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做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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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最后一步骤，习鸢深呼出一口气。
习惯性地看向墙面上的钟，已经六点三十七了。
钟岘怎么还没回来？
她往他下午最后离开的方向看去。
是很紧急的事吧？不然他不会不和自己打声招呼。
不等了，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校。
蓦然，身后响来说话声，习鸢听见了钟岘的名字，她手顿住。
“你们说钟岘是被谁带走的？”
刚经过后门的同学吓了一跳，“哟，七姐你还没走呢？”
习鸢：“昂，做了会题。”
其实她是想等某人回来一起回家来着。
“你们刚才说钟岘是被……警察带走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不不。”同学剧烈挥手，矢口否认，但越是这样越让人不相信。
习鸢：“你怕什么，现在教室就咱们仨，你告诉我，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同学犹豫几秒，身旁的同学拱了拱她的腰肢：“怕什么，七姐不会乱说话的。”
习鸢附和地点下头：“我嘴巴可严实了。”
同学抿了抿唇，“那说好哦，不能说是我说的。”
习鸢：“知道知道，你快说。”
同学：“我也是听我朋友说的。我朋友说钟岘下午先是去了趟校长办公室，待了快两节课，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来了几辆警车到咱们学校，他们进入校长办公室，临近下课警察带着钟岘走了。我朋友说啊，钟岘可能……”
“等等！”习鸢打断同学，“你朋友怎么会知道这些，她没上课？”
“七姐你还真说对了，我朋友她是艺术生，今天下午没有上课，可以自由活动，所以把这些看了个正着。”
习鸢越听越蹙眉，她并不太相信同学的话。
她忖思是警察带走了钟岘？
“上面的警方问他想回哪里，他说漓城。”
祈繁芜的话响起在习鸢脑海。
脑子灵光一闪，她大胆猜测，莫不是钟叔叔和苏阿姨的事？
光照进教室，讲台左侧钟岘的座位被打下一层夕阳。他应该也没想到自己会离开那么久，桌面上还摊着数学课的试卷，黑色书包也还搭在椅背上，仿佛下一秒主人就会回来。
习鸢的心突然提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一个恐怖的念头占据她的大脑，几乎是无法抑制不去想。
钟岘，他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她的回答让她的心跳跳动得更加慌乱。
不行不行！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行”什么，反正就是不行！！
习鸢快速拽过书包，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梯。
现在是寄宿生吃完饭和洗漱的时间，楼梯上只有零散的几个人，习鸢不一会儿便从五楼跑到了一楼。
她环顾四周，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往哪个地方跑。
——校门吧，万一他被警方直接送回家了呢？
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习鸢现在像只无头苍蝇，只能赌一把。
跑到一条梧桐树大道，习鸢跑得太急，没有注意到人，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学生，右肩膀上半挂着的书包猛然被甩飞，里面的书本都掉落了出来。
习鸢又急又烦，赶忙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跑得太急，撞到了你……”
“嗯，你确实撞到了我，还把我撞疼了。”
习鸢低头道歉的头猛地抬起，撞进一双飘着笑意的狐狸眼睛。
寸头，红唇白肤，嘴角扯着似有似无的笑，两颊正中央位置陷出两个硬币大小的酒窝。
这人不是钟岘，还能是谁。
钟岘拍掉书本上的尘土，放进被习鸢甩飞到树下的红色书包，边递给她边调侃：“书包拉链都没拉，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赶着去见什么很重要的人啊？”
他以为习鸢会立刻反驳他，可等了整整一分钟，面前的女孩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嘴巴紧抿成线，眼中有化不开的复杂情绪。
钟岘接连捕捉到委屈、难过、如释重负、不解、和最后一丝自嘲。
“没有。”
习鸢硬邦邦地吐出这两个字，接着便起了身。
钟岘跟着她站起，刚起来，手里的红色书包便被人一把夺过，留下一圈红痕在他白皙的指腹，是她过于用力拽的证明。
习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心里乱糟糟的，又生气又委屈，还对自己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
看到钟岘没有离开，她不应该高兴吗？
啊，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确实是重重地松了口气。可后面的一连串情绪，又是为什么？
“七七，等等我。”
钟岘追上习鸢，习鸢被这些莫名奇妙并异常剧烈的情绪整得烦躁透了，蝉还在头顶知了知了叫个没完，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习鸢觉得自己快要爆炸。
“七七！”
右手腕被人从后拉住，习鸢被迫站定。
钟岘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他屈膝与她平视：“怎么了？火气那么大，谁惹你了？”
“没人惹我！”习鸢一把甩开钟岘的手，语气十分冲：“你想去哪就去，和我毫无关系，我压根就不关心！”说完，她气愤地绕过钟岘离开。
钟岘还被习鸢的大吼震得呆愣在了原地。
过了大约五秒，他才反应过来，七七是生气他自下午离开到现在才回来吗？期间没有知会她一声。
他从单明昼，曲漾佳和陈晋那儿得知，七七在他两次的不辞而别后，两次天差地别的情绪。
她的哭闹，证明她在乎他。
第二次的冷漠，说明她不要他了。
好不容易忘记了他，他又重新出现在她眼前，想方设法地讨得她的原谅。却在今天下午又一次一声不吭地消失。
换做是他，面对这样的朋友，也会十分生气。
“对不起。”
衣角被人从后轻轻扯住，力道很轻很小，只要习鸢往前走一步，那“桎梏”就能消失。
可她被他的哭腔，沉重的语气禁锢在了原地。
身后传来钟岘略显哭咽的声音：
“我知道说多少个对不起都没有用，但七七，真的对不起。我好像给你，带来了很多伤害。”
习鸢本能地要反驳，却卡在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
身后的衣角被人攥紧三分，“头两次的分开真的是迫不得已，确切的原因，对不起，我不能做过多的解释。但七七，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会像影子一样跟着你，绝对不会和你分开。请你再原谅我最后一次，再给我看最后一次机会，和我再做一次好朋友，好不好？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
下一秒。
习鸢感受到了一滴不属于她的热泪，滴在了被他攥住的衣角位置，她后背一僵。
钟岘……又哭了。
祈繁芜总说她爱欺负钟岘，她总反驳明明都是钟岘在欺负她。
可现在看来，妈妈说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这多年里，她确实惹哭钟岘的次数要比钟岘惹哭她的次数多得多。
记忆中她只为钟岘哭过两回：
第一回是五岁那年，钟岘头次到她家，和她抢菜吃，她因为觉得妈妈偏心到了钟岘而哭；
第二回是钟岘头次悄然离开的时候，她难以接受得而哭了好一阵子。
可钟岘却因为她哭了一二三……数不清了，反正蛮多次的。
习鸢又想起钟岘失去父母的事，心脏又开始有点喘不上气。
她转过身，看向钟岘。
一米九的大高个，此刻埋着头，身子哭得一抖一抖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习鸢多欺负了他。
钟岘面前出现一张洁白的纸巾。
“擦擦吧。”
她的声音与许多年前的重合。
每回他这样示弱，她总会给他递纸，然后两人就会重归于好。
屡试不爽。
钟岘接过纸，指腹有意无意地蹭过习鸢的指尖。
习鸢似有所察觉，缩回了手，负在腰后，蜷缩了起来，却又不小心碰到刚才钟岘落下泪的衣角，指腹烫得灼人。
“七七。”
钟岘上前一步。
习鸢朝后退。
她还没完全原谅自己。
钟岘见状，后退两步，拉开一点距离让她自在些。
“他们说，你是被警察带走的。是，因为钟叔叔和苏阿姨的事？”
钟岘没隐瞒，点了点头。
习鸢：“严重吗？”
钟岘：“可以处理好。”
这回换习鸢点头。
钟岘一直低着头，时不时发出抽鼻子的声音，习鸢叹了口气，“我以为，你又消失……所以，情绪有些失控。”
钟岘抬起头，眼睛红彤彤地看着习鸢：“不会。”
他朝前一步，这回习鸢没朝后退，两人的距离很近，钟岘为了让习鸢不仰头，熟练地曲下膝盖，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习鸢：“我不会再离开你，我要做你的影子。”
他话说得很轻，鼻音很重。
两人在彼此的眼瞳里能清晰看见对方的身影。
“喔喔 你笑了
喔喔 尴尬了
喔喔 你的脸红了”
“枫下的秋千盛夏的暗恋
我们说过要永远在对方身边
走廊的光线剪影的校园
即将是从前”
两人在歌声响起的那一秒，都显得有那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咳咳，”习鸢后退半步，拉大两人的距离，“七点了，你要不要回家？”
“七七是在邀请我吗？”
这人真的是……
“是！”习鸢看他，“我邀请你，你应不应？”
她咬重“邀请”二字，想起下午他说什么“诚邀她切磋”。
哼，分明就是要显摆。
钟岘眼睛亮得如能折射出五彩的玻璃：“要！当然要！你等我一会，我去拿书包。”
习鸢站在原地，钟岘往教学楼跑去，生怕习鸢会偷溜似的，一步三回头：“等我啊，不许早走。”
习鸢失笑：“我才不是你嘞。”
八月的夕阳将整片天空染成瑰艳的粉红色，青春校园曲还在耳边歌唱。
蝉鸣悠长，这何尝不是最好的剩下的盛夏。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做影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