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新世界（清文）》梦里飞花

68、六十一、消暑

　　第二天一早，在雨潇的耍赖下，孟正川无可奈何地带着三个小的浩浩荡荡地杀到正在改建的未来美容院。至于杨云依，她得应付简亲王府的传召，母女俩至少要有一个去安抚老太太。
　　工地上正热火朝天，工人天一亮就开工，想趁着凉快时多做点，正午最热的时候可以歇上一歇。东家厚道，管三顿饭，还给准备了绿豆汤消暑解渴，太阳太大的时候还可以歇气，只要不误工就行。对经常来逛逛的三个漂亮活泼的孩子，从工头到工人都喜欢得紧，看到他们，纷纷乐呵呵地打招呼，雨潇甜甜地笑着一声声“张大叔”、“王五哥”地唤，更让这些人乐得合不上嘴，和同伴赞叹，“你看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生得又好，嘴也甜，又没架子，跟小仙女似的！前几日听说我家婆娘生了，还给了一两银子做贺礼呢！啧啧……”
　　孟正川吃惊地瞪圆了眼睛，“潇儿，你什么时候和这些人这么熟了？”
　　“嘿嘿……”她常在工地蹦达，一个小孩子很容易就和所有人混熟。
　　得，别的先不管，还是先落实她的空调吧。
　　雨潇想起了大理香缘坊的新工坊，设在一处溶洞，外洞通风、宽敞、干燥，可是越往里走越狭窄，曲折幽深的通首渐渐向下，直达山腹，最尽头连着地下河，终年不见天日，幽暗寒冷，大热天进去也得穿棉袄。寒气顺着通道外溢，连在洞外都能感到一阵阵的凉风。后来工坊设在这里，就把到内洞的通道封了，这才保持外洞的干燥，溶洞之内温度变化很小，冬暖夏凉，对于原料和产品的生产保存极为有利。
　　这就是雨潇心中的天然大空调！只不过在四季如春的云南，空调不是必须。她能想到这个，还多亏了经常到工地上晃荡。这处宅子的后院有一处小山，是天然生成，原房主觉得得铲平太费事，就栽些花树将就作为后园景致之一，小山底有一个不大暗洞，深不可测，也不知通往地底何处，总是往处吹着凉风，风水先生说阴气太重于主人不利，房主就让人堵了洞口，正经做了几场法事，还埋了个铜龟镇邪祟。改造房子时，工人不小心把洞口挖开，凉气大吹，到正午天气最热的时候，工人们就坐在洞口外边的空地上喝茶吃饭吹凉风。

　　雨潇拉着父亲往后园走，工头快步跟来，拿着图纸问，“孟爷，小人有些地方不甚明白，这个……”
　　孟正川只好停步，先和他讨论施工问题，雨潇和晴岚、阿朵一蹦一跳地去后园看暗洞了。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猫着腰钻过，以雨潇的小身量轻松进去，就看见里面搁着几只大桶，轻轻一笑，工人们把茶水、绿豆汤搁在洞内，沁了凉气喝着比在井水里镇过还凉爽，跟加了冰块差不多。顺着洞往里走，渐渐没有了光线，只能手扶着洞壁摸索前行，感觉到是在不断下行，越来越冷，越来越潮湿，手摸到了洞壁上的水，还听到水声滴答，还有三小冷得牙齿格格作响，在寂静的洞里被回声放大了好多倍。雨潇有点后悔贸然进洞，至少该穿着厚衣裳，准备火把什么的照明。
　　“弟弟，阿朵姐姐，你们没事吧？”雨潇停住脚步问。
　　“没，没事，就是冷，格格……”晴岚牙齿打战，在洞里嗡嗡回响。
　　“我们出去吧。”阿朵的声音带点哭腔。
　　唉，叫他们别跟着来，非不听。但是已经进来了，她一定要把探险进行到底。
　　又走了一阵，雨潇的手突然摸了个空，差点栽个跟头，晴岚听见声响，紧张地问，“姐姐，怎么了？”巨大的回声吓得三人僵住了身体。
　　雨潇摸索着扶着洞壁站好，“没事。”虽然是小声说，但仍然放大不断回响直至消失。如果没想错，前面应该是一处很大的石洞。“我们回去吧。”他们沿着狭窄的通道走，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也不会迷路，但前面是空旷的大石洞就很难说了，雨潇虽然胆大也不敢冒这个险。探险探到这里已经够了，雨潇对自己的构思更有信心，嘴角不由满意地勾起。
　　三人又沿着来路摸索着走了一阵，出了洞口，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说不出的温暖舒服，对着太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少爷，小姐，你们怎么在这儿啊！”一个来取凉茶的工人看见他们，“喝碗绿豆汤吧，洞子里镇过的，沁凉沁凉的，前儿夫人让人送了几斤糖来，可甜着！”工人看他们的目光带着感激，糖可是奢侈品啊，他这辈子没吃过两回，东家居然天天给他们喝加了糖的甜汤，真是好人啊！他昨天偷藏了一小碗带回家，婆娘和几个孩子一人尝了一口，吃得直啧巴嘴。
　　“我爹呢？”雨潇东张西望，这时才有点担心胆大妄为被抓包。
　　“老爷在那边和李头儿说话呢。”
　　幸好，幸好！真得感谢拉着爹说个没完的李工头。
　　李工头正是对雨潇设计的供排水系统弄不明白，指着刚从陶器作坊送来的直径一尺余的粗陶管问，孟正川仔细解释，让他按照图纸上的路线，把一节节的陶管连接好埋入地下，特别要注意接口的地方要用灰泥封好，这就是排污水废水的下水道。李工头虽然弄明白了怎么做，还是皱着眉直嘀咕，盖了几十年房子，没见过这么希奇的盖法。还有，好好的井，多清亮的水，非得用石板封了，还插进个大铁管子，说是能压水上来，谁见过水能压上来的？那水是往低处流的，不用提能上来？这家人真是能折腾！边嘀咕边摇着头走了。
　　“爹！”雨潇跳出来，“爹您过来看，过来看！”拉着孟正川往后园跑。
　　“什么事啊？又看到什么希奇玩意儿了？”
　　雨潇把父亲拉到假山旁的洞口，“来这儿，站这儿，怎么样？凉快吧？”
　　“呵呵，我当什么事呢！这我早知道了。”
　　“可是姐姐说这能做什么空，空，空啥来着？能让每间屋子都凉快的！”晴岚对姐姐的话从来深信不疑。
　　“是啊！是啊！”阿朵也拼命点头，雨潇描述的美好前景让她也心痒痒的。
　　“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孟正川笑着揉揉女儿的头。
　　“爹爹，这洞里的风冬暖夏凉，要是把风引到屋子里，冬天可以取暖，夏天可以纳凉，多好啊！”这不就是天然的空调吗？
　　孟正川失笑，“主意倒是有理儿。可这风又不是水，怎么引啊？”雨潇神秘兮兮地笑，“爹，北方天冷，房子都砌了火炕、地龙、火墙什么的，外面烧火，热气热烟就顺着火道在炕底下、墙里头一圈一圈的转，能把整个屋子都熏暖和。要是火道里走的是凉风呢？”
　　“哦！有道理。”孟正川恍然地点头。“这炕里、墙里凉凉的，屋子自然凉快。可是，这冰凉的炕要是睡人，还不得睡出病来？”
　　要是那么简单，叫什么天然空调啊？“人家才没那么笨呢！我是说，单独砌一条通风道，从这个洞把凉风一直引到房子里。每个房间墙上设个通风口，安个小阀门，一开就来凉风，一关就没风了。开大开小由自己，想凉快点呢，就开大点，怕冷呢，就关小点，可以自由调温呢！冬天也一样能用，不过进来的是暖风，怎么样？”多美的事，相当于三百年后的中央空调！
　　晴岚和阿朵两眼都是小星星，鸡啄米似地点头。
　　“这倒是个好主意！”而且办起来一点不难，孟正川高兴地把女儿举起来，“雨潇啊，你的小脑袋瓜里都装着什么？是不是天庭里的好东西？哈哈哈……”
　　“爹爹，我也要，我也要！”晴岚举着手跳。
　　“姑父，我也要！”这些日子，阿朵变得活泼了许多。
　　“好，好，一个一个来！”孟正川举了这个，又举那个。
　　可以想见，那个李工头听了这个新主意，又得嘀咕瞎折腾了。
　　瞎折腾也由他，管他的，只要肯给钱，人家就是要把房子建成个四不象，他也照建就是。李工头抱定这个想法，虽然还是免不了嘀咕一番，仍是不折不扣地照着东家的意思做。
　　工程有条不紊地进行。
　　后院的井用石板封了，一根铸铁管插进地底，井上面修起了三层高的塔，顶层放上了好几个贮水的大陶缸，等自来井安上，在这里手一压，水就从地底流入水缸，再通过管道流入厨房、卫浴室。这就是自来水。
　　下水道埋好了，厨房、卫浴室的排水口也接好，以后的污水就直接从下水道排入后园角落一处深挖的污水池。雨潇对在屋里坐马桶、天天早上把马桶提出去倒深恶痛绝，虽然有人伺候不用自己动手，可那味儿也够受了，所以她早下决心以后建房子一宁要按现代的标准装卫浴。这在技术上是没问题的，几千年前的古罗马就已经有了先进的供水排水系统呢。第一次实践没用在自己住的房子，反而是美容院，想象贵妇们新奇满意的表情，雨潇不禁得意地笑。
　　从瓷窑定制的面盆、浴缸、便池、马桶、瓷砖送来时，李工头看孟家人的眼神，就象他们头上长了角似的。让工人照着东家的指点一点点安装，暗地里少不了又嘀咕了一通。浴室里，水管、水龙头、面盆、浴缸、便池、马桶一一安好了，墙上贴上了雪白的瓷砖，李工头看了基本完工的卫生间，呆了好一会，只盯着黄铜水龙头嘀咕了一句，“这玩意真的能来水？”为打这东西花了不少钱，贵着呢。
　　铸铁机井设备安进水塔，工地上力气最大的小伙子用力压着那个弯柄，咣噹咣噹，光听响不见水出来，李工头又嘀咕开了，我就说这玩意儿不成，打祖宗多少辈谁听说折腾个铁家伙就能出水来？话音没落，水管里哗啦哗啦地流出了水，惊得李工头目瞪口呆。水顺着管道欢快地流进厨房、卫生间、花园水池，所以的工人都嘻嘻哈哈地乐起来。
　　当看见厨房贴瓷砖雪白的墙壁、平整的灶台、白瓷洗碗池、方便的非污池，还有洁白清亮分成一个个小隔间的茅房，李工头总算没再嘀咕，心里对这家人油然升起崇拜，他建了半辈子的房子，没见过这些新奇好样，还别说，真是好使呢，神了啊。
　　假山旁的洞口安上了门，洞内的空间作为恒温储藏室、冰库，地面下砌了引风通道直通各间房的夹壁，装饰美观的通风口阀门轻轻一拨，徐徐凉风吹出，不到一刻，满室清凉。
　　李工头这回紧紧闭着嘴，心里打定主意要多学着点，以后也能把这些花样弄出来，那在京城这块地儿，迟早还不得成头一份！
　　美容院的建设顺利进行的同时，简亲王福晋这边也雨潇也不能忽视。简亲王听说了吹凉风的什么“空调”，也吩咐在王府里照着做一套，北方的平原不象云南属喀斯特地形，溶洞随处可见，美容院那处宅子能碰上个溶洞那是运气。没有怎么办？好办，挖一个就是。一声令下，简亲王府后院就挖了个地下洞穴，和原来的地库相通，砌了管道，先通到各位主子的正房，果然有阵阵凉风吹来，虽然比不上美容院的天然溶洞的效果，也凉快了许多。
　　吹着凉爽的风，吃着西瓜、冰品，看看书，偶尔和晴岚、阿朵淘气，这个夏天雨潇过得惬意。特别是在简亲王府里，除了接受老人们的“疼爱”，通过成功举办“消夏乘凉故事会”，把一班小萝卜头团结在自己身边，随时都有一群小跟班簇拥，雨潇在王府走路都是横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样的天然空调我是真见过，去年夏天高温过四十度，到山里去，一家宾馆凉快极了，人家不用空调、不用冰箱，宾馆地下室连着一个溶洞，地下室大门封了大半，只留一个小出口，就这样整栋楼都凉快得象用了中央空调，食物放在地下室，西瓜就放在地下室门口吹风，吃着象冰箱里放过。我问老板冬天怎么办，老板说冬天溶洞里出来的是暖风，正好省了取暖费。其实原理很简单，终年不见天日的溶洞温度基本是恒定的，只要和外面气温有差异，就会形成空气对流热量交换。冬天外面气温比洞里低，就觉得出来的是暖风，夏天外面气温高，就觉得出来的是冷风。
　　————————————————————————————————
　　唉，俺一个月一般有一周在医院，哪个月不输液光吃点药就算幸运。工资一半多送医院，哪个月没上一千就算节约。可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