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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公子若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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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本有些凉意,身后靠着的人身子反倒显得炙热了些。肩上一沉,那人凑上来,双手仍这样环着我以防跌下去。喵喵许是被这阵动作惊醒,抖了抖双耳瞧见来人伸出前爪随意舒展着继续团起。
只闻得一阵酒气自身后传来萦绕在旁颇为醉人,夹杂着些似有若无的脂粉香。半倚着来人微转动脚踝责备道:“怎地又喝酒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白天,那厢背上的肩伤方见好转如何禁得起这般来回折腾。
轻笑一声,那厢环着我坐下,凤眼含春,抬手为我理好耳边的碎发,“左右不过是两杯酒,无妨。”但见他衣襟有些凌乱,脸颊泛起酒晕,在月色下那双薄唇愈发显得妖艳。那片妖艳越压越低,终是止于上方。
凤眼缱绻,“妙妙……”浓郁的酒香在周身弥漫开来,沉溺其中,只得攀着来人,任他索食。
半晌才得以自由,那厢满足的眯着眼,甚是享受,我则忙着喘息。为何他丝毫未觉得气喘?瞪视一眼,不甘道:“登徒子。”
那厢一咧牙笑得欢畅,“我便是登徒子又如何?”
未料到他会如此接口,反不知该怎样应答。一甩袖闷哼坐起,整好衣襟正色道:“不知登徒子夜闯状元府所为何事?”
那厢一手环着我,一手抬指腹起轻轻摩挲着我的双唇,“既是登徒子,自然为美色而来。方氏有女,明眸皓齿,若得一笑,此生不负。”
微撇开头夺过那指腹,一手翻出南瓜扇作势打开凉凉道:“你就不怕这皓齿咬着你?”
那厢以手托腮饶有兴致看着我,“我倒希望你这皓齿能再锐利些,让他人伤不得你半分。”
讪讪收回南瓜扇,那厢突地将我整个搂住,“妙妙……晏城不比珉州,你且在这状元府呆着。这两日之内当有召见,彼时我与你一同,不必担心。”
“长夜漫漫,锦霖舍了佳人美酒,来翻这状元府院墙就不怕辜负了佳人脂粉吗?”酒香渐渐消散反是那厢身上的脂粉味愈发浓重。
那厢先是皱眉继而靠上来,贴着我的耳垂戏谑道:“佳人在此,我自当翻墙与之相会。都说晏城食醋乃天下一绝,今日方信之,果真绝妙。”
心下羞恼不已,忙推拒起身,也未看清路,只愿这亭子有个地缝好叫我躲一躲。脚放落地便听一声惨叫乍起,惊得向旁移开。喵喵顺了顺尾巴上的毛,看着我万分哀怨叫了两声跳上栏杆窜进屋里。没看清楚竟然踩着喵喵的尾毛,怨不得它如此叫唤。
“我当是哪只夜猫子大半夜跑到状元府来瞎闹腾,原来是你这只色猫。”云娘一头长发随意披散着,应是刚沐浴完。此时倚着廊柱,万般慵懒。
那厢亦起身,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道:“这是此次紫衫的定金,你点点。”
云娘随手接过未看一眼,挑眉道:“算你还有点良心,这几日皆是馒头包子,都快淡出鸟来了。”云娘搂过我的手,一脸兴奋,“小妙儿,明日咱就去酒楼,我请你吃肉。”
难为她了,一路省吃俭用,与我一同吃馒头包子。说来云娘在呈州时便是为了向锦霖讨债而来,只是后来发生诸般事情也便淡忘了。
那厢此次倒没未阻拦,“我将小二留与你,有事可遣他知会我。”说着上前又嘱咐道:“若要出门,记得做男儿装扮。”
私以为男儿装扮确实比女儿装束来得简便,云娘是云府当家,男儿装束于她乃是家常便饭。此次出门小二也跟在一旁,书生本要随行,奈何公事繁忙。
今晨刚喂完喵喵,正在后院里看喵喵扑蝴,云娘匆匆跑过来,兴奋道:“小妙儿,我打听过了,晏城最富盛名的便是过两条街的晏子坞。听说很是独特,你且收拾下,我去拿银子。”未待我开口,她有急急忙忙去取银子了。喵喵扑了一会儿想是累了,仰着身子躲在树荫下玩弄低处的枝叶好不惬意。
未免过于显眼,今次让小二寻了套青衫,云娘见着直言下回要为我制件青衫。
晏子坞不愧为晏城第一大酒楼,堂内坐满了人,几个跑堂伙计利索穿梭着。正打算回头随便寻处地方对付下,便见云娘上前大方将一张银票拍在案上,立马引来阵阵抽气声。
“掌柜的,来三斤好酒,一头烤猪,把你们店的招牌荤菜都给爷呈上来。”举袖檫了下额上的细汗,堂上众人的目光竟比那日头还要难耐。
堂内一声惊呼,只见一个丫鬟扮相的女子扶起一人不住叫着小姐,看那衣着想必是富庶人家。旁边有人摇头叹息道:“大户人家就是娇贵,皮薄肉嫩,这日头也能中了暑气。”
默默打开南瓜扇扇着,切莫中了暑气才好。
云娘择了二楼的一处雅间,颇有情调。据称这雅间乃是晏城姻缘福地,不少媒婆皆选在此作媒,喜事不断。那掌柜本不舍得,偏云娘看上了这雅间的屏风。掌柜刚抬手欲阻挠,云娘直接将一张银票塞入他手中,掌柜立马侧身,让小二快些上菜。
说来这屏风也无什特殊之处,顶多是上头所绘的鸳鸯鲜活些。云娘仔细端详着那屏风,半晌叹息道:“好手艺,可惜未配着好丝线。”
我上前伸手抚过,这鸳鸯果真是绣上去的。在顾府时也曾绣了两只,被那厢戏称为烤鹅。这鸳鸯能绣得如此神似,怨不得云娘有兴致。
“小妙儿,甭管那俩鸭子了,你尝尝这蹄子可合胃口?”云娘切了只猪蹄放进我碗里,一旁小二的碗里则是放了一只猪耳朵。
上菜的伙计刚要退出雅间,便见门外一大汉堵了去路。大汉也未多言,往旁移开自他身后转出一位公子哥,着身月牙锦袍,手摇纸扇,一派倜傥之姿。只见那公子眉眼微弯,两个酒窝讨喜的显现,“方妙颜?”似在试探又似早已相识,偶在酒楼相遇打声招呼。
赶巧我正抓起那只蹄子正要下口,遂舍了蹄子抱拳道:“正是。”说完继续抓蹄子琢磨着如何解决。
那公子也是个和气之人,未多做计较,上前坐在我对面。云娘摊开手向着那公子扬声道:“进这晏子坞一千两,来雅间再一千两,公子你现在坐在小妙儿对面另加一千两,付账吧。”
公子一愣两个酒窝愈发深陷,大汉一怒欲要与云娘理论。公子合扇拦了大汉,仍是笑着不知从哪取出一块玉佩,“身上未带那么多银子,不知这块玉佩可抵得了三千两?”
我虽不懂玉却听大哥说过,玉乃养生之器,但凡大户人家总爱寻些宝玉配着,而宝玉却是可遇不可求的。看这玉佩色泽圆润柔和,而他一生装扮也是非富即贵,这玉佩又怎会只值三千两。小二亦是蹙眉看向那位公子。
云娘瞥了眼玉佩,懒懒道:“玉佩无用,把你身上现有的银子都掏出来吧。”
那公子未掏银子反是将玉佩推到我面前,笑着问道:“妙颜也愿请我吃这顿饭?”
果然蹄子比不上排骨,我矜持的夹了块排骨正色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公子还是付账吧。”这晏子坞的排骨还是没有洛阳的好吃。
公子倾身靠过来,小二暗自戒备,握住佩刀。公子一脸和乐,夹起我面前的排骨,深情道:“既然如此,那么妙颜,我与你断袖吧。”
一口气被憋住,涨红了脸。云娘也被这话呛住不住咳着,小二如临大敌站起,大汉立马挡在自家公子身前。雅间内只有那位公子摇扇大笑好不畅快。
“在下名唤若华,妙颜可要记着了。这玉佩就当是在下的定金了。”又夹了块排骨吃尽,满足道:“晏子坞味道最好的还是当属这排骨啊。”
随手扯过一旁的帕子胡乱擦了下欲将玉佩推回,比起玉佩还是银子实在。手刚碰到玉佩,公子的手便覆上来,将我的手包住,动不得半分,他脸上那俩酒窝一深一浅煞是好看。“妙颜收好了,待我翻墙与你相会。”
雍国君主向来后宫佳丽繁多,奈何子嗣单薄,膝下子女或是早夭或是胎死甚少有成年者。及至现君主,统共只得了两子一女,而幼子又最得宠爱,其名若华。
我知来晏城免不了会和官员打交道,只是不曾想到第一个便碰着这么大一角儿。若华只吃了两块排骨,塞给我玉佩而后施施然离去,临去前不忘嘱咐看好玉佩。这烫手的山芋还是扔在一旁好,是以回了状元府我便将它丢在一旁。
那厢不知从哪听得风声,特特赶了来,向我要去玉佩。彼时我正揣摩着如何给爹爹写封家书,那厢靠上来欣慰环着我的腰道:“听闻昨儿个有人向妙妙示爱了?那定金在何处,可否让我瞧瞧?”
“就在那屉子里,拉开就能见到。”许久不见,不知爹爹身子是否健朗,须得寻个时日回家看看。
那厢挑起玉佩把玩良久,突地将我抱在怀中坐于椅子上。亏得我手快把笔杆太高,才未使那身紫袍溅上墨迹。他将玉佩放入我怀中,丹凤眼半眯着,“这玉佩妙妙可要收好了。他既主动寻上门了,也应好好回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