤变，纷纷停下攻击，朝着许青筱围了过来：“殿下有令，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洛淮笙和许青筱！”

　　许青筱将洛淮笙护得更紧，手中的佩刀挥舞得越来越快，可他毕竟身受重伤，渐渐体力不支。洛淮笙看着许青筱越来越虚弱的样子，心里一横，从怀里掏出账本，对暗卫们大喊：“别伤害他！账本在我这里，我交给你们！”

　　许青筱急声道：“洛公子，别给他们！”

　　可洛淮笙已经将账本扔了出去，一名暗卫立刻接住账本，递给为首的暗卫。为首的暗卫检查了一下账本，确认无误后，对属下道：“带回去交给殿下！”

　　暗卫们押着洛淮笙和许青筱往回走，季景澈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里满是不甘，却又不敢上前阻拦——他知道，没有了账本，自己再与砚王作对，也只是以卵击石。

　　洛淮笙和许青筱被押回天牢，这次被关在了同一间牢房。牢门关上后，许青筱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洛淮笙连忙蹲下身，扶起许青筱，看着他满身的伤痕，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许青筱，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误会你，不该把账本交给他们……”

　　许青筱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王嬷嬷和孩子们……”他顿了顿，又道，“账本……其实是假的。”

　　洛淮笙愣住了：“假的？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在洛府书房的暗格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账本已被掉包，真账本被藏在了别处。”许青筱咳了咳，继续道，“我本来想告诉你，可你一直误会我，我没机会说……”

　　洛淮笙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他紧紧握住许青筱的手：“许青筱，谢谢你。等我们出去，我一定想办法证明洛家的清白，也一定会报答你。”

　　许青筱看着洛淮笙真诚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笑了笑，轻声道：“好，我等你。”

　　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砚王的脚步声。两人立刻松开手，警惕地看向门口。砚王走进牢房，手里拿着那本假账本，脸色阴沉得可怕：“洛淮笙，你竟敢用假账本骗本王！”

　　洛淮笙挺直脊背，看着砚王：“我就是骗你又如何？真账本我已经藏在了安全的地方，你永远也别想拿到！”

　　砚王怒极反笑：“好！好一个洛淮笙！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他对狱卒道，“给我好好‘照顾’他们，直到他们说出真账本的下落为止！”

　　狱卒们立刻上前，将洛淮笙和许青筱分开绑在柱子上。洛淮笙看着许青筱，眼神里满是担忧。许青筱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

　　狱卒们拿起烙铁、鞭子等刑具，朝着两人走去。洛淮笙闭上双眼，心里却没有丝毫恐惧。他知道，只要真账本还在，只要他和许青筱还活着，就有机会证明洛家的清白，就有机会扳倒砚王。

　　而许青筱看着洛淮笙坚定的侧脸，心里也暗暗发誓，无论接下来要承受多少痛苦，他都会陪着洛淮笙，直到他们重获自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