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嘒其小星

45、第四十五章：去看看广阔的世界

　　第二天林小溪要去博济报告，从前一天晚上开始，江屿就有些坐不住。

　　水杯准备了两个，用密封袋装好了蓝莓和小番茄，小发夹也被他完全换了样，填进去都是他自己买的。

　　等他第三遍想去看看明天林小溪要穿什么衣服时，被林小溪拉住了，问他：“怎么了？”

　　江屿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林小溪明天要独自上班一整天，他就有点焦虑。

　　下午逛商场买来的杯子又被他重新清洗消毒一遍，他说了好几遍：这个陶瓷内胆保温杯的用来喝热水，另一个玻璃的吸管杯用来喝常温水。

　　林小溪点点头，摸摸他的脑袋，问他：“睡觉吧？”

　　两个人来到卧室，刚躺下来，江屿又突然坐起来，想去看看那套衣服是否选的合适，又觉得鞋子是不是该选软底的运动鞋，她的工作要坐一天，脚——

　　林小溪把他按下来，半边身子压着他，她身上凉凉的，江屿下意识的抱住，摸了摸，想起来把空调调高一点。

　　但林小溪不让，说：“别走了，我困了。”

　　于是江屿便不动了，抱着她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他就醒了，起床热早饭。衣服也穿得他昨晚选的那套圆领衬衫和半长裙，小皮鞋换成了软底鞋。

　　只是林小溪不肯叫他开车送，只让到最近的地铁站。

　　还让他“放心吧。”

　　放心什么放心，她根本不懂他的心。

　　林小溪在博济办入职，因为她在等待入职期间领证。难免的人事在盖章前跟她重新确认，林小溪答道：“三年内无生育计划。”并重新提交体验报告。

　　人事尴尬的笑笑，还是将她的婚姻状况加进了人事档案里，并且跟主管部门说清楚情况。聘用合同签了五年，但委婉的让她三个月后再次提交体检报告。

　　虽然法律明确规定用人单位不得因女职工怀孕、生育、哺乳而降低其工资、予以辞退或者与其解除劳动或聘用合同。但是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企业比比皆是，女性超过25岁，必定会被问到婚姻、生育计划，甚至部分企业从招聘开始就规避掉女性。
　　林小溪拿着文件被人事带往眼科，心里也有些感慨，希望越来越多的女生们能越走越高。

　　而另一边，庄倩也在市一院提交了辞职报告。

　　孔缨今天也在，她比林小溪大不了几岁，见是她来报到，愣了一会，而后恍然大悟。

　　这天中午，孔缨戴林小溪去食堂吃饭，从林小溪饭卡里敲了一笔，下午又叫她点了奶茶。

　　这一天是有视光部的钱主任带她，先不坐诊，给钱主任当副手。说是副手，钱主任几乎让她把整个视光流程都转了一遍，从最基础的电脑验光、E字表，每一台仪器林小溪都熟悉。

　　有一个病例，家长只是带孩子复查，配的普通镜片，最近感觉度数涨的快，想配功能镜片。

　　原本检查的结果一切都正常，父母也没有过多的描述，但林小溪带孩子去试镜区，在试镜区等待时，小朋友免不了看墙壁上的电视内容。

　　这就让林小溪发现了问题，这孩子侧着脸、斜着眼睛看电视，她还戴着眼镜——侧视症。

　　林小溪蹲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电视屏幕下方的卡通图案，声音很平稳：“这样歪着脖子，眼睛累不累？”

　　孩子下意识地把脑袋转过来，可没半分钟，视线又悄悄斜向一侧，鼻尖几乎要贴到镜片上。

　　林小溪看在眼里，刚刚电脑验光和视力表检查时，孩子坐姿端正，眼位看着没异常。

　　她便带着家长孩子往回走，将情况告知钱主任，并建议补充双眼视功能检查。

　　钱主任给孩子重做一遍交替遮盖，孩子的眼位变化并不明显，但左眼相对于右眼幅度大一些。

　　钱主任思考了一下：“很多孩子的侧视是代偿性的，静态检查不容易露馅。”

　　增加双眼视功能的检查，结果同视机检查显示融合范围偏小，调节灵活度只有 8cpm，低于正常水平。

　　林小溪说道：”没有明显斜视，可能是功能性侧视。”

　　家长立刻说道：“我们没发现他这个，在家里看电视一直是正常的。”

　　奶奶补充道：“我看到过，她侧着看，怪模怪样的，我说她了。”

　　老人家年纪大，不知道什么是侧视症，只认为孩子是搞怪。

　　钱主任给家长解释：“你看，孩子的眼睛像两个配合不好的队友，一个反应快，一个反应慢，所以她得歪头‘帮忙’。”

　　听到这里，孩子妈妈说道：“对对，她写字就歪着写，脑袋都这样。”

　　很多孩子写字姿势不好，握笔不规范，手指挡住视线，眼睛看不见作业本，就得歪着头看，长此以往两只眼睛就会产生不平衡。

　　诊室里下一位家长有些着急的进来，钱主任把病历本、检查单递给林小溪，示意她跟家长仔细解释。并说道：“这个病例你跟进，下周复查时咱们再评估眼位变化。”

　　林小溪把家长带出去，来到功能训练室，这里面有很多孩子在做训练，有的还盖住了一只眼睛。

　　她详细的跟家长解释什么是视功能，最后说道：“首先要确认侧视是习惯性的，还是有潜在的斜视或屈光参差。”

　　这需要家长在生活中多注意，她爸爸有些着急，说道：“可是训练又要花时间，万一两周没效果，度数不是照样涨？就不能先配镜同时做训练吗？”

　　视功能是地基，功能镜片是建材。地基不稳，再好的建材也没用。

　　林小溪答道：“没调好视功能就配功能镜片，孩子还是会因为双眼不协调歪头，不仅镜片没起到控制效果，反而可能因为眼位问题加重疲劳，到时候度数涨得更快，还得重新配镜 —— 这功能镜也不便宜，孩子也跟着折腾。”

　　这天还没到下午两点，江屿就给她发消息，说待会来接她。

　　但是林小溪忙的很，一直到两点半才有时间回复。

　　星星：“庄倩今天提离职了，晚上我们要一起吃饭。”

　　江屿气得不行，但还是好好的给她发消息。

　　鲸鱼：“好的，你们去哪里吃？吃完了我去接你。”

　　他发完消息，忍不住站起来走走，到外面办公区去溜达，把李清池烦的不行，问他：“您老有何指示？”

　　言下之意是没指示赶紧滚蛋。

　　能有什么指示，星槎运营良好，新的游戏项目发开还在文稿里修改。新人招聘：原画师、建模师、开发等等技术岗都有计划，运营岗、行政岗人员便从区政府建议的南京本地学校招聘。一切都平稳的进行中。

　　这是潘达也站起来，不过他的目标是吴知衡。

　　吴知衡是兼职，来的不多，每次都要被潘达疑神疑鬼。

　　“明天晚上我们聚餐啊，我请客。”潘达说这话，但眼睛看向吴知衡。

　　大家都在欢呼，前台的小姐姐说道：“我要吃海鲜。”

　　潘达说道：“行，可以带家属。”他又对吴知衡说道：“吴，你也来。”

　　吴知衡正准备回学校，听到了便笑道：“我就不去了。”

　　江屿坐下来看戏，所有人，包括江屿都认为潘达对赵东篱的‘一见钟情’是开玩笑的，结果他越弄越真了。

　　吴知衡道：“东篱的姐姐要盘一间酒吧，东篱明天让我帮着看看合同。”

　　这一句话让江屿和潘达都站起来了。

　　吴知衡拍拍江屿，笑道：“你女朋友。”

　　江屿的反应明显是不知情，这些人都乐了。

　　潘达道：“那就一起来呗，林我也认识。”

　　吴知衡便说道：“这我就做不了主了，你问问江屿吧。”

　　几个人看向江屿，江屿摸摸鼻子，他也做不了主。

　　而‘听——’这边，庄倩带来了小护士陈意，林小溪下班时，孔缨正好碰到了又想笑她，约她吃晚饭，林小溪如实回答说要去‘酒吧’，她便跟来了，再加上赵东篱，五个人在‘听——’门口聚集。

　　赵东篱和孔缨都喜欢庄倩的车子，孔缨看了又看，问道：“这车你买了多少钱？我也想买。”

　　几个人挽着手进去，陈意道：“那别买一样的啊！你换个买，我还能挨个坐坐。”

　　庄倩拆台，说道：“那你自己也买一辆，我们换个开。”

　　陈意气得打她，骂道：“我一月四千块，拿什么买！”

　　田苗给她们上餐，这里基本都只做点心、炸物，最近增加了部分轻食和粥类。

　　五个人除了林小溪，都点了漂亮的酒精饮料。庄倩把橙汁递给林小溪，又开始嘲笑她，说道：“快给你老公拍个照发过去，不然一会要查岗了。”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赵东篱看了林小溪一眼，但笑着没说话。

　　李怡年今天不在，但这里的员工基本都知道了庄倩和林小溪正在争取盘店，田苗聚集了好几个人来‘拜见’。

　　比起前几天来的人，她们更希望庄倩和林小溪能接手，但是也知道她们暂时钱不趁手，也知道李怡年自己有难处。

　　庄倩正吃着披萨，笑着让她们先‘平身。’

　　吉他手小姐姐问她：“今天还上去唱歌吗？今天不收你钱。”

　　高三的时候庄倩就爱过来，一开始上台唱歌还要看‘F生’的‘面子’，那几年李怡年也难，有些想松动对于只接待女性的硬性要求，但后来又坚定了想法，连‘F生’这样的也不让进来了。

　　几个人笑笑，庄倩问她：“你知道李姐姐在哪里？”

　　吉他手摇摇头，只说：“这半个月都不怎么来。”庄倩还想问，林小溪拉着她摇摇头。

　　来之前，林小溪在网上下单买了两个冰淇淋大蛋糕送到这里，庆祝庄倩‘喜离职’，这会让前台小姐姐切开了，请在场的人愿意的都吃一块。

　　驻唱小姐姐拿着话筒，在台上说道：“恭喜28号桌的庄倩小妹妹提出离职申请，去看看广阔的世界！”

　　林小溪带头鼓掌，田苗几个人拉开了礼花，全场的小姑娘都为她欢呼。

　　在《起风了》的前奏响起来的同时，驻唱小姐姐又说道：“她的好朋友林小溪在前台准备了冰淇淋大蛋糕，请在场的所有姐妹们一起吃！”

　　蛋糕在欢呼声中被分完了，林小溪这个买蛋糕的人却不能吃，乐的庄倩都直不起腰。

　　这天走的时候，孔缨和陈意都坐上了庄倩的车，林小溪跟赵东篱被江屿接走了。

　　赵东篱喝的有点多，整个人处于一种比较兴奋的状态，林小溪不敢把她送去景园，问她：“跟我回去吧？”

　　赵东篱摇摇头，手放到林小溪耳边，自己也凑上来，神神秘秘的给她报了一个地址。

　　车开到地方，林小溪看过去，居然是老城区的老房子，当初林小溪租房也考虑过这里，但到底交通太不方便了，便作罢了。
　　赵东篱虽然还没有毕业，但是平时的零花钱并不少，即使在外面租房子，也不至于租在这种地方。

　　可谁知车刚停稳，从小区门口出来年轻的男人，敲了敲车窗，赵东篱便下去了。

　　林小溪赶紧跟下去，只觉得这人有一点眼熟，个子高又瘦，像是营养跟不上成长发育的瘦，肩膀很宽，头发很密。

　　赵东篱踉踉跄跄的走过去，这人扶着她，却保持了一点距离。

　　“吴知衡？”江屿也跟下来，他在林小溪身边站定，口气惊讶，表情却并不惊讶。

　　林小溪想起来了，是赵东篱法学系的学长。

　　吴知衡跟他们点点头，赵东篱喝的昏昏沉沉的，林小溪并不想把她留给这个人，想去把她扶过来。

　　但赵东篱躲开了，笑道：“放心吧。”

　　回去的路上，林小溪大为震撼，想不通赵东篱会喜欢这样的人。

　　她看起来一直是聪明、知进退的人，会权衡利弊，自己也有想法，而她出生也不错，并不像会恋爱脑的人。

　　林小溪问江屿：“你知道吴知衡人品怎么样吗？”

　　江屿笑她多操心，说道：“东篱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林小溪也知道自己管得多，只是本能的觉得赵东篱不该生活在那样的地方。

　　江屿道：“人品、能力都没有问题的，只是家里条件不太好，到处做兼职读博。”

　　林小溪放了点心，突然想起来了，说道：“东篱明天帮我和庄倩约人看合同细节，是不是就是他啊？”

　　江屿看她一眼，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道：“应该是吧。”