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吸引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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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岘，我，要问你件事。”
“你说。”
“那天，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这个问题习鸢想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灯光下，近在咫尺的女孩注视他，眉宇间依稀能看到曾经那个虎里虎气的熟悉模样。
她真的很神奇，钟岘自诩脾气挺好的，也不爱与人起争执。
偏偏只要遇上习鸢，只要她怼他，就能把他气得牙痒痒，恨不得骑在她身上固定住她，令她永远挣脱不开。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出他的身影，目光如一块磁铁，吸得他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你知道世上有一种吸引力，叫做心有灵犀吗？”
“心有灵犀？”
“嗯，就是不论这个人在哪里，你的心总能精准感知到。”
习鸢想到初一那年，她一人跑到海边散心，没有人找到她，唯独眼前的人。
当时问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他回答是心带领的他。
习鸢莞尔。
然而她很快又抿直了唇，看着钟岘，歪头不解地问：“那为什么我对你没这种魔力？”
如果有，那她是不是就能知道他失踪的三年在哪里了。
“因为，你呀，是笨七七。”
额间一疼。
习鸢嗔他：“你干什么！”
“把你脑子里的水打出来，说不准你就变聪明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没魔力喽。”
习鸢呆了半天，反应过来：“钟岘你说我笨？”
习鸢可以接受别人说她脾气爆，不讲理。
但唯有两点她绝对不能接受。
一是说她打架菜。
二是说她脑子笨。
钟岘明知她的雷区还踩，真的是过分！
“呃……”钟岘也反应过来，自己无意间在习鸢的雷区上蹦跶了，“不是，没有！”
钟岘后仰要撤回身体，却被眼疾手快的习鸢一把揪住。
“钟岘，你完了！”
习鸢抡过身后的枕头，凑准目标——钟岘的大脸要砸过去。
“七七，clam down！冷静啊！”
“你骂我还让我冷静！钟岘，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倏忽，习鸢撑在床边缘的手一滑，重心不稳，人直冲冲地扑向地面。
“七七！”
钟岘去拉习鸢，不料习鸢的重量比想象中的要沉，他没拉住人，反倒被人拽得得屁股直接滑出椅子的最边缘，“吸溜”一下整个身子都跌了下去。
“靠！”
倒地前钟岘用手掌托住习鸢的脑袋，为避免压到她，疾速地翻了个身，整个人叉开给习鸢做了人形气垫，千算万算没想到过，习鸢的膝盖会撞到他。
“嘶！”
钟岘的脸瞬间扭曲起来。
“嗯！”
习鸢的额头像是撞到了一块砖头，疼得她头晕眼花。
两人趴在地上各自冷静一会儿，痛感依旧强烈。
“七七，快、起……”
钟岘从牙缝中挤出零散的几个字，七七再不起，他感觉自己的……要完了。
“哦，好。”
习鸢右手撑住地面，蛄蛹起来。
钟岘支起脑袋去瞅他腰腹以下的地方，比往常明显一点。
七七正捂住额头龇牙咧嘴，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他赶紧双手撑住地，支起上半身坐在原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视线盯着那位置。
裤子挡住了一点，没刚才那么明显了。
但……痛是真的痛啊！
他想待会儿出医院时要不去检查下。
他恼火又委屈地瞄向完全不知道自己酿下何等大祸的“罪魁祸首”，对方正疼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无法接通他的“友好慰问”。
“很疼？”
“当然啊！”习鸢瞪他：“你的胸膛铁做的？怎么那么硬邦邦的？”
钟岘：“谁让你突然那么大力推我。”
“那也要怪你骂我！”
“……”
得，双方皆认为自己没错。
空气安静下来。
两人四眼相对，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瞪着越来越圆，后面眼球都明显有些外凸了。
“噗——”
钟岘第一个破功，“好啦，我道歉，我不该说你脑子不……”
察觉到习鸢杀人的眼神，钟岘紧急改口：“反正就是我不该说你，我错啦我错啦，对不起，七七原谅我行不行？”
习鸢看着他一顿操作，冷哼了声：“这世上你钟岘认错速度算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钟岘笑得欠欠的：“能在七七心目中勇夺第一，我之荣幸。”
习鸢无语：“钟岘，你听不出我是在阴阳你？你还嘚瑟上了？”
“你管我。”
“谁管你了，别总往自己脸上贴金，要点脸好吧钟岘。”
“略略略，就要嘚瑟，嘚瑟！”
习鸢真想一脚踹到这人脸上。
“哎呦！七七你怎么坐在地上？”
祈繁芜来给习鸢送晚饭，一开门，就见到习鸢坐在地上，匆忙走进来，发现病房里还有个人。
“阿岘你也在？你怎么也坐在地上？怎么枕头还掉地上，你俩干嘛了？”
祈繁芜先将习鸢扶起到床上，再去看钟岘：“需不需要阿姨帮你？”
“不用祈姨。”
钟岘弹着起身，顺带捡起枕头，拍掉上面的灰才放到床上：“我没事……枕头也没事。”
“你俩……刚才打架了吧？”
祈繁芜用大脚拇指猜，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这两人从小相处就没有不掐架的。
习鸢和钟岘对视一眼，默契地不接话。
“妈妈，今天吃什么？我好饿。”习鸢巧妙地岔开话题，“是不是有玉米排骨汤？我闻到味道了。”
祈繁芜倒没细究，她去开保温桶，背过了两人：“你鼻子还跟小时候一样灵。”
习鸢借机和钟岘四目相对。
习鸢用眼神冲他：嘚瑟鬼！
钟岘眨眨眼，耸耸肩：谢谢夸赞。
习鸢白了一眼，然后人机假笑：不客气。要不要我把这三个字贴在你额头上，让每个人都知道呀？
钟岘一把捂住自己的额头，头摇得快出残影：大大滴拒绝。
习鸢笑出了声。
“这个汤妈妈从早上八点熬到现在，可清甜了，七七多喝点，对你伤口的痊愈大有益处……”祈繁芜听到习鸢的笑声，转过身。
却见这两个孩子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一个望天花板，一个低头扣手。
祈繁芜：“……你俩怎么了？”
“没怎么。”
“没事啊。”
祈繁芜：“……”
这叫没事？
两张脸写满四个字：欲盖弥彰。
钟岘抬手摸摸鼻子，挡住嘴角溢出的笑，对祈繁芜说：“祈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去吃饭吗？要不把你习叔这份给你，反正他做完手术得一小时后，我再去楼下给他买点上来就行。”
“不不，”钟岘忙挥手拒绝：“是警局有点事情，得去一趟。”
“真的？“祈繁芜还怕他是在推辞找的借口。
“真的。”钟岘失笑，“我不骗你祈姨，真的是有事。”
祈繁芜也不好强人所难，叮嘱他：“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明晚记得来家里吃饭。”
祈繁芜和习常春父母得知钟岘在习鸢危急关头救了习鸢，又得知一些苏云薇和钟醉越的事情，对这个孩子心生感激又怜惜，想着一定要多多关心他，从各个方面。
“知道的，不会忘祈姨。”
钟岘看向习鸢，嘴角和眼睛的笑意加深几分：“走啦。”
习鸢点了点头。
钟岘身影消失在门口，门被他轻阖上，习鸢才悠悠然收回视线。
一收回，便觉得头顶有一抹炽热、探究的视线。
习鸢抬起头，祈繁芜正眯着眼，释放出一种老师特有的威严。
习鸢：“……干嘛这么看我？”
祈繁芜：“和阿岘和好了？”
疑问的语句，陈述的语气。
习鸢用筷子夹出一块大骨头，含糊地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嘛。”
是啊，她是看见了。
她那晚还看见钟岘在玩七七的影子，笑得那叫一个不值钱。
她做老师的，怎么可能看不懂两小年轻间那微妙的情感。
“七七啊，”祈繁芜坐在床边，“你和阿岘感情和好如初，妈妈很开心。但你们也是十七岁的大孩子了，有些时候，还是得注意分寸。”
习鸢咀嚼的动作一顿，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祈繁芜：“妈妈，你在说什么？”
这孩子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但她这个清澈懵懂的眼神，似乎是真没理解她的意思。
习鸢抽了几张纸擦拭嘴巴，和祈繁芜说：“妈妈，你这话和我说说就好，千万别和钟岘说，他心思很敏感的。”
瞧瞧这护犊的样。
祈繁芜叹口气。
算了，钟岘那孩子差不多是她亲手养大的，人品各方面也知根知底，确实没有什么可操心的。
“好，就当妈妈胡说八道了。不过，你们现在当务之急是高考，不准想七想八。”
习鸢一愣。
说到想七想八，她确实有件事想和祈繁芜说。
“妈妈，我打算参加邻省的十月份跆拳道杯比赛，”她怕祈繁芜生气，急忙说，“不过我会稳定住成绩，不让成绩下滑的。”
“你这是和我商量呢，还是已经做出决定只是通知我一声？“祈繁芜瞥她。
习鸢嘻嘻一笑，挪动屁股，挽住祈繁芜的手臂，头靠在她肩头，说：“妈妈，这是我十八岁前最后一场比赛。你知道的，段教练对我有伯乐之恩，他现在道馆情况不好，我想我应该参加这场比赛，帮他这一把。”
灯光下，十七岁女孩神色坚定，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如一泓沉静的湖水，流露出执着与诚恳。
祈繁芜笑了，她摸摸习鸢的头：“宝贝女儿长大了，知恩图报，妈妈很欣慰。”
习鸢听这语气就知道祈繁芜是同意她了，她扑进祈繁芜怀里，鼻息间满是祈繁芜独特的馨香：“妈妈，你好香哦。”
半晌她笑意一敛。
她想到了钟岘……
窗外明月高照，平凡普通的一天过完，崭新的明天又将开始。
有一位少年，从黑暗中来，又走向黑暗。
身影茕茕，背影寂寥。
说来可悲，苏云薇和钟醉越工作的原因，一家三口连张合影都不能有。
但没有关系。
往后他抬头，望见浮云，明月，便是三人“重逢”。
“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保佑七七一生平安喜乐。”
口中最后一点仅剩的薄荷糖味消散。
嘴角似还残留她指腹的余温，情难自抑地抬手碰碰。
不够。
他清醒地、克制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冰凉的。
滚烫的。
他弯了弯唇。
转身，如一抹黑色的影子融入夜色中，继续前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吸引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